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丑和英雄（上）
尤利耶尔和米迦勒率领着大军大举入侵星域并且在失落之城全面摆阵和驻军，菲力和哈尼亚也在全球范围开始执行了审判，无论是现世还是星域，到处都弥漫着呛人的血腥味。
阿奇柏德率领着20万的圣天使军队，浩浩荡荡直接袭击了七魔王王城，七魔王城一开始防守相当松懈，阿奇柏德的部队轻松就攻打了进来。没想到军队刚进城，就已经中了归夜的脱力魔法阵，整个王城都是这样的魔法阵，闯入魔法阵的圣天使一下子都无法动弹了。
归夜满脸笑容的看着困在下面的阿奇柏德。
【只是用蟑螂屋一样的手段就抓到你了呢。这个魔法阵所散发的空气都是令圣天使无力化的，从你们进来开始，已经没有活着出去的希望了。】
阿奇柏德先是吃了一惊，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轻蔑的看着归夜。
【哼，既然是恶魔，耍这种小手段也的确在所难免了呢。】
【哦？看将军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破解的招数呢？】
归夜一边笑着，一边挥手，城墙上隐藏的军队都纷纷走了出来，密密麻麻，城墙上所有能站人的地方已经站满了士兵。而七魔王的所有城门都已经关闭了。
阿奇柏德冷笑了一声。
【哼！区区这样的魔法阵，要阻挡我们神的士兵实在太简单了吧！战士们！将你们的力量都全部展现吧！】
他们说着，头顶的光环变得更加的光亮，如同灼眼的火焰一样，归夜看到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随着他们的光环力量增强，圣天使都摆脱了地面魔法的束缚，挣扎着飞到了半空。即使离开地面，魔法阵的影响还是存在的，他们这么飞行着，完全是依靠头顶的光环所增加的力量。
看到那些如同火烧一样的光环，归夜的脸变得从所未有的愤怒，地狱宰相Rophocale在看到圣天使如此的变化时，一向冷酷无情的他也感觉到了吃惊。
阿奇柏德却将归夜的愤怒理解成了惊讶，他得意的说着。
【看吧！堕天者，这就是我们力量的证明！现世所审判的人类，最后都成为了我们的力量！你们这些早被神所抛弃的背叛者，永远也达不到我们的境界！我们是被祝福的！】
菲力和哈尼亚在现世所杀的人类灵魂都被圣水瓶所吸收，然后回送给世界树。圣天使就从世界树从获得力量来强化自己。阿奇柏德所谓的力量来源，就是在焚烧着活活的人类灵魂。
这样冷酷和残忍的做法，即使是Rophocale这种将人类不放在眼内的恶魔也觉得震惊，就如同汽车在用动物的生命来做燃料一样，一向冷静的归夜，此刻双眼全是怒火。
【我还真没想过，尤利耶尔居然已经堕落到这样的地步。】
归夜手中握着绿茶的瓶子因为用力过猛而一下子变了形。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这么说到，而阿奇柏德却不在乎。
【对于经常杀戮人类的你们来说，这样的事情你们还会在意么？我们只是让他们成为神圣力量的一份子，他们应该为此而高兴。而你们！只会让他们的灵魂更加堕落！】
【呵，将灵魂如此的玩弄，你们还是毫不惭愧？也没关系，那我就让你们尝尝身为燃料到底是什么感觉吧？】
归夜说着，将手中的瓶子往下面一扔，自由落体的瓶子从空中掉到地上时弹了起来，然后突然在半空爆炸，整个虚空中张开了一个黑色的空间，只有一扇门那么大，从里面伸出了无数黑色而丑陋的手，还有令人胆寒的哀号：“深渊坟场”。归夜曾经将这个魔法传授过玲雪的母亲，而玲雪的母亲将这个魔法传授给了玲雪，这是极度邪恶和残忍的黑魔法，被吸进这个魔法之门的人将会在永远的痛苦中活着，不停的轮回，而他们的痛苦就成为了巨大的灵魂力量，变成恶魔的食粮。
归夜的神情变得阴冷。
【你们就作为我的燃料一直活下去吧。雨，出来。】
他的身后升起了数百把长剑，全部都被黑色的火焰焚烧着，密集得跟雨水一样，而归夜的魂压依旧是看不到，但是他的魂武却气势逼人。
Rophocale很少看到归夜会亲自出手，这次算是看到了他自从吞噬了黑火之后第一次展现他的力量。
【攻击。】
归夜一声令下，所有城墙上的恶魔军队全部都冲了上去，激烈的厮杀在七魔王城内激荡着，肉体被撕裂的声音，魔法爆破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动山摇。地狱女王的芙蕾拉的炼鬼和骷髅军团都大量的加入了战场，阿奇柏德的军队在恶魔军队的绝对数量优势下溃不成军，全部都掉进归夜那个黑暗之门。
