第十章 苍茫的雾色
天刚蒙蒙亮，晨曦刚刚照耀着大地，卡多利亚已经起来了。
“格林，我跟你分开找。你往东，我往西。”
卡多利亚指了指还泛着清晨雾气的街道，苍茫的雾色，如同他的心一样迷惑。格林打着呵欠，张大着嘴巴，睡眼惺忪。
“为什么我跟你不一起找同一个活算了？”
“一家店同时招两个人的可能性不大，再说你和我分头找，万一我们都失败了，获得的情报也能马上交换。”
卡多利亚看着格林那快塌下去的脸，似乎他用手一推，这个家伙就在这个街道门口睡着了。
“兄弟，其实我真的想操回老本行啊，这里的人看起来都肥肥的，而且警惕性也不高。”
“别说蠢话了，格林。要是失败了，可不是跟叹息街那样打一顿就完事了，也许我们呆在这个城镇的资格证都会被没收。总之，别惹事。”
卡多利亚叹了口气。嘴是这么说着，可是心里面完全没底，但是在纱亚面前，他必须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他不能再让纱亚觉得自己是个负担了。必须尽快找到工作，也必须找到新的住所，不然口袋里面的钱币熬不过这个星期了。
“兄弟，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阴沉了？”
“没事，我没睡醒罢了。”
“哈~~~~~~~~~~~~~好了，分开走吧！”
卡多利亚尽管有点担心这个伸着懒腰的家伙，但是格林的岁数比自己还大，应该会掌握分寸的。他转过身，在雾气中慢慢的走着。很快，就看到一家贸易公司，里面似乎很多人已经忙碌了起来，他走了进去，一个留着满脸胡渣的人马上拦住了他。
“嘿，小子，你来这里干嘛？这里可不是让你来讨吃的！”
卡多利亚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他。
“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我想在这里工作。”
那个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的笑了，他的笑声也吸引了其他人在搬货的人的注意。
“小子，我们这里只招有力气的人，看你这么瘦，完全干不了活啊。”
“我有力气。”
“哦？那去搬一下那边的货？”
胡渣男指了指堆在一个角落里面的木箱，卡多利亚看到那些木箱，他们公司两个大汉才能搬动，但是他却叫自己一个人去搬，明显是在为难他。
“你们这里的工钱一天是多少？”
“一天五个铜币！”
十个铜币换一个银币，一百个银币换一个金币。纱亚住的那个旅店，一天需要两个银币。也就是一天要二十个铜币，那里一天的住宿费相当于卡多利亚工作四天了。
“能不能·····多添点？”
卡多利亚犹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说到。胡渣男哈的笑了一声。
“臭小子！你去把那堆货都给搬了，我给你一天一银币怎样？”
胡渣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正在干的满头大汗的大汉们的注意，他们看了看那堆货，别说卡多利亚一个人，就算他们全部来帮忙，也是搬不了的，太重了。
“好。”
卡多利亚点了点头，然后抱起那个比他整个人还要高的木箱。比想象中的还要重，卡多利亚咬了咬牙，将所有的重量移到背上，脸因为用力而变得通红。一开始还有点脚步不稳，彷佛刚出生的小鹿，走的东歪西倒，胡渣男一开始没想到卡多利亚能够扛得起这个木箱，愣了一下，但是看到卡多利亚一副快被砸倒的样子就笑了。
“哈哈哈，你别死在这里了，臭小子。”
这样的重量几乎让卡多利亚窒息，他马上想到用魂压来增加自己的力量了。但是想了一会，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加百列的约定·········不能打破）
他咬着牙，双脚缓慢的移动着。胡渣男倒是轻松的吃着烟，他想看看卡多利亚如何将这十几个箱子都搬完。从第一道晨曦开始，到夕阳西下。卡多利亚整整搬了一天，他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仿佛被水从上面淋下来一样。一整天的重压，几乎让他再也直不起腰，他的手臂，腰部都已经因为摩擦而血肉模糊了。他这一整天，只中午的时候喝了一点水和吃了一点干面包，但是最后还是将十几个箱子都搬了出去，卡多利亚觉得自己的双脚都已经失去了知觉，这对脚不是他自己的了。但是他很高兴，因为他可以赚到一银币了，而且以后在这里都会每天有一银币。但是他坐在仓库面前左等右等，都看不到胡渣男的身影了。直到晚上差不多八九点，卡多利亚等了几乎三个小时的时候，才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给了卡多利亚五个铜币。
“先生！这不对啊，我跟那个男人约定是一银币的啊！”
卡多利亚的双手满是血的握着，那个男人只是嗤笑了一下。
“小子，那家伙都没有一银币一天，怎么可能给你！他耍你罢了，这里不缺人，拿了钱就滚吧。”
“但是先生！”
卡多利亚想据理力争，那个男人不耐烦的看着他，然后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了。
“小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滚。”
