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敲定的地方是一家烤肉店。
并非那种摆放着盆景和电磁炉的连锁店，而是路边那种随处可见的，满是明火和黑烟的小型门面。一般会选择这种地方的都是民工或者小贩，因为这种地方虽然不保证卫生和质量，但是便宜是真的。
就档次而言，很难想象银行卡里存有九位数的人会选择这里，然而这里就是她自己的提案，理由是：这里是最近的烤肉店。
用蒂娜的原话来说，肉食能让一个战士时时刻刻保持在最佳的备战状态。
苏问雪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准确的说，他这几年来几乎没在外面吃过，他向来选择去菜场买一点菜回去简单的做了自己吃。
和别人——尤其是女孩子，一起吃饭当然还是第一次。
店铺虽然简陋，但是人却不少，整个房子几乎坐满了，只剩一张桌子还剩半面是空的。
另外半面坐着一位看起来相当年轻的女士，正很没吃相的撒气似的和肉串搏斗着。
犹豫了一下，苏问雪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小姐……能拼个桌吗？”
“坐。”
女士头也没抬，看起来心情相当糟糕。
虽然感觉打扰这位女士有点不安，但苏问雪也没得选择，只好就那么坐在了对面。
余光，扫到了对方的脸。
苏问雪猛地一个激灵，身子没有坐稳，往后退了半步，条凳被踢出“吱”的刺响。
那位女士应着声音抬起了头，同时也看到了苏问雪的脸。
“是你！”
苏问雪回之以尴尬的苦笑。
——世界真小。
这位猛地立起柳眉的女士，不正是昨天晚上被自己骗了摩托车的那个警察小姐吗？
对面的女士——也就是我们的白英儿小姐，一把抓住了苏问雪的手，非常好看的瞪着眼睛看着他，但却又没有下一步行动，仿佛在做着什么心理斗争一样。
她咬着下唇，憋了好久，才从唇缝里吐出两个字。
“道歉。”
“对不起！”
“……”
又紧紧地盯着苏问雪看了好一会，一直看到苏问雪有点发毛，白英儿才松开手，重新坐了下来。
“坐吧。”
苏问雪赔笑着坐下。苏问雪坐定以后，蒂娜这才跟着坐下。
谁能知道会这么巧，苏问雪以前也想过等有空了编个理由去交警大队登门道歉，可是这里却提前一步撞上了。
老实说，苏问雪真心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人家的，欺骗了人家的感情，
可是眼下这位警察小姐似乎并没有过多苛责的意思，而是叫来服务员帮苏问雪照她面前的食物点了两份。服务员走了之后，才瞟了苏问雪一眼，用幽怨的语气开口讲道：
“你知道吗……今天我因为弄丢了摩托车的事被大队长训了整整一下午，要不是我爸爸的关系还可能要丢了这份工作。”
“真的……对不起！”
蒂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老老实实的跟着苏问雪低下头表示歉意。
“我并没有怨恨你们的意思，只不过——你妹妹没事了？”
蒂娜疑惑的看向苏问雪，苏问雪暗暗使了个眼色，蒂娜默默点了点头。
“没事了，兄长给您添麻烦了。”
白英儿看了看蒂娜，又对着身后的玻璃门看了看自己，突然感到莫名的泄气。
“算了……我问你们件事，请认真的回答我。”
“是。”
苏问雪绷直了身体。
“我的车，有确确实实帮上你们的忙吗？”
完完全全出乎意料的问题。
苏问雪想过或许她要问自己当天的目的，或者车子在哪，也在一瞬间想过了许多借口。
可是，对方的话语却完完全全出乎了意料。
而她的表情是那样严肃认真。
“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您的坐骑——确确实实的帮助到了我们。”
“那就好了。”
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白英儿的氛围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她露出了笑容，把面前装着烤鸡腿的盘子推到苏问雪面前，嘴里念着“吃、吃”。
苏问雪本来想推辞，但是余光扫见蒂娜紧紧的盯着盘子，只好苦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把盘子推到蒂娜面前。
不过，白英儿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还是有点疑惑，甚至有点不安。