阿奇柏德开始死死挣扎，紧紧的抓住了那扇门，但是身后无数的手，以扯断他一切肢体的力气拖他进去。归夜站在他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去吧，高贵的圣天使。那里才是你的归宿。】
说完，归夜的皮鞋直接踩到了阿奇柏德的脸上，然后他带着无尽的惨叫声消失在黑暗之门内。
七魔王城一战已经胜利了，但是归夜看了看四周，遍地都是恶魔军队的尸体，他们根本没捞到太多的便宜，圣天使使用活人的灵魂作为他们力量的燃料，比起恶魔们的恶魔契约更加无耻，现在圣天使不光数量是他们的十几倍，现在就连力量都是他们的几倍了。
胜利了，但是每个人心里面都很沉重，没有欢呼的声音。人类的灭亡将会加速着星域的灭亡。
四叶草的成员都相信着斩傲，相信他会马上加入到她们的力量来对抗圣天使对整个世界的审判，但是·······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半年的时间，整个世界已经因为圣天使的军队而彻底变成了一个废墟，往昔的繁荣和文明如同一场长梦。在意大利梵蒂冈那一战役后，全人类都认识到联合起来对抗圣天使的入侵比一切都重要，但是因为一直以来各方面投入都不够，导致开发对付魂武和魂武屏障的武器进展极为有限。
摩根公司将他们关于对付圣天使的技术全部无偿公开给各个国家，极大的帮助了全球发展了这方面的科技，人类还做出了一系列动力甲的装备，能够让士兵穿着这种特殊的钢铁战盔和圣天使开展战斗。人类也开发了一系列被称为“自由者”的人形机器巨人，巨人由战斗小组在机体里面进行操作，能够对付圣水瓶战舰和巨型龙族，然而圣地的技术也在发展着，自由者巅峰时期曾经在日夜赶工的情况下，在全球拥有着100台的数量，但是现在只剩下了30台自由者仍然服役。
核发电厂，水力发电厂，煤矿·······圣地一直攻击着人类最为致命的资源来源，人类各国的核心领导组织也相继被摧毁。归夜已经将守护天使团的巴拿马，地狱宰相Rophocale，堕天使军团的阿兹撒尔派往现世，支援着现世科技对抗圣地的力量，但是可惜依旧失败了。圣天使的力量日益强大，死者的灵魂成为了他们的食粮和力量，所有人的努力，只是将灭亡的时间表艰难的延迟着，再延迟着。
往昔被人赞美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残砖破瓦。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往地下防空洞躲避着，整片大地都被死亡诅咒。
令人欣慰的好消息是，风信子终于像个普通小孩子一样，能够以自己真正的身体站了起来。归夜用了2个月的时间，将路西法的封印破解，风信子现在终于再像以前13岁的时候，到处奔跑了。而路西法却依旧重伤，有时候她能恢复一定的意识，能够跟风信子说上几句说话，但她却连下床行走的能力都没有。
半年的时间里面，黑暗大殿的军事会议室里面，传出的总是不利的消息。但是归夜却始终冷静处理，他的统领能力甚至令孤高如夜潭学院的理事长也甘愿为他跑腿，半年来，圣天使军一直尝试着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式攻击着星域，七魔王城在第四次攻城战的时候沦陷。魔王Rahab（曾经和斩天使战斗过）和用财富来诱惑人类的魔王Mammon，都在那次战役中被米迦勒斩杀。
而尤利耶尔从第二都市发动了奇袭，戒备上一时松懈的第二都市遭受了重创，第二都市也完全沦陷，并且成功将战线全面推到了第一都市，在守护第二都市的战役中，守护天使团损失惨重，获知消息抛下一切去救援的堕天使军团的贝露佩欧鲁（曾经帮助斩傲和萨麦尔建立契约）和守护天使军团第二军团团长安哥拉（两个人即使不同军团却一直惺惺相惜，和贝露佩欧鲁曾经计划一起解除斩傲的封印。）在战役中力尽而亡，此外守护天使团还失去了军团团长塞勒，阿迈勒，阿扎尔，阿比，阿瑟，卡达，图勒。守护天使团的十五大军团，如今只剩下七大军团长，守护天使团的军力折损过半。领地在第二都市的蔷薇家族这次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幸好的是蔷薇和八云没有受重伤。但是第二都市的人民全部被屠杀。
而圣地在这次的第二都市的进攻中也损失了大量的兵力，所以尤利耶尔没办法一口气将军队推进到第一都市内部。
在总兵力是星域的十倍以上，单兵战斗能力是敌人单兵能力几倍以上，而且路西法已经无法再参与战斗的情况下，米迦勒原本预计只需要一个星期就能全面消灭了的星域，如今在归夜的指挥下，半年都过去了，他们居然只能占领七魔王城和第二都市。