男人指着门口的方向，卡多利亚握着手里的几个铜币，如同针一样，刺入他满是创伤的手掌里面。卡多利亚沉默着，愤怒的目光瞪着那个男人，如同狮子一样。那个男人再次笑了一下。
“小子，想惹事吗？有种再瞪着我？”
卡多利亚紧握的拳头慢慢的松开了，然后转过身，拖着满身的疲惫和伤口，离开了这个贸易公司。卡多利亚将手伸到城里面的运河里面，马上双手如同浸入油锅一样刺痛，卡多利亚看着月光下自己满是水泡的手和脚，血污慢慢的在河水中冲刷着。
“买花吗？这位先生？”
卡多利亚坐在河边的时候，一把清脆可爱的女声，传入了他的耳朵。循声看过去，一个少女正挽着花篮，向沿途的人们兜售着她的鲜花。那个女孩年纪似乎跟格林差不多，但是穿着明显跟周围的人低了一个档次，非常的朴素，看起来不像是这里附近的人。
“先生，不买朵鲜花给这个可爱的太太吗？”
“走开！你那些花那么低贱，配给她吗！”
“先生，这可是我很用心栽种的郁金香····不会比那样皇宫的花差的哦··”
“滚！就你这样的品种也敢烦老子！”
男人对着女孩大吼了一声，他旁边的女人嗤嗤的笑了一声，然后两个人扬长而去。卡多利亚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花篮，里面的郁金香娇艳欲滴，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他还是能够闻到那幽幽的花香，他看到那样的郁金香不禁感叹，真的跟以前自己在圣地看到的花一样美丽，明明是如此美丽的鲜花，却因为品种问题，别人看都不看就拒绝了，这是何等的可惜。
“明明·····是如此美丽的花。”
卡多利亚的叹息居然不知不觉的从嘴巴里面说了出来，那个女孩马上听见了，转过身，卡多利亚看清楚了那个女孩，粉红色的长直发打着一个白色的大蝴蝶结，清秀的五官，碧绿的瞳孔，如同非常罕见的翡翠。她的脸容在月色下让人顿时陷入一种神秘的感觉，卡多利亚看到她的脸，觉得整个世界的时间都彷佛停顿了。她对着卡多利亚莞尔一笑。
“就是啊，明明我对莫叶尔这么自信的呢！”
卡多利亚突然语塞，他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被这个女孩听见，他慌张的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河水。莫叶尔？她刚刚在说什么，那不是郁金香吗？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突然，郁金香的香气慢慢的浓了一些，卡多利亚再次抬头，那个女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过分！你的伤怎么那么重？”
卡多利亚吃了一惊，因为自己今天流了很多汗，身上的汗臭一定很厉害，而且这个陌生的女孩跟自己靠的那么近，自己只要一转身就会碰到她了。
“啊！不要过来！会弄脏你的！”
卡多利亚慌忙的说到，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脸早就红到了耳根。
“不要乱动，笨蛋。”
那个女孩伸出白皙如雪一样的手握住了卡多利亚黝黑的手臂，她从自己随行的包包里面拿出了一块布料，然后用剪刀整齐的剪了一块长方形的布条，她以这个布条为基准，共修剪了四个一样的布条出来，卡多利亚不禁愕然，这个女孩的手到底有多巧才能这么简单的剪出如此整齐的形状。
“原本是要给亚纪做裙子的······唔，没办法了，她的裙子只有短一点了，呵呵。”
她轻轻的笑了，露出了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那润滑的嘴唇也微微的向两边拉开了一个美妙的弧度。卡多利亚看的入了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女孩已经帮他包扎了起来。
“手都已经化脓了呢。”
“谢谢···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
“我跟你又不认识····为什么你要这样帮我？”
“呵呵，因为你欣赏莫叶尔，我就帮你了哦！”
“莫叶尔？”
少女指了指自己的花篮，那些娇艳欲滴的郁金香让卡多利亚觉得那比金子更加吸引人。
“这些花都叫莫叶尔了哦，我每次都会给自己种的花起个名字。”
少女笑的时候，彷佛周围都会洋溢着花的香气。卡多利亚愣了愣。
“那·····的确是很漂亮。”
“呵呵，你也喜欢吧！好了，包扎完成了。”
卡多利亚看到自己手掌的伤口都被完美的包了起来，那手艺实在太了不起了。他搔了搔头，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五个铜币。
“我··我只有那么多了。”
“哈哈，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要你的钱啦？”
卡多利亚有点茫然的看着这个少女，河水倒映着她的身影，连冰冷的河水也顿时可爱了起来。
“但是·······”
“好啦，你的伤口太严重了，要去诊所消毒才行。”
少女说着挽起花篮站了起来，卡多利亚一听到诊所，马上就清醒了过来，他怎么可能让赚到的钱浪费在自己身上。