“那个……警察小姐，要不要我改天登门拜访……”
“我叫白英儿。”
白英儿捻起一串烤串，以和初见完全不同的风格轻轻咬了一口。
“虽说叫我警察小姐我也很高兴啦，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算认识了，叫名字更亲切一点吧？”
“也是啊……我叫苏问雪，他是蒂娜。”
“嗯……你不必对我怀有太多不必要的愧疚或者不安。警察本来就是这样一个职业，能为别人帮上忙我就很开心了，况且——”
白英儿笑着，和刚刚见到她时的不忿完全相反。
“你们也老老实实的道歉了吧？”
苏问雪陷入了语塞的状态。
最近无法用逻辑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不管是昨天的蒂娜，还是今天的白英儿，她们这种近乎无理由的信任——或者说这一份纯粹，都让人感到沉重。
让人，感到动容。
以前苏问雪一直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甚至，从没有想到过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纯粹。
宛若水晶一般的通透美丽。
或许，每个人并不是自己所见的那样的单调。
苏问雪这样想到。
自己可能错了。
或许，每个人的灵魂中，都有这样的闪光点。
只是，他们无法挣脱束缚，发出他们应有的，美丽的光。
感到自己灵魂的深处，仿佛有什么在悸动。
并非抽象上的比喻，那种感觉非常具体，就像河流流淌，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那运动的力量。
说到自己的力量，那么当然只有一个答案。
——信念……吗？
从昨天醒来开始，自己一点也无法察觉这股力量的存在，而现在它却不知理由的涌现，感知，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这个力量，还远远不止自己所能想到的那么一点。
尽管就目前而言，自己还完全感受不到其具体的用处，更不用说拿来御敌了。
不过嘛——
苏问雪的视线向一旁娇小的身影撇了一下。
她吃东西的样子是那样庄重，严肃的可爱。
——对，不用着急。
她会陪在自己身边的。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总是能莫名的感到那种喜悦，还有安心。
莫名的，不知道理由。
……或者说，本来就没有理由吧？
这时，白英儿帮苏问雪两人点的菜也到了，放在两个盘子里用一个大铁盘端着。
白英儿接过两个盘子，分别放在苏问雪和蒂娜的面前。
“吃吧，我请客。”
“不行，这怎么……”
苏问雪刚准备推辞，白英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歉意的对苏问雪笑了笑，然后一个人跑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桌子上陷入了只剩苏问雪和蒂娜两人的状态。
苏问雪装模做样的拿起一串烤肉，一边偷偷地看着旁边大快朵颐的小脑袋，那副样子只是看着肚子就饱了一半了。
虽然苏问雪用了大快朵颐这个形容词，但实际上蒂娜的吃相非常斯文，很明显是受过餐桌礼仪的教育的。之所以这么形容——刚刚也说过，实在是因为对方那对待食物的态度实在太过专注，并且用餐时以一种优雅的高频率扫荡着——哪怕只是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胃里也仿佛能感受到一种饱足感。
“好吃吗？”
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听到苏问雪提问，蒂娜放下了手中的烤肉，拿一旁的纸巾擦过嘴唇，用端正的姿势坐好，然后说：
“我不知道。”
一只手撑着脑袋的苏问雪差点滑了下去。
这么长的前摇之后，话语却令人愕然。
——虽然我知道你只会讲真心话啦……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的不准确不客观不能算作完全知道的也算作不知道，这就是苏问雪这两天交流下来认识的蒂娜。
这样真诚的一面即是她的可爱之处，也是她的宝贵之处。
虽说如此——
起码，必要的时候也得客套两句吧？
