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耳朵，尾巴
「咳嗯···咳」
墨色的眸子无言地注视着贴在车体左侧，那个连三分之二张救护车担架都占不满的娇小身体。可怜的小家伙，尽管已经陷入了昏迷，但还是在不断地抽搐着往外咳血。
本该是小巧可爱的鼻子和嘴巴正汩汩地在往外淌出樱粉色的血沫，将雪白的脖颈和身下的床单染的一片殷粉。
「就只带了一个枕头」
「把备用担架的枕头拆下来」
「好好」
行驶中的救护车里吵闹的就像是菜市场，穿着白色防化服的急救医生正在拉扯着本来收拢在一旁的备用担架，而另外两个担架师傅见状也是赶忙上前来。
「我来」
温婉平静的声音，黑色姬发少女起身走到了三人面前，一用力将缝合在担架上的枕头撕了下来递给了还在发愣的急救医生，重新回到了病床对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因为身材太过娇小的缘故，医生只好收拢了固定带，将那个银发幼 女绑在了病床上，生怕救护车的颠簸会让他打个滚就这么摔到担架底下去。
「把她抬一下」
扯开了胸前的固定带，将多拆下来的一个枕头垫在了已经变成红色的长发底下。
「怎么出血这么多」
「你看到房间里那个了吗···」
坐下来的两个担架师傅盯着对面床上的银色身影窃窃私语着。
「急救中心，病患嘴角鼻腔有大量血液渗出，肢体有乌紫色斑块，怀疑体内出血，仍然在呛咳，并没有深度昏迷」
『ECG，检测心跳脉搏，每五分钟向急救中心上传一次数据』
回过头看了看正在检查呼吸道畅通的另一位医生，指了指担架边的心电监护仪。
点了点头，随即便往上掀起了那条米色的羊毛衫想要将电极贴上去。
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起来软软的乳色小腹上，一块红色的血污赫然其上。
瞥了一眼身边那个明显已经瞅见了，但皱着眉头并没有说什么的黑发少女。
「呃」
看了看娇小身体那个没有穿戴内衣的平坦胸脯，训练有素的急救医生还是迟疑了一下。
按照自己在医学院上课时教的心电图导联的位置一一贴好了电极，随后再给这个可怜小家伙的四肢套上了肢体导联。
「好了，小家伙还有点冻伤，另外···
应该是被人击打了腹部」
没有再用“病患”称呼她，医生看了看刚刚被脱掉了袜子，脚底满是伤痕的小脚丫，忍住了内心想要上前搓一搓的欲望，朝担架另一端的同事说道。
『彩超已经准备好了，注意有无休克趋向，若有心室颤动，无需向急救中心询问，立即使用AED』
······
「卡琳娜，你父亲要是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坐在自己面前的白发小萝 莉脸蛋涨的通红，气呼呼的模样像是在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艾琳娜不见了，我就跑出来找她了，娜塔莎说是个很危险的人，我就拿了能保护自己的东西！」
脑袋顶上几乎就要冒出蒸汽来的探长先生无奈地看了看坐在旁边一声都不敢吭的警司。
「可是，我的大小姐啊，你跑出来拿个自卫的东西，要是带个手枪就算了，哪有背了这么大一只长枪出来在街上跑的啊」
指了指一边已经被卸掉了弹药的粉红涂装霰弹枪，穿着黑色制服的大叔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自己本来正好好地吃着红烧肉，结果当地的渔民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路上有个拿着和她自己人一样高的霰弹枪跑来跑去的暴走萝 莉。
火急火燎地穿上防弹衣开车出来，结果却看到了这个小祖宗。
「那你也不能把我关在这里吖！」
看了看面前那个压根就没有锁起来的后悔椅，自己的手铐还老老实实地吊在腰带上呢。
（我再敢锁别人也不敢锁你啊我的祖宗爷喂）
「反正枪你也拿走了，我要出去找艾琳娜了」
气鼓鼓的腮帮子，留着奶白色长发的萝 莉直接跳下椅子就要往外跑。
「别别别，大小姐，你再坐一会儿，一会儿我们把你姐姐叫来了就可以走了」
伸手逮住了那个小家伙的胳膊，可是那股堪比成年人的力道几乎就要把自己手腕给挣脱臼了。
「可是，可是艾琳娜」
面前的小萝 莉一句话八字不离那个“艾琳娜”，反倒是勾起了自己的注意。
「艾琳娜是谁？」
「艾琳娜，艾琳娜是一个超级可爱的，有着雪一样长发的天使，我喜欢和她一起··」
海蓝色的眸子瞥向了一旁，盯着地板看，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了。
「那一定没有卡琳娜小姐漂亮吧」
眼见稳住了对方，心想着也没有接到使馆打来的报警电话，大概只是小家伙幻想出来的一个朋友吧，就像独角兽那样…
「不，不！艾琳娜比卡佳漂亮，没有人比她漂亮，她很可爱！」
勉强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大叔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在审讯室里转来转去，描述着她嘴中的那个天使。
腰间的摩托骡拉响了起来。
