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预兆

作者:双子の騎士 更新时间:2010/8/16 12:26:38 字数:0

九月的中旬,鸟儿在秋风中歌唱,明镜湖包裹在一片金色浪漫中。

一片片荧光的金叶随风脱离枝头——有的拂过宁静的草地,为大地披上入冬前的外衣;有的躺在平静的湖面,激起点点波澜。

虽然森林依旧生机盎然,夜晚依稀还能听到嘶嘶虫鸣,但日渐凉爽的气息和开始迁徙的候鸟告诉我:夏天结束了,马上就是三年级的毕业生了,未来近在咫尺。

说来这个夏天发生了很多不思议的事情:我获得圣剑‘阿契厄斯’、国王的归来、诺森德的远征,还有奥娜雅搬进我家里等等。

就是因为这些不思议的事,导致这个假期成为我入学以来第一个感觉到充实的假期。而每一件事都让我明白了很多、学到了很多,所以我也决定改变一事无成的自己——我是洛提斯家的继承人,将是洛提斯家族的未来。

说起来,假期里奥娜雅为我把《冰霜与元素初步解析》这本书透彻的讲解了一遍,忽然我发现理论原来不是那么讨厌,也不是那么难懂的东西。

近来也受她的影响,我竟然每天都会早早起来了,以便借助晨露练习冰霜魔法。我发现早晨果然是一天之中最美好、最温馨的时刻,所有的生物——甚至大自然都会在这一时间展露优美的形态,朝气蓬勃的迎接新一天的挑战。

现在我觉得,若是可以坚持下去的话,这学期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嘛。

至少,毕业应该不要紧……吧?

……

-

今天,假期已经临近尾声,我庆幸的察觉自己已经习惯早起了。

在晨露还未干涸的时间里,我披上大衣来到庭院内继续练习魔法。就像平时一样,静静的站在草坪上,放松身体,学布休教授的动作用将双手笔直伸向空中,然后凝结空气中和花草叶片上的露水。

<嘶嘶——嘶——>

渐渐地,我掌前汇聚出了一枚大水球,水球正在不断变大,发出激烈的摩擦声。

“以水之契约的名义!遵循上古之契!水之精灵!我以魔法师的名义召唤你!……”

随即,我腾出一只手来掏出魔法戒指抛向半空,吟唱了咒文。

水开始拥有生命形态了,射出一道波浪将魔法戒指紧紧裹住,然后脱离我的手掌幻化成一个庞大的人形元素体。

虽然很成功,但我已是满头大汗,聚集如此稀少的水资源来制作大型元素体可真是累死人。也就在此时,我察觉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布休教授不光可以凭空制造元素,甚至还不需要契约之物,只要凭空一个咒文就完事。

说到布休教授的咒文,他的吟唱速度也非比常人,这个老头藏得很深啊……

(塞~!吃早餐了~!)

就在这时,奥娜雅和摩尔森像往常一样来招呼我早餐时间。

我随手打了个响指,水元素立刻崩裂,戒指飞回手里。

……

自打奥娜雅来到,原本冷清的庄园真的热闹起来了。

这个总是很友好的女孩使庄园充满了家的亲切感,人与人间的正在隔阂消失。

现在,奥娜雅和摩尔森将早点和茶水端来庭院,招呼我去草坪边的咖啡桌用早点。今天的早餐是奥娜雅新学的清口奶酪配皇家红茶,奶酪清爽的味道搭配红茶的甘甜清香,足可以让人回味上一整天。

这完全归功于提亚斯的指导。奥娜雅这个假期的兼职是在提亚斯的奶酪店打工,老提亚斯可是非常高兴奥娜雅能在店里帮忙,报酬非常丰厚。

“今天的红茶就让我来沏吧,看看效果怎么样~!”

“好的,那就有劳托里斯小姐了。”

在我品尝奶酪的时候,摩尔森开始准备茶水,但这一次奥娜雅接过了茶壶。

虽说奥娜雅在料理方面是个人才,但茶艺就不如摩尔森。对于上等红茶的讲究她是完全不明白,毕竟从来都没接触过,所以最近她已经在和摩尔森学习了。瞧她有板有眼的样子,似乎在这方面也进步了不少呢。

“好了~!来尝尝~!”