“不！我不去了！”
卡多利亚马上站了起来，少女有点疑惑。
“这样可不行哦！你的伤口已经·········”
“不用了！谢谢了！也很晚了！我先走了！”
卡多利亚急急忙忙的穿好了鞋子，然后跑了。少女看着卡多利亚的背影，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那个少年·········真的没事吗？”
卡多利亚用力迈着脚步跑着，终于回到了旅馆，他推开旅馆的门，刚要准备跟纱亚说一下今天的经历，却看到格林满头大汗的倒着水给纱亚，纱亚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怎么了？！纱亚怎么了！格林！你做了什么！”
“兄弟，冷静点！我什么都没干啊！我回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了！我问她什么事，她却不回答我啊！”
卡多利亚赶紧来到纱亚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烧得很厉害。
“她在高烧····纱亚，什么时候开始的？”
纱亚摇了摇头，微弱的喘着气，努力挤出了一点笑容。
“卡多利亚·····我没事。”
“你这哪里像是没事啊！我现在就带你去诊所！”
纱亚却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
“不用····卡多利亚，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卡多利亚看着纱亚几乎无法呼吸的样子，他知道她是相当坚强的女孩，要不是很痛苦，她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
“格林！我要带她去看医生。”
“你疯了吗！我们的钱去一趟诊所就彻底烧光了！”
“烧光了也要救纱亚！”
“你这个猪脑袋！烧光了也不够钱买药啊！”
“走开！我背她去！”
卡多利亚赶紧扶起了纱亚，纱亚想挣开，但是力气太小了，被卡多利亚轻轻一拉就背了上来，太轻了，卡多利亚的眼泪有股冲动要涌上来，到底这样娇小而虚弱的身体，还要遭受多少的苦难和痛苦才足够呢？
“兄弟！没有这钱，明天的房租都没法给了！”
“拿来！格林！”
卡多利亚伸出手，格林拿着钱袋，不肯给卡多利亚。
“兄弟！我一直想说了！纱亚她走不动！她不当娼妇，她根本没办法赚钱！我们要给她吃好的，住好的！我们干嘛非得这样供着她不可！我们救了她出来，我们帮她的姐姐报了仇！这还不够吗！这些钱要是只有我们两个分，我们用得着活受罪？！看你的手！卡多利亚，想你今天也不比我好多少！”
卡多利亚双眼喷着怒火。
“我再说一次，格林！给我钱袋！”
纱亚的眼泪滑落了下来，滴在卡多利亚的脖子。
“卡多利亚········我已经足够了·····格林说的对，我对你来说这是负担·····让我这样吧···”
“你永远都不是我的负担！！！！！！！！！”
卡多利亚怒吼着，声音连街上的人都听得见。他现在累的几乎站多一会都会倒下去，他的双脚早就忘记了痛觉是什么，他背着纱亚，他背着这个轻得几乎如同薄纱一样的女孩，他怎么能放手！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纱亚在自己面前死去！
“兄弟！你要是敢从我这里抢走钱袋！我就跟你拼了！我跟你的交情也到此为止了！这个女孩只会给你带来灾难！你还不懂吗！”
格林也不示弱，他将钱袋藏到了腰带后面。卡多利亚的拳头紧紧握着，包着的布渗出了血丝。他咬着牙，身体的本能咆哮着。
“你想用魂武吗！卡多利亚，来啊！对着别人不用，对我就能用了，是吧！来吧！杀了我！不杀了我，我绝对不会给钱袋你这个疯子的！杀了我！”
卡多利亚看着格林，他骨瘦如柴的身体，疲倦而愤怒的双眼，他跟着自己，一直以来都没办法休息，营养不良，也许他在干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是想着吃一顿饱的。自己的力量，就是拿来伤害格林的吗！卡多利亚恨不得打自己一记耳光，纱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她似乎慢慢的开始失去意识了。卡多利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格林，然后背着纱亚从旅店里面冲了出去。
（纱亚，你绝对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将没办法原谅这个世界！原谅我自己！！！！）
卡多利亚用尽全力的跑着，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纱亚！·····坚持住啊！”
纱亚轻轻的用手抚摸着卡多利亚的脖子，彷佛在告诉他不要伤心，但是手心的温度却高得让人胆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击卡多利亚的心脏。
（绝对要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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