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我的心中，曾经有一股彻底毁灭诺伊格镇，将镇上所有人转化为我永恒的奴仆的冲动。
但我最终还是无法，突破自己的一些底线。
当城墙倒塌时，绝大部分的民兵已经被恐惧所彻底击溃，逃回了各自的家中。所以被亡灵所淹没的，大多是那些外来的雇佣兵，骑士，以及僧侣，战斗僧侣。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他们咎由自取。
回到了自己的通灵塔中，坐回自己的骷髅王座，陷入沉思。
为了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我没有动用法术，而是全程步行回到了通灵塔。
可是，直到坐上了我熟悉的王座，我依然没有想好怎样最为妥当地处理那些基本保全了的诺依克镇民。
黑犬和拉伊森德建议放任手下的残暴欲望，将他们杀戮殆尽。
那是不可能的，看着那些瑟瑟发抖，毫无反抗之力的女人，老人和小孩，我下不去手······
辛西娅贴在我的耳边悄悄和我说她希望给她留些活口作为她和她的亲族长久的食粮，也就是血奴。这个建议我暂时将它列入可选选项之中。
格尔蒙德这次竟然说他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并支持我的一切选择······
我理解他，他是想在灵俑，血族和狼人之中保持自己的中立形象。好协调三者的关系以帮助维护我的根基的稳定。
但这也相当于直接把问题甩给了我······虽然这本来应该由我这个主人所决定的事情。
······杀戮已经够多了······从此不再追究？
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下午的行为，已经相当于向这个业已腐朽的帝国正面宣战。一切，再也不会简单的结束。
既然已经再次举起了沾满鲜血的屠刀，那就要么丢下它，束手就擒；要么要么为了生存继续将它挥舞，直到身侧成为翻滚的血海。
而我，一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的。
可能，这场战争，会以我的通灵塔，或者七神之都二者其中之一的沦陷而告终······
我会尽我所能，让后者成为真实，而前者成为妄想。
一阵铁靴踏在石砖地面的脚步声从大门后传来，越来越近。
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伊琳娜塔向您道晚安，阿莱克修斯大人。”
“啊，是你啊，晚上好啊。”
“大家都在为这次的胜利而欢呼雀跃呢，我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堪称伟大的战斗。”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大家都在说，阿莱克修斯大人是为了我而开战的······”
这个在我眼中英武的金发女战士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哽咽。
“我是烧了什么高香让我遇见了您······您不仅赐予了我新的生命，让我能够回到妹妹身边，您还为了我······”
站起身，走下台阶，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
“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而是我的你和塔里的其他人。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有义务为我的家人讨回公道，仅此而已。”
“我一直以为······死灵法师全部都是冷酷无情的恶魔······”
“那要看是对待谁了，而且比起真相，人们总是更加热衷于传播偏见，不是吗。”
微笑着用手指轻轻刮去她眼角留下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我可不希望我的高塔的女武神在我面前这样哭泣。”
“对，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她连忙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重新抬起头露出坚毅的表情，随后微微一笑，这一笑似乎带有一种别样的深意······
“没想到大人虽然······请原谅······这么小，却成熟得像个富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呢~”
“呃······咳咳······好了我们不要讨论这个了。”
连忙转身掩饰自己的尴尬，坐回王座上。
“我在思考怎样处置镇上的人，你作为原本的诺伊格镇人，又是他们愚蠢暴行的受害者，你怎么看？”
伊琳娜塔闪着蓝光的眼睛似乎闪烁了，随即低下了头。
空气静得出奇，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决定，对于她来说，这是于她的生，她的死有关的大事。因此，我应该带着耐心，静静地等待结果。
她的心中会有仇恨吗？说没有，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除非是活生生的天使降临世间······
“大人······”
“说吧，伊琳娜塔，我在听。”
“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我不禁有些惊讶，站起身，询问她原因。
“如果说没有怨恨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伊琳娜塔低着头，带着一种······释怀的微笑？
“但是，在我当时，袭击我的，是一群外来的雇佣兵。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但想到镇里的那些老人孩子，善良的拉森大叔，热情的嘉熙坦大妈······还有邻居家的小索菲亚，她才九岁，纯真无邪得像个天使······”
她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光芒，那是泪光，带着激动与决绝，还有坦然。
“我不能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死掉，我做不到！”
我抬起头，看向门后。
“别躲了，出来吧，亚莉克希亚。”
亚莉克希亚从门后慢慢地挪了出来，伊琳娜塔惊讶地转过身。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阿莱克修斯大人辛苦了一天，我为他做了晚餐······”
“你一直在偷听吗？”
亚莉克希亚将双手别在背后，羞怯地点了点头。
“也好，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我们在讨论的事情，原本想晚些再找你，这样倒也省事了。”
顿了顿，继续询问道。
“你愿意宽恕诺伊格镇上的人吗？”
“我希望他们都去死······”
“妹妹······”
她突然抬起了头。
“但是，我更希望他们活着服侍阿莱克修斯大人您，为他们对姐姐做的事赎罪！”
有一股暖流钻进了我的心底，温暖了我在这座塔中与亡者相伴数十年而有些冰冷的心。
我想，我之前或许对于人性，也产生了一些偏见呢······这对姐妹，让我的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能够拥有这样的部下，也是我的幸运吧。
不，这就是一种幸运，而且是万幸的那种！
站起身，看着可爱的伊琳娜塔和亚莉克希亚，从心底由衷地笑着。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对诺依克镇比较明智的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