奥娜雅胸有成竹的将沏好的红茶端到我面前。

外表来看似乎完全合格,颜色很纯,香味也浓,过滤的一点残渣都没有。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期待的尝试了一口。

结果——

“啊呀——!烫烫烫——!!”

“啊啊!不要紧吗?!”

这一口下去,真是给打击不小啊……

虽然外表做到了完美,但这‘冷热适度’她是完全忽略掉了,差点把我舌头烫下来啊。

“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奥娜雅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要紧,还活着……”我吐着舌头擦了擦额头的汗。

至于摩尔森,他已经淡定的端起一杯冰水站在我身边了,看来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但是,待我降温之后,却发现奥娜雅和摩尔森在偷笑。

嘿~!这俩个人是串通好的吧!

-

早餐过后,奥娜雅要进城打工了。

我陪她一起去了马厩,并送她离开庄园。

说起来,过不了俩天就该开学了,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一刻都不休息。

忙活了一个假期,却依然精神抖擞,还真是活力充沛的女孩啊。

……

目送奥娜雅下山,我独自回到庄园琢磨怎么打发这无聊的白天。

假期的后半段时光一直是这样,奥娜雅白天要打工,所以白天我总是很无聊。

索性,我想不如去尝试一下准备新学期的行李。平时这些事都是摩尔森来做的,但既然下定决心要拿出个样子来,就该从小事做起。

但是……翻便了屋子,我却连行李箱都没找到!

“不行!只是找个行李箱这种小事都办不到,可怎么成为家族的继承人呢?!”

我一边为自己打气,一边朝阁楼走去。

杂物之类的东西应该都堆在阁楼,那里是除了摩尔森之外的佣人们住的地方,这些东西堆在那里拿起来也比较方便。

(注:摩尔森是总管,他的房间是从正厅大台阶上来后右手边的第一间。出入方便,来来回回也不会打扰到主人。)

走进阁楼,我很轻松的就翻出一个大皮箱,然后回到房间继续整理必需品。

以前觉得这些事很麻烦,也很难做,可亲身尝试之后才发现没想的那样复杂,还挺有成就感。

收拾好行李,我提着皮箱下楼来,将它放到门口,方便明天走的时候随手就能拿到。

但正当我准备回到楼上的时候,发现摩尔森背着手溜达过来了。

“少爷,您这是……”

“啊,明天回学校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准备东西,摩尔森见后不觉有些惊奇。

只是,那笑容中捎带一些尴尬的模样,非常的不自然。

然后,我发现他将右手伸出来,手中拿着一套牙具。

“我很敬佩少爷的努力,但是……”

“但是?”

我瞧了瞧摩尔森,见他像是重点强调一样的晃了晃手中的牙具。

哎——~,这套牙具怎么那么眼熟……

“这是……”

“是啊,除非您新学期不打算刷牙。”

“……”

难怪眼熟!这种事要早说嘛!

“多、多谢啦~!安卡,我就觉得忘了点什么……”

我尴尬的将牙具塞进箱子里,手忙搅乱的再一次将箱子关好。

结果,刚说赶紧撤退吧,摩尔森又伸出了左手。

这次,他是拿着一本书。

我扫了一眼书皮,上面写着:‘冰霜与元素初步解析’。

“布休大师的书,您应该还回去吧?”

“啊——呃……”

-

这算是故意找茬吗?!

绝对是吧!难得我想要自己动手处理自己的问题哎!

“少爷。”

看出我不爽,摩尔森笑眯眯的帮我将书放进箱子里。

“少爷啊,”他认真的说道:“您能醒悟我感到欣慰,但还是相差太远了。”

“什么相差太远?”我不悦的问。

“和托里斯小姐相比。”

“奥……娜雅?”

“您的朋友,的确都是非常让人敬佩的强人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嘛~!”

“唔,我很期待呢。十一月的成人仪式,期待您能成为家族真正的少主人。”

“没、没问题~!”

