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暗的暴雨
卡多利亚背着纱亚不顾一切的在深夜的街道上奔跑着，他一口气都没歇过，一秒都不敢浪费。背上轻如鸿毛的纱亚，气息也慢慢的沉默了，卡多利亚如同被一个死神追逐着，他在跟死神赛跑，死神拉着纱亚的手，在看不见的前方，对卡多利亚狂妄的笑着。听说人临近死亡的时候，他的守护天使就会回来接他的灵魂，或者接济去天堂，或者审判罪业，记录所犯的罪行然后处罚。卡多利亚一边跑着，一边双眼紧紧的盯着前方，如果天使来临，自己一定能够看到，无论怎么样都不能让他们带走纱亚。
彷佛用了一万年的时间，他才跑到了市中心的小诊所，然后用力的拍着门，如同暴雨一样。很快，木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了出来。
“怎么了？”
“医生！请你一定要救救这个女孩！”
医生看了一眼卡多利亚背上的纱亚，然后让他进来。
“将病人放到病床上。”
医生指了指值班小诊室里面的一张小木床，卡多利亚如同抱着易碎的珍宝一样，将纱亚轻轻的放在床上。那个医生伸出右手，轻轻的念了一道咒文，然后他的右手就冒出了绿色的光芒，他握住了纱亚的右手。绿色的光芒顺着纱亚虚弱的脉搏一闪一闪的，医生的眼神变得黯淡。
“她怎么了！”
“是疟疾，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啊！”
“不对，看她的情况，她早就发病了几天了。”
听到这个消息卡多利亚如同晴天霹雳，一直以来他以为纱亚的昏睡是因为遭受打击太大，没想到她已经患了严重的疟疾。
“那····那怎么办才好。”
卡多利亚的瞳仁满是焦急，他说的话甚至有些颤抖。
医生叹了口气。
“这个女孩的疟疾发病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时期了，她身体的高烧是最后应对这个疾病的方法，一旦高烧没办法有效果，她的身体会急剧降温，然后那个时候她也支持不住了。”
“那·····离那样最坏的情况，还有多长时间。”
“随时都有可能。”
“那赶紧救她吧！”
医生摇了摇头。
“我只能控制，疟疾并非每个人都能医治，这个女孩的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另外，控制疟疾的药物是非常昂贵的。”
卡多利亚吞了吞口水，干燥的嘴唇问到。
“要、要多少？”
“二十个金币。”
卡多利亚听到，整个灵魂都被敲了出去。就算格林的钱袋还给他也不够。
“你、你能不能先治疗她？我一定还的！”
医生叹了口气。
“真的对不起，我也只是在诊所工作罢了，药物要是没有钱，我也没办法提出来。”
“你给我争取时间！我会给你的！给我争取一晚时间！”
卡多利亚紧紧的握着医生的手，他惊愕了一下，最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出了诊所
卡多利亚漫无方向的走在城镇的街道，周围安静得能清晰听见自己的脚踩在沙砾上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一个鞋子，现在只穿着一边的鞋子。他看了看在雾色中的城镇，安详而美丽，这样美丽的夜景，纱亚还没来的及看到就倒下了。
他拥有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晚上。准确来说，是四个小时。医生在用一些紧急备用药先控制住纱亚的体温，但是这样的方法不能解决她的病。卡多利亚看到前面奢华而美丽的教堂，沉默着。
（只有一个方法了·······）
没错，只有一个方法了，他了解到，教堂最近因为在举行大型的集会，很多贵族都聚集在这里，也就意味着，这个教堂现在有很多很多的捐款，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二十个金币，对于卡多利亚来说，这是最直接的做法。他曾经犹豫了一下，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无论如何都要拯救纱亚，这是自己对她的约定。他静静的围绕着教堂转了一圈，四处的守卫都相当的严密，他甚至因为身上的衣着，连教堂前面的街道都不能走过，刚走近一点就被别人呵斥被迫离开了。
时间流逝着，卡多利亚盯着教堂任何一个可能疏忽的角落，最后他看到了，有一个地方人们正忙着将贡品搬进去仓库，因为那些贡品都用大大的木桶装着，如果自己可以藏进去木桶的话，就应该可以顺利溜进去。他左右看了一下，最后趁那个搬运工人乘凉的时候，溜了进去。完全黑暗的木桶里面，卡多利亚嗅到了桶里面苹果的香味，肚子饿极了的他可以一口气吃掉两三个，但是因为会发出声响，所以不敢动，只好流着口水看着苹果在自己面前滚来滚去。
“哎！这个桶真沉啊！”
那个工人发出了一声抱怨，卡多利亚被他搬到了教堂里面的厨房仓库，一放下木桶，卡多利亚等待工人离开后，嗖的从里面跳了出来。这时候他的心仿佛被炸开一样，非常的紧张，他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在噗通的死命叫着。必须先离开！卡多利亚想着，然后开始向教堂的中心跑过去了。晚上，教堂灯火明亮，卡多利亚用了一些树叶擦了一下脚，免得自己的足印会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被人发现。进是进来了，下一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找到教堂的小金库呢？卡多利亚蹲在一个花坛底下，认真思考着，他头一次觉得没拖格林过来实在失策，而且他也没时间再跑回去找格林了。就在他躲在花丛树荫中时，时间也在不停的流逝着，卡多利亚疲倦而紧张的双眼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就在卡多利亚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队卫兵走了过来。
