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人吗……哼。”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为知更鸟竟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少年而感到惊讶。
不过说来也是，知更鸟在不久前还只是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光是为了谋生就要拼尽全力的流浪者。不认识他也算正常。
“哦呀？这就是你的新玩具吗？从哪儿捡来的？这不就是个破破烂烂的小鬼吗，笛手你的审美果然很可疑啊。”
“呜……”被一直盯着看的知更鸟噘起嘴往我身后一躲。但表情显然是被他说得很不服气，倔强的小眼神中除了抗议还是抗议。
“少爷，这样评价一位女性可是很失礼的。”
“啊啊啊，好烦啊你。”被秘书给指责了的少年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而是昂首挺胸往前一站，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温和笑容，开始擅自地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塞尔图·海尔玛蒂，HRMD公司的海运商人。请多指教啦，笛手家的小妹妹。”
“你、你好。”知更鸟勉为其难得问候了他一句。
虽然塞尔图给她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但知更鸟是个会读懂气氛的好孩子，想必是看在他是我的熟人的份上才没有把心里的不爽表现出来吧。
“这是我的秘书，夏妮。虽然有点烦，但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全能秘书哦！”自豪，塞尔图一旦介绍起这位秘书，似乎就比介绍自己还要来的得意。
“您好。”夏妮撩了撩鬓角，礼貌地鞠了一躬。即便港口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有些散乱，即便对象是一个满身疮痍的小女孩，她也没有失了礼数。
“你、你好。”
可以确认了。看知更鸟这反应，应该是完全没听过塞尔图·海尔玛蒂这个名字啊。说实话，虽然这男人总是一副老不正经、童心未泯的样子，但在世间的知名度是真的高。
因为他不但有着足以让实际上任何一个政府为之大开后门的身份背景，还掌握着一条“黄金河”，名副其实的黄金河。
海运巨头HRMD公司垄断了大量的运输业务，世界上40%的海运航线都在海尔玛蒂家的控制之下，几乎每个国家、每一片有人生存的土地都有他们造访过的痕迹。而HRMD在名为运输公司的幌子下所出售的真正的商品则是人类文明发展历程中最离不开的一样东西——武器。
没错，走遍七大洲、航遍四大洋的军火商人，走过无数战场至今安然无恙，HRMD公司武器销售部门的现场负责人之一，这就是塞尔图·海尔玛蒂的真实身份。
“含着金汤勺出生”这句话显然不适合用在他身上，“抱着一座金山出生”或许才能勉强凸显出其财力的冰山一角。
不过说实话，我倒不是很想见到这位大财主。
“喂喂喂，我说塞尔图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别把子弹引到我这边来啊！”我嫌弃地朝他甩了甩手，这也算是我俩之间习惯性的打招呼方式了吧。
“什么嘛……别把人说的像扫把星一样行不行？”
“你难道不是扫把星吗？像你这种走路带着枪炮声的家伙，不管到哪里都会扰人清静。每次见到你就总没好事，所以这回又是要闹哪样？费士虽然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港口、最大的自由贸易都市，但这里应该还没有值得你亲自跑一趟的交易对象吧？”
我的无心一问倒是让塞尔图微笑着沉默下来，他的双眼虽然有与我的视线相交汇，但我能看得出他真正在凝视的是我的背后、海平面的另一端。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吗？还是说我问的不是时候？
无言对视的气氛很是尴尬，就连海风都显得格外干燥，街市上的喧闹在这一刻似乎更加吵耳了。如果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那打死我也不会多问这一句，反正军火商的生意和我八竿子打不着。
“欧马巴哈……你知道吗？”他冷不丁地说出了一个西方国名。
欧马巴哈，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持续了六年以上内战，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都已经匮乏到距离灭国只有一步之遥的西方小国的名字。
据说那个国家的部分党派为了能在大家都没钱的情况下获得强力的武器从内战胜出夺政，而在两年前动用了军队力量涉足了奴隶买卖。战俘、重伤员、女人……只要是对战争没有直接贡献的人，都会被他们卖给奴隶商人，然后用换来的钱再从军火商那里购买武器。那一段时间可是奴隶市场的淘金时期啊，大波大波的奴隶商人赶赴大洋彼岸，尽管我不在那群人之中就对了。
不过那些党派好像不会卖小孩，因为孩子能用来弥补士兵数量上的不足。能握枪的孩童会成为少年兵，拿不动枪的则让他们吞下炸弹，靠近敌人的营地。
虽然我也没资格说什么，但身处战争末期的人还真是越过了疯狂的底线。
“欧马巴哈怎么了吗？”
“你这些年一直在大海的这边活动，所以或许不知道。欧马巴哈的内战其实在半年前就已经结束了，独裁者和军阀被推翻之后，现在主权分裂到了那些在内战中获胜的起义军领袖手里。”塞尔图看了一眼手表，一边说着一边率先朝酒店里走去。应该是发觉快到约定的饭点了吧。
我也顺势并排跟