我假装胸有成竹的昂起头拍拍胸脯,但心里真是一点谱也没有啊。

……

看样子是没问题了,我满意的拍拍手,转身朝大台阶走去。

接下来,看书是个不错的选择,奥娜雅最近经常建议我多去看看书。

但是,刚刚踏上二层的走廊,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佣人惊呼。

“摩尔森先生!您要出远门吗?!”

“不,是少爷准备回学校去了。”

“少爷?”

“是啊。”

“可……这不是您的行李箱吗?”

“唔,我当然知道。但少爷没意见的话,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哎?!

听起来……

“摩、摩尔森!”

“有事吗?少爷。”

“那、那只是——”

“如果您说箱子的事情,我在后半年没有出行的计划,尽管放心使用就好。”

“是、是嘛……”

“其实,如果少爷喜欢这个,完全可以送给您嘛。”

“不、不是!我只是……嘛……”

呃,好吧。

有些事情,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

-

秋,我最喜欢的季节。

恶毒的阳光消失了,世界沉入金色的浪漫中,清凉的风中飘满桂花香

我来到可以欣赏秋景的书房,围绕一排排的书架溜达,寻找有兴趣的书籍。在奥娜雅回来之前,我打算听她的在阳台看书饮茶享受秋风。只可惜这些架子上没什么能让我提起兴趣,我们家的藏物都是些无聊的厚本子——老爸的名人传,和老妈少女情怀的小说集。

但是,就在我无聊至极时,不自主的停在了一座紧靠墙角的书架前,架子顶层一本厚重的黑皮典籍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将典籍抽了出来,这书的封皮上没有名字,盖满了灰尘,似乎多年没人使用了。

随便翻了几页,我发现是本历史书,从泰坦创世到洛丹伦战争全部记载其中。我对历史并没有多大兴趣,但跳到最后几页翻翻看时,却找到了些新鲜玩意,这后面几页中竟然记载着一些古老的法术公式。

反正也没事干,不如读一读老咒文,没准能学点新东西去气气阿莫和布休教授呢。

索性我将典籍上的尘土吹去,端着它来到阳台的茶桌前坐下,慢慢翻开读起来。

……

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一本史书,后面的法术只是为了介绍先烈才记载的一些古语。

但是,读了一阵之后我发现这些古老咒语的重要部分全部都是精灵和兽人的符号组成,即便在学校的教材中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咒文组合。如果是为了向世人介绍先烈,这样的记载方式不对,这些全部都是活生生的咒语,还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古老法术公式啊。

兴奋,却因为看不懂的我无奈继续向后翻阅,想找找看有没有能看懂的。但翻到最后一页,也没找到一个人类语的法术。

就在我郁闷的时候,突然感觉这本书多出了几页,斜眼一瞧,忽见一张书页上用人类语写着:《亡者之夜》。

惊讶的我动手去翻开那一页,赫然发现后面多出了好几页出来,并且都是用人类语记载的法术。

但是……

“《石像鬼雕刻工艺》?这、这是亡灵魔法?!”

不死巫术?!

我的手猛烈一颤,典籍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典籍落地的一瞬,突然一阵阴冷的风从我脸上拂过,就好像是刚刚唤醒了什么魔物一样。

我惊慌的打了个冷颤,但仅仅是山顶起风了。清凉的秋风夹杂落叶的味道掠过书库的阳台,那本典籍随风胡乱翻动着书页,就像在诱惑我继续阅读。虽然我好奇心很强,但这一次下意识的警告自己到此为止,于是我将翻动的书页按住,准备将它放回去。

但当我的视线再一次落到书本上时,心中突然一颤——这一页上竟然写着:《梦·解》。

是占卜法术?古老的解梦学。

解梦不算是亡灵巫术,看看无所谓吧?于是我将典籍搬回桌子上准备读一读这章。

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做梦了,应该是诺森德的远征已经开始,不会再有什么预言了吧。

但越是安静、祥和的夜晚,我就越感到不安,就像风暴前的黎明一样。

不过,这解梦的章节内容依然是用精灵语和兽人语撰写的。要说精灵的符号还好,毕竟学校有教关于精灵的白魔法,但兽人就完全没辙了,根本就是外星文字,一个都不认得。不过从零零散散的精灵语中,我拼凑出了一个比较有用的信息。