「暮里尤梨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警官先生猛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要瘫在椅子了。
一旁的警司哗啦一下从椅子上挺了起来，整理了下衣冠赶紧打开了门。
「您好，呃，又要麻烦您了」
用日语恭恭敬敬地朝着门口的少女说道。
「不不，还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姐姐！」
听见了自己姐姐的声音，本来还在一一讲着她的艾琳娜优点的毛萝像头狗熊似的一个冲刺，直接撞开了堵在门口的警司。
「哎哟我的肾」
捂着腰一脸便秘的警司绕过了那个挂在了看起来和她压根没有血缘关系的黑发少女腿上的奶白色萝 莉，一瘸一拐地回办公室去了。
「那个，最近查枪比较严，所以···」
指了指身后的那柄几乎算得上是古董的粉红色雷明顿，大叔一脸无奈地请求道，
「没事没事，给您添麻烦了，卡佳还是要吃点教训，就当是惩罚了」
抚摸着身前的奶色小脑袋，姬发少女冲着身前的警察大叔道着歉。
「对了，小家伙一直在念叨着的艾琳娜？」
刚刚还满是温柔的墨发眸子猛地锋利了起来。
「卡佳和你说了？」
「呃，是的···」
盯着自己看了几秒钟。
「那我要报个失踪案，又要麻烦您了」
（嗯？那是真的？）
眼皮不断地跳动着，总感觉自己摊上了一件大事。
「您要跟着一起来吗？请先到里面来吧」
没有询问失踪时长，而是直接让对方进到了刚刚还用来限制那个野萝 莉的审讯室来。
「稍等，我去拿一下立案表」
瞥了一眼刚刚还闹腾个不停现在却安静下来了的小家伙，警官先生起身走出了房间。
透过隔音玻璃往里看去，那个看起来气质非凡的少女正低头和白发萝 莉说着些什么。
（结果到头来，小祖宗压根就不怕她爸妈，反倒是忌惮她那个压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从门口的柜台后拿了几张表格，已经龄至中年的男性折身返回了审讯室。
「我先走了」
在转弯处撞见了那个奶白色的小萝 莉，可爱的圆滚滚脸蛋上写满了不开心，以及与她这个年龄不符的担忧神情，完全没有了刚刚在审讯室里的那副无赖样。
「那个，是先让您妹妹回去了吗？」
推开了由防爆玻璃切割制成的玻璃门，警察大叔出声向房间里的少女询问道。
「嗯，司机会先把她接到格伦高速公路边的汽车旅馆住上几天，毕竟回开拓者山脉去（注：pioneer，我也不知道该翻译成先锋还是拓荒者）还是要一段时间的」
（主要是自己的妹妹对那个Z国御守带来女孩儿格外的上心，就像是···自己的亲人被绑架了似的）
「她什么时候从奇特诺跑出来的，那边到这里可是有足足200公里啊？」
（注：差不多相当于上海到杭州的距离，大约3-4个小时路途）
墨色的眸子瞥了一眼坐在桌子对面的中年男性。
「她今天凌晨自己骑摩托车出来的」
暖气中沉默的审讯室。
「她有驾照的吧」
「有」
又是一阵沉默。
「尤梨（yuri）女士，您说我写，失踪人的名字、年龄和性别」
「名字叫艾琳娜，年龄大概7-8岁吧，性别女」
其实少女在早上接到父亲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个女孩的真实姓名叫乐正爱绫，但并没有直接报出真名。
「失踪儿童的外貌特征、身份和失踪的时间地点，越详细越好」
一愣，但仔细回想起了卡佳和娜塔莎所描述的模样。
「银色及腰长发，身高大概不到1米3，是我国的到访游客，陪同者只有一人，亲生姐姐，失踪时间为昨天下午的3至4时，于大使馆的会客厅被···」
停顿了片刻，少女思考着。
「被我国通缉的在逃罪犯挟持逃跑」
「有没有那名罪犯的外貌特征」
「金色短发，身高大概1米8，前几天乘坐Z国的航班潜逃，在飞机上被随机的便衣警察抓住扭送到了大使馆，扣押了不到一天就逃出去了」
水笔在纸片上划过的莎莎声。
「稍等片刻」
打开手边的警局内网终端查了起来，而墨发少女的心也提了起来。
「是不是这个人？」
在那个大概平板电脑大小的半透明液晶板上点了下，桌上的全息投影仪也亮了起来。
「这是个阿拉斯加州级的通缉犯，之前有在波士顿的杀人记录，在当地也有几起儿童失踪案和他相关」
看着投影上的那个金发男性，名为暮里尤梨的少女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下连给国际刑警申报通缉的麻烦事都省了）
「失踪儿童的家属知情吗？」
「她姐姐不知道，在领事馆当天她因为公司的事情离开安克雷奇前往托克了，孩子本来就是托付馆内人员暂时留宿的」
「好了好了，这些就可以了」
少女半真半假的话被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警官先生抬手划去了本地住址出生年月等等信息的空格，填入了手边自动分配器给出的立案编码，将那张表格撕了下来，留下了垫在复写纸后的备份文件。
「我去交一下这张纸，待会还要调用一下监控，您要跟着一起来吗？」
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表格，警察大叔提议道。
「没问题，一会儿也需要查看大使馆的监控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