“你们将这些东西送去主教殿！给我看好了，这是给教皇的贡品。不许有一点闪失！”
“是！”
卡多利亚看到他们围着一堆货物，几个工人负责拉那个车，守卫们则围着车严严实实的，他们向主教殿的方向走了过去。尽管卡多利亚不能肯定那些是小金库，但是既然这么多人重视的东西，一定是值钱的吧，卡多利亚吞了吞口水，马上跟了过去。跟了好一会儿，发现他们打开了主教殿的一个侧门，将货车拉了进去。卡多利亚看了看周围，哥特式的教堂外墙有很多凸出的雕像，他顺着这些凸出的墙角，爬了上去。卡多利亚爬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冷汗不停的冒着，一方面不敢让人发现，一方面踩的地方都是那么一点的着力点，自己的汗要是多一点脚滑了，自己摔下去绝对粉身碎骨，时间又不容许他慢吞吞的，他只好不停的擦着手心的汗。来到了主教殿的屋顶，卡多利亚终于发现了一个似乎能打开的窗户，他用手指拉扯了几下后，马上爬了进去。
似乎屋子里面没人，卡多利亚想着，马上就在这个房间翻箱倒柜，但是这里除了一些书籍，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金币。看来下面的货物真的是唯一的办法了。卡多利亚马上轻手轻脚的走了下去，来到了大约是仓库的位置，但是上锁了。卡多利亚看着这个锁，叹了口气。
“原谅我吧，加百列。”
他举起手，一股黑色的魂压在掌边凝聚了一下，然后马上用力的划过，那个看起来笨重的大锁啪的就断掉了。门从另一边打开了，卡多利亚溜了进去，终于接近了这个货车。他用力解开绳子，拉开了布帘，看到里面的东西他一下子愣住了。好几个半裸的少女被绑在一个铁笼里面，她们看到卡多利亚非常的惊讶，都吓得挤成了一团，她们的嘴巴被布团封住。卡多利亚愣了好一会儿，看到她们周围也的确放着珠宝，美女和珠宝，这就是教皇拿来祈福的祭品。卡多利亚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要不要打开这个笼子，他先是捡起了上面的珠宝和金币，多么的奢华，也许上面的一个宝石都不值十个金币了。他在捡珠宝时，突然一个少女跪在自己的面前，眼泪婆娑的看着自己，她看上去清纯可爱，年纪估计跟格林一样。卡多利亚犹豫了一下，要是他打开了这个牢笼，这些女孩能够逃出去吗，如果自己帮助了她们，后面又怎么办呢？他想起格林对他说的话，他始终不是救世主，也许他能救一个纱亚，但是第二个，第三个纱亚他根本没有能力拯救。
但是少女向他哀求的眼神却令他难以放弃，突然耳边传来嗖的一声，卡多利亚拿着的珠宝顿时撒了下来，他低头看到自己的胸膛，已经被一把带火的箭射穿了。笼子里面的女孩如同受惊的兔子，哭喊着躲到一个角落。卡多利亚刚要回过头，第二支箭也贯穿了自己的左胸，卡多利亚看到自己身后有个弓箭手，正再次举起弓箭对着自己。那把武器浑身都被火焰覆盖，那绝对是一把可怕的魂武。
“守卫！有人入侵了！”
卡多利亚背后的门马上被打开了，刚才的士兵如同水一样涌了进来。卡多利亚咬着牙，马上逃跑，那个弓箭手的弓箭嗖的再次飞了过来，插在卡多利亚刚刚的位置。卡多利亚捂着伤口和紧紧拿着那些金币，赶紧逃了出去。
“别让他走了！”
几个守卫举起长矛就刺了过来，卡多利亚马上蹲下滑了过去。两处箭伤的剧痛慢慢开始在发酵，卡多利亚的伤口不停的涌出鲜血，他根本没时间哪怕看一下伤口，他跑到了一堵墙边，他马上打算从墙上翻过去，刚跳上去抓住了支点，后面两支箭马上再次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啊！！！”
卡多利亚口里面吐出了鲜血。剧痛和疲倦让他的双眼充满了愤怒。
“滚开！”
他怒吼着，一边手往后一挥，巨大的魂压顿时爆发出来，一股黑色的暴风往后面追上来的守卫刮了过去，那几个人顿时被这片暴风吹成了几百块的肉片，洒满整块庭院，连地面都被刮出了一个大坑。汹涌的泥土和砖块如同水一样淋在这些高贵的白墙上。卡多利亚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一拳将挡着自己的围墙砸碎了，然后跌跌撞撞的逃了出去。
“纱亚···纱亚·······”
一阵闷热的热风吹过，过了一会儿，黑色的夜空下起了暴雨，卡多利亚在雨水中看不到方向，双脚在泥泞中挣扎着。卡多利亚咬着牙，伤口不停的涌着血，箭头在里面也没办法拔出来，他只有在雨水中缓慢的移动着，不过也多得这雨水，他走过的血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敌人不容易追击上来。
“纱亚！我就到了，等着·········”
他一直叫着纱亚的名字，一边在黑不见五指的街道上走着，天是这么的黑，冰凉的雨水让他的知觉慢慢的消失，他彷佛走进了一迷宫，来来去去，绕着圈子。
“卡多利亚·····”
朦胧中，他彷佛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没有什么微笑，却总是默默看着他的身影的那个少女，将他从一个小婴儿抚养起来的加百列。
“加百列·······救她···”
卡多利亚最后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