大概是这样的:如果你的梦有人型生物出现——不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这就是预言之梦。他(她)们一般都是亡灵或遥远的精神体,如果是在你求助或者警示,那么一定要牢牢记住梦中的话,不然会吃大亏,甚至丢掉性命。

我非常在意‘丢掉性命’这一段醒目的文字。老典籍的魔法录一般都有附带缓解或破解的方法,但兽人文字我看不懂,剩下的几段就算有破解也没辙。

看起来,若真是书中所说,我梦中的鲜血和亡灵绝对是将来真实存在的东西。但最近为什么不发梦了?难道已经在无意中破解了?不论怎么说,诺森德的远征已在进行中,半个月的时间远征队应该到达那片冰冻废土了,没我什么事了。

记得普罗德摩尔女士也曾警告过我,若是我去了的话,肯定会死的很难看吧。

还行,咱命挺大~

-

读完解梦的一章,我不自主的翻了翻后面,想看看还有什么除亡灵魔法之外可以看懂的东西没。

但后面多出来的几页全是毛骨悚然巫术:什么《死亡之指》,《鲜血诅咒》,《傀儡缝制》等等让人胆寒的东西。

尤其是《傀儡缝制》,这章的书页上不光写有看不懂的怪异文字,还附带人体解剖图和一些血腥的缝制画面,真的差点让我吐出来!我是不得不立刻将典籍合上,大口吸气以平缓大脑和胃中激烈的反映。

我们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要说我们家族,在我之前的历代人物之中都没有魔法师,我的爸爸还是忠诚的圣光信徒。

是不是买来的时候没注意内容?毕竟只看前面还以为只是一本历史书。

反正我是再也不会翻它了,看完之后都觉得内脏在激烈翻滚。

这种东西……我觉得烧掉更好。

但是,我更希望从来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所以默默将其放回了原有的位置。

就当没看见吧。

-

将书放回去后,我疲惫的走出图书室,去院子里透透气。

但是,出门却发现已经是黄昏了,我竟然看了那本怪书一整天?!

怎么在阳台的时候没发觉呢?而且这一天摩尔森都没有来找我?是那本书在作怪吧……

正在我困惑时,发现有匹马跑进了庄园,是奥娜雅回来了。

想要压制住恐惧和震惊,只能想办法忘掉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于是我跑去马厩找奥娜雅。

我和奥娜雅在庭院的花圃边散步,听她讲述今天的见闻和趣事,以转移注意力。但就算是这样,那些残肢腐肉的画面还是会隐约浮现眼前,就像冤魂一样。而且我心中充满了不安,要是让要塞得知我家有这样的书,绝对会被认是异教徒满门抄斩。

为什么我不烧掉它?可最重要的是我们家里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塞?”

“啊!啊?”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哦……哦,今天我联系了一整天魔法,的确有点疲倦。”

“哎~!没想到你也是可以努力起来的嘛!”

和奥娜雅在庭院里转了几圈,确实感觉好多了,可也的确很累。

干脆,我提议返回官邸准备晚餐。

但即便餐桌上摆满了奥娜雅亲手做的美味,我却依然一点胃口也没有。

-

没什么食欲,我随便吃了几口就离开餐桌。

但刚一站起来,忽然感觉浑身发软,眼前的景物在剧烈摇晃!精神和身体感到异常的疲惫,很想睡觉的样子。

“塞?哪里不舒服了吗?”奥娜雅看我晃晃荡荡,有些担心。

“没……没有,只是困了……吧。”我勉强敷衍。

但我去看奥娜雅时,满眼都是重影,一切都在模糊中旋转着。

只见奥娜雅忽然变成了俩个,俩个又很快变成四个,四个又重叠交错分裂出更多,真是差点让我昏过去。

因此,我急忙解释自己只是累了,想回去睡了,然后匆匆离开。

但这突如其来的昏厥和幻影让我恐惧,难道是有什么东西跟上我了?从那本书里?

怎么可能,但是……

不,不能再去想它了,必须尽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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