“在早年的修行中，我失去了获取味觉信息的能力。”
这个少女的脑海里，从来就没有表面功夫存在的空间。
“任何食物在我嘴里咀嚼起来都没有味道，无非就是硬和软的区别，不过腹内的充盈感还是感受得到的，所以我更倾向于吃肉。”
“那你还能吃这么香？”
“饿了会很难受，没有力气。”
老实说，只是这样还是让人无法理解。
“没法治好吗？”
“没有办法，也没有必要，品尝食物不在骑士的必修课程上。”
依然是那张既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悲伤的表情，或许她是真的不在乎吧？
可是苏问雪此时却多此一举的觉得，她那份毫不作伪的冷淡，比装出来的满不在乎更加令人心疼。
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培育出了这样的蒂娜呢？
“抱歉……打断你吃饭了……”
“吾主。”
蒂娜突然唤到。
“啊，我吗？”
到现在为止，苏问雪还是不太习惯蒂娜这种叫法。
“我有一件事，想请你批准，可能会离开几天。”
“什么事？”
“关于守护骑士。”
蒂娜从怀里掏出一份叠的工工整整的纸张，她用四下把纸张展开，还细心的把折痕抹平，然后才恭谨的用双手把纸张递给对面的苏问雪。
因为个子比较小，想要递到苏问雪面前而被迫从沙发上站起的样子莫名的有点可爱。
苏问雪接过，那是一份标题红色艺术字“骑士之誓”的文件，大约猜到了一些的苏问雪开始从上往下仔细的读了起来，蒂娜的声音也仿佛解说员一样在旁边实时解说着。
“骑士之誓是一种誓约魔法，从吾主你点头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你的守护骑士了，这是不可动摇的既定事实。不过按照规定，我们中要有至少一方——一般是骑士方——必须去教会或者骑士协会进行登记才属正式有效，不然骑士方的所作所为都依照原身份判定”
“原有身份判定……那登记之后你是什么身份呢？”
“守护骑士。”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苏问雪都不得不补正一句。
“具体一点……”
“守护骑士就是骑士主的代言人和守卫者，以骑士主的利益为最高优先。我登记之后依然保有第二骑士团团长的职位，但是教会方面认可吾主你下达的命令优先级高于教会。只有王才能拥有守护骑士，这算是王的一种特权，也是教会和骑士协会对于王的一种尊重。”
“这样啊……”
很好理解。
也就是说，不办这个手续，蒂娜所作所为都是以第二骑士团团长的立场做的，要是有什么利益冲突的话教会起码要进行形式上的追究。
标准的形式主义，虽然也有一定的必要性。
自己刚刚成为王，所知者甚少，短短几天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危险。
“好，你去吧。”
蒂娜点点头。
这时候，蒂娜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蒂娜说了声“失礼了”，然后拿起手机当着苏问雪的面接了电话，一点也没有避讳的意思。
从苏问雪的视角来看电话的主要内容大概是：
“嗯。”
“嗯。”
“嗯，好的，明白了，十分感谢。”
好吧，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好避讳的。
从小雅的那一件事苏问雪大概可以得知，蒂娜只有对自己或者自己的朋友，话才会变多一点，或者说用更多的敬语。
虽然很好奇，但是苏问雪按照礼仪没有问电话里说了什么，正当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再吃一点时，蒂娜抢先一步开口了：
“吾主，大事不好。”
“怎、怎么了？”
那个面对着对于自己能造成死亡威胁的黑塔怪物而夷然不惧的蒂娜，此刻却说出了“大事不好”这种词，苏问雪突然感到有些紧张——虽然蒂娜脸上完全找不到“大事不好”这四个字。
“有‘王’冲着你来了。”
“这样啊……”
苏问雪挑了挑眉毛。
虽然有点快，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哪一位王？”
“不知道，没有任何情报，只了解到对方已经进入中国。”
——已经进入中国……可是蒂娜的立场也不是个办法。
“蒂娜，一天之内回得来吗？”
“……！”