而这一切一切，如同一早就被尤利耶尔所预知一样，他一开始就在阿奇柏德失败的时候就在军议上断言：星域没有一年以上的时间都攻打不下。之前一直被军队所看不起的长期补给线，现在全面发挥了作用。尤利耶尔在军队的地位一下子变得神化了起来，他说的话甚至比米迦勒和卡麦尔还要有力量。
而现世的推进进度也是令人大跌眼镜，原本以为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完成任务的菲力，半年下来成果相当的反复，正面战场毫无疑问是圣天使的胜利，但是人类的敌后作战总能让他们的成果化为乌有，很多地方无法驻军，只能获得一时的胜利。人类总是获得新的技术支持，他们可以被一时击退，但是无法被赶尽杀绝。现世的人类从战前的70亿，到现在只剩下了40亿不到了，瘟疫，疾病，饥荒蔓延，大量的灵魂成为了圣天使的力量，人类悲伤着，愤怒着，憎恨着，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孩子，曾经熟悉的人，哪怕是陌生的人的灵魂被吸收着，最后只是作为力量的一种来利用。
而六个月的时间过去，对于反抗军来说，最危险的时间终于还是来临了：一直以来负责着全部战线，无数次用奇策将战局起死回生的指挥官的归夜，他的大限似乎差不多了。曾经看上去年轻而帅气的他，如今已经白发苍苍，脸上还有好几道深刻的皱纹。半年来，开军议的过程中，他经常咳嗽不止的吐血，他的手边总有着擦血的手帕，他将嘴边的血擦掉后，又若无其事的示意别人说下去。开始所有人都会担心和惊讶的，但是现在，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沙利叶曾经问他。
【你是觉得半年的时间就可以结束战斗，所以才选择半年的寿命吗？】
结果归夜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是她们能够给我的能量只能维持半年，所以是半年。】
没有对辉夜牙和卡罗完成献祭仪式，归夜从那一刻开始已经没有了恶魔永生的权利。而他所夺走的力量只能够他维持半年左右的生命。
而今天的军务会议很盛大，所有人都参加，连一直在现世前线协助人类的巴拿马，阿兹撒尔都回来了，然而，今天这里却没有往日高亢的讨论声音，也没有交流前线意见的小会议，所有人来到后，只是默默的坐下，心里面各自带着复杂的感情等待着。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归夜和沙利叶出现了。没有了以往迈得很开的步伐，归夜这次一步步慢慢的走着，他的头发全部变成了银丝，掩饰不住的皱纹爬满了他曾经年轻的脸庞。他慢悠悠的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全场都很安静，能够清晰听到起伏的呼吸声。
归夜看上去如同一棵秋天正在枯萎的老树，但是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同春日里面的阳光。
【嘿，诸君。相当感谢各位参加今天的会议。我恐怕，这也是最后一次我在这里跟大家开会了。】
他顿了顿，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所有人都看着他，没有人发出声音。
【如同各位所知道的，我的寿命已经不多，早已经超过了它原本应该使用的长度。不过不必担心，它不会突然就坏掉，虽然早已经过了保质期了，但是它还是能用一段时间，是的，那么一小段时间。】
他举起了右手的食指，拇指捏着第一节，形容着剩余的时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手段，他曾经用这种方法安慰了无数失去信心和战意的将军，但是今天，所有人只是难过的听着，没有谁能够跟往常一样会心一笑。
【虽然，我即将要离开。但是我会留下三份礼物给你们，用好它们会给你们带来希望。第一份，就是星计仪。这是我从奇迹天使加百列所拿到的礼物，能够测算未来，准确率可以去到98%，而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只有一个女孩会使用。她的名字是辉夜牙，她还有个妹妹卡罗。你们要不惜代价的保护她们，否则你们会失去星计仪。】
归夜说着，会议台的中央出现了辉夜牙和卡罗的照片。
【第二份，就是神之脑。里面有着无穷的秘密和技术等待我们去开发，现在我们正在量产的人类转化为天使就是从这里面获得，使用的方法和开发的技术我都交给了沙利叶。你们要拥护他作为我的继承者，否则你们将失去神之脑的力量。】
