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溪园(生卒年不详),宋朝文人,与贾似道为同时代人。《全宋词》收录其词作五首。代寿制师贾参政,贾,还真是假不了。
据说,“水龙吟”最早是南北朝时北齐的一组古琴曲,据《北齐书》卷二十九“郑述祖传”:“述祖能鼓琴,自造《龙吟十弄》,云尝梦人弹琴,寤而写得。当时以为绝妙。”同时,汉马融《长笛赋》云:“近世羌笛从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龙吟水中不见己,截竹吹之声相似。”故人们也以龙吟喻笛声,如南朝梁刘孝先《咏竹诗》:“谁能制长笛,当为吐龙吟。”南北朝诗人庾信《对酒诗》:“惟有龙吟笛,桓伊能独吹。”
《水龙吟》的异名亦多。如秦观词有“小楼连苑横空”句,故名“小楼连苑”;吴琚词结句为“片片是,丰年瑞”,故别名“丰年瑞”;方味道为赵丞相祝寿词结句为“长是伴,庄椿岁”,故亦名“庄椿岁”。欧阳修词“缕金裙窣轻纱”名“鼓笛慢”;史达祖词名“龙吟曲”等。
水龙吟(代寿制师贾参政)
镇淮楼下旌旗,晶明辉映云山阁。宸旒倚重,折冲千里,无逾秋壑。缓带轻裘,纶巾羽扇,从容筹略。使毡裘胆破,丁宁边吏,无生事,空沙漠。
二十四桥风月,称断楼、卷尽帘箔。绂麟华旦,饱吟玉蕊,款簪金药。驿骑朝驰,宝鞍卖赐,御筵宣押。更赐环促如,中书入令,作汾阳郭。
《水龙吟·代寿制师贾参政》是翁溪园替贾似道写的一首祝寿词。表面上是祝寿,其实是借祝寿来歌颂贾似道的“功绩”。词的上片写他在江淮前线的威势,下片写他在朝中的受宠。整首词语气热烈,辞藻华丽,但内容空洞,全是阿谀之词,缺乏真情实感。
上片开头写“镇淮楼下旌旗,晶明辉映云山阁”。“镇淮楼”是扬州的城楼,是南宋抗元的前线。这里写旌旗招展,云山阁在日光下闪耀,渲染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晶明辉映”四个字,写出了旌旗的鲜艳和阳光的明亮,也暗示了贾似道的“威风”。“宸旒倚重,折冲千里,无逾秋壑”三句,直接歌颂皇帝对贾似道的倚重,把他比作“秋壑”,意思是没有人能超过他。“折冲千里”是形容他能击退敌人,保卫边疆。这几句完全是奉承话,把贾似道说成是国家的栋梁。
“缓带轻裘,纶巾羽扇,从容筹略”三句,写贾似道的“儒将”风度。他穿着宽松的衣带,轻暖的裘衣,头戴纶巾,手执羽扇,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这里其实是模仿诸葛亮的形象,把贾似道比作诸葛亮,暗示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但贾似道根本不是诸葛亮,他专权误国,这些描写就显得非常虚伪。
“使毡裘胆破,丁宁边吏,无生事,空沙漠”三句,写贾似道的“威震敌胆”。“毡裘”指元军,说他让元军闻风丧胆,边防将士都不敢轻举妄动,沙漠地区也因此平安无事。这完全是夸大其词。贾似道在抗击元军方面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反而一味求和,隐瞒战败的消息。这几句把他写成“民族英雄”,实在是讽刺。
下片转入写他在朝中的受宠。“二十四桥风月,称断楼、卷尽帘箔”两句,写扬州的繁华景象。“二十四桥”是扬州的著名景点,这里用“风月”来形容,暗示贾似道在扬州的享乐生活。“称断楼、卷尽帘箔”是形容楼阁高耸,帘箔卷起,显得气派非凡。这几句其实是讽刺,暗示贾似道在前线也不忘享乐。
“绂麟华旦,饱吟玉蕊,款簪金药”三句,写贾似道的“文采风流”。“绂麟”是官服上的饰物,“华旦”是生日,“玉蕊”“金药”是珍贵的花卉。这里写他在生日这天,身穿官服,吟诗作乐,头戴金花,一副富贵风雅的样子。这些描写完全是粉饰太平,掩盖他专权误国的本质。
“驿骑朝驰,宝鞍卖赐,御筵宣押”三句,写皇帝对他的宠信。“驿骑朝驰”是形容皇帝派使者快马加鞭地给他送来赏赐,“宝鞍卖赐”是赏赐他珍贵的马鞍,“御筵宣押”是皇帝亲自为他设宴。这几句把贾似道写成皇帝最宠信的大臣,暗示他位极人臣,权势熏天。
“更赐环促如,中书入令,作汾阳郭”三句,是把他比作唐代名将郭子仪。“赐环”是召回朝廷的典故,“中书入令”是担任宰相,“汾阳郭”是郭子仪,因功封汾阳郡王。这里把贾似道比作郭子仪,暗示他“出将入相”,功高盖世。但郭子仪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功臣,而贾似道却是误国的奸臣,这种比拟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整首词在艺术上有一个明显的特点,就是“以华丽写虚伪”。词中用了大量的华丽辞藻,如“晶明辉映”“缓带轻裘”“纶巾羽扇”“玉蕊金药”等,营造出一种富贵风雅的氛围。但这些华丽的辞藻背后,却是空洞的内容和虚伪的情感。词人把贾似道写成“文武双全”的“儒将”,写成“威震敌胆”的“英雄”,写成“位极人臣”的“功臣”,但这些描写与贾似道的真实形象完全不符,因此显得特别虚伪。
另一个特点是“以热烈写冷酷”。整首词的语气非常热烈,全是歌颂和赞美,但读者却能从中感受到一种冷酷的现实。贾似道专权误国,而词人却在这里极力歌颂他,这种反差就形成了一种冷酷的讽刺。词人越是歌颂,读者越是觉得虚伪;辞藻越是华丽,内容越是空洞。这种“以热烈写冷酷”的手法,其实是南宋末年文坛的一种普遍现象,反映了当时文人的软弱和虚伪。
总的来说,这首《水龙吟》是一首典型的“寿词”,内容空洞,情感虚伪,全是阿谀奉承之词。它虽然辞藻华丽,但缺乏真情实感,因此没有什么艺术价值。我们今天读这首词,主要是把它当作一面镜子,从中可以看出南宋末年政治的腐败和文风的堕落。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