蒂娜眉目之间难得的显出一丝愕然，刚到嘴边的“誓约的事先放一放”被她又咽了回去。
她无法违背她的“王”眼中那闪烁着的自信和昂扬。
“可以。”
于是，她也以自信回应她的“王”。
“还有一件事，吾主。”
“嗯？”
“吾主的力量还太薄弱，我希望借这次手续的机会和别的王谋求合作，来加强我方的力量。”
“蒂娜，你可以吗？”
苏问雪计较着，因为蒂娜的心性脾气实在称不上一个优秀的交涉者。
她实在太过于耿直和单纯，让人放心不下。
而蒂娜，却从座位上站起，昂着头，把右拳放在心脏上。
“绝对。”
看着蒂娜这副样子，苏问雪还能说什么呢？
说话间，白英儿也从店外面回来了，三人重新坐定，终于能够安心的享用各自的晚餐。
同时，苏问雪也和白英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闲话。
白英儿从小在一个官宦家庭中长大，父母的官职被她草草带过，听得出来她不太愿意提起自己的父母。但谈及自己现在的职业她就变得滔滔不绝，双唇如机关枪一样弹动，自豪感满满的溢出。
可是，苏问雪听在耳里总觉得怪怪的。
警察是一个神圣的职业，充满正义感，为民服务，乐于助人——是，这些都没错，警察理当如此。
但是呢，嗯……无论是白英儿的所作所为，还是她双眸中闪烁着的那憧憬向往的光，都像极了……像极了守在电视机前看英雄故事的孩子。
对，就是电视里的那种大英雄，惩恶扬善，正义的化身。
不过谁都知道，现实中的警察不是这样的。
说白了，警察就是法律和法规的执行者，从某种角度来说，和骑士一样。
无论自己怀有怎样的信念，“王”的话就是绝对的，即使和自己的所坚定的一切背道而驰，也必须行而为之。
——很多很多时候，个人所坚持的正义、真相在铁的法律面前，没有任何挣扎的能力。
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兴奋的不停对着自己诉说着的警察小姐，又怎么能说得出口呢？
自从艾伦的事过后，苏问雪有的时候会想，或许对于这样的人——少一些坚守和希望会更加幸福吧？
然而要是真的变成了那样，还会出现那个把自己逼上绝路，甚至几乎推入深渊的怪物吗？
这几乎是个悖论。
大概只有时间才能揭示真相吧？
正聊着，一个矮胖的男人堆着笑容从前台走了过来。
“几位，结账，120元。”
苏问雪楞了一下，看了看桌面，还没有动的烧烤有一半之多。
哪有饭还没吃完就来要结账的？
白英儿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掏出钱包，从里面夹出两张百元大钞。苏问雪见了也伸手摸向自己的钱包，手刚抬起来却被白英儿压了下去。
苏问雪抬头望去，只见白英儿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三位都是我来付，这是两百整的。”
“等一下，我去找钱啊！”
老板接过钱，对着灯光仔细的看过真假，就回前台去了。
老板走后，白英儿压低声音对苏问雪说：
“这个老板挺可怜的，一家子就靠着这家烤肉店过日子，别看生意挺红火的，他儿子在英国念书，老婆还患有慢性病，每年好几万缺口呢……再加上以前有客人没给钱就跑了，虽然这么说有点过分……但的确现在对金钱有点敏感的过分。”
苏问雪点点头。
只是看的话老板就像个一般的守财奴，但是每个人的确都会有自己的难处。
“别看他这样，他把老婆孩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每天早起摸黑的做烧烤，自己却连烤串都不大舍得吃，所以我常常来他这里照顾生意。”
感觉上第一次见到白英儿小姐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同情心泛滥。
不评论可否吧，这位老板的遭遇的确挺令人同情，苏问雪决定哪怕只是为了还白英儿的人情自己也要多来这里几次。
“抢劫啊——！”
前排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苏问雪还没反应过来，白英儿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苏问雪这才紧随其后。
这一撒腿白英儿就显示出了她过人的身体素质，抢劫的男子虽然在两人起身时就已经跑出店门，但是怀里抱着钱也撒不开身子，没跑出两步竟然就已经被追上了。
“哪里跑！”