归夜说到这里，再次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他的手帕再次被鲜血所染红。停顿了好一段时间，归夜再次看着周围的人。
【最后一份，就是我会带走尤利耶尔。一个人安息的道路实在太寂寞了，这么多人当中，我选择了他来跟我一起走。请大家放心，就算到时候我的灵魂成为了一枚圣水瓶的炮弹，我也会是一颗会令它们炸膛的炮弹。】
归夜说完，右手习惯性的摸向了他的茶叶罐子，里面都是辉夜牙从世界各地曾经为他收集回来的最好的绿茶茶叶，他一直很珍惜的喝着，现在里面除了一些茶叶渣，什么都没有剩下了。茶叶并非已经不能再采，归夜也不是对茶叶品质有疯狂执念的人，只是··那个为他采这把茶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小心的拿起罐子，用粗糙的手指将最后的一点渣也扫进了他的杯子里面。直到这个翡翠做成的茶叶罐再也看不到一点的茶叶粉的痕迹，他才依依不舍的将罐子放到鼻子边，轻轻的闻了闻里面残留的茶香，最后轻轻的放下。
他看着所有的人，微笑的说着。
【会议结束了，然后诸君·······永别了。】
所有人都僵硬的坐在那里，所有人都低着头，说不出话。如同凝聚着乌云的街道，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下起悲伤的雨。
Rophocale首先站了起来，在所有人面前向归夜深深鞠了一躬，然后离去。其他人也陆续的站了起来，按照顺序来到归夜的跟前，以作为天使时最高的敬意，以半鞠躬来为归夜致意和告别。不少人离开的时候，双眼满是热泪，却强忍着离开。恶魔不喜欢眼泪，即使是最后，他也是用笑容来告别，也希望别人微笑着跟他道别。
沙利叶的声音有些沙哑。
【要···最后去看看她么？即使那里已经混乱一片了，她一直都还没走，像在等待什么。】
归夜没有回答，他的右手一直握着那个茶叶罐。趁自己的眼泪还没流出，沙利叶沉默的离开了，而他转身的时候，身后彷佛听到了水珠滑落在台面的声音。
路西法再次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时，身体剧烈的痛楚几乎让她再次昏迷过去。极大的痛楚不是来在胸前的剑伤，而是她身体的力量都已经被毒蛇藤蔓抽光，对于天使来说，灵魂的浓度和质量既是决定这力量的高低，也是决定这生命的东西，就跟人类的血液一样。现在的路西法已经相当虚弱，以至于她连抬起腿的力气都没有。
【妈妈·····】
路西法醒过来时，就听到了风信子的声音，她正靠在床边，翻开的书还没有合上，看来她正在刚刚看书。
【风信子·······】
路西法摸着她稚嫩的脸颊，脸上露出了微笑。
【你终于又醒过来啊。】
月梦听到了风信子的声音，她焦急的跑了过来，刚刚她一直在路西法的书房里面弄着什么。
【月梦，辛苦你了。】
路西法满怀歉意的看着月梦，她很清楚月梦是很想呆在斩傲的身边的，可惜现在却在自己身边。月梦将长发都扎了起来，戴着一对红色边框的细丝眼镜。
【斩傲醒了吗？】
说起斩傲，月梦深深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已经半年。哥哥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刚一直看书库里面的文献，里面也没说到什么会被困在梦境的情况。】
路西法的眼神虚弱而有些暗淡。
【月梦，他不该恢复卡多利亚的记忆的·········】
月梦看着路西法，轻轻的将手放在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哥哥如果记不起你，哥哥还是哥哥吗？而且现在，哥哥的力量是必须的。】
一下子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时候归夜来到了路西法的房间。
【太好了，你们都在。】
月梦回过头，这个已经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归夜，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不惯，而路西法看到他那样的脸庞时，更加是悲伤得皱紧了眉头。而归夜却始终带着那样的微笑。
【小姐们，我的最后一幕戏需要你们帮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