一身断喝，白英儿抬腿往劫匪腰上就是一脚。劫匪应声摔倒，怀里的钱撒了一地。白英儿赶将上去，抓住劫匪的手腕曲肘提到背上往墙上就是那么一压。
“啊——！”
劫匪吃痛惨叫出声。
这一切做的是那样快而流畅，甚至到最后一幕落定的时候苏问雪才堪堪赶到。
苏问雪见状松了口气，正打算开口称赞几句，突然眼角在劫匪左手的袖管里瞄到一闪银光。
“当心！”
一步抢上，几乎是扑着推开了白英儿，劫匪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有点措手不及，但依然选择顺势转身向苏问雪扎去。
身体处于半凌空状态的苏问雪，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匕首奔着自己小腹而来。
太突然了。
电光火石，甚至连感觉到害怕的时间都没有。
“啪！”
刀尖，几乎是贴着苏问雪的皮肤停了下来。
一只漂亮娇小的手，就像铁钳那样死死地卡住了握着匕首的手腕，使其无法进寸分毫。
紧接着只见那只手微微的一收缩。
“啊————疼疼疼疼疼！”
那凄惨的叫声，把匕首掉到地上的“叮当声”都掩盖掉了。
那只手的主人当然就是蒂娜。
她的表情依然是那样平淡，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怎么出现在那里的，她只是像毫不费力的抓住了劫匪的左手，可是劫匪却无法动弹分毫。
最后赶来的是矮胖的烧烤店老板，他到了之后先看到了洒了一地的钱，惊恐的脸上一下又加上了慌乱的表情。
二话没说，老板立刻招呼跟来的店员捡起地下的钱来。
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被他报以警惕的眼神。
苏问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是惊魂未定未免过分了，但多少有点心有余悸的意思。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在直面死亡时，果然没法那样淡然。
归根结底，是自己的行动太过于不动脑子。
要是当时不是选择推开白英儿，而是去帮忙制住劫匪，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呢？
是，当时是突发状况，但应对突发状况采取了不正确的反应本身就是一种不成熟。
昨天晚上的纰漏也是如此，所以自己才冒了那么多不必要的风险。
最后，又是蒂娜救了自己。
看着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边的少女，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两人满打满算才认识一天出头，但苏问雪能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内心那份对蒂娜的依赖感。
就好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默然地挡在自己身前。
就像故事里的骑士一样。
尽管现实中蒂娜确实是自己的骑士，可依然无法改变那股子梦幻感。
她确确实实的就在那里，可又显得那么虚幻，宛如梦中。
“苏问雪……刚刚真是谢谢啦，多亏了你。”
白英儿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有点恍惚。
“不用谢，你昨天不是也帮了我们吗？”
“不不~一码归一码，人情可不是用来抵消的，对吧？”
“真想谢我？”
“嗯嗯。”
“那么，我自己的饭前自己付了吧？”
白英儿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苏问雪笑了笑。
“让我安心一点，晚上睡个好觉，可以吧？”
“你都这么说了……”
两人把头转向老板那里，却发现老板仍然弯着臃肿的腰在那里捡钱，很辛苦的样子。
微风吹过，地上最后一张钞票飘到了苏问雪脚下，苏问雪弯腰捡起。
“给。”
“谢谢，太谢谢了！”
老板满脸感激的接过钞票，和手中的放在了一起，他仔细的数了数又数，确认无误之后才把钱叠了一叠揣进怀里，然后又鞠了个大躬。
“真的非常感谢！”
白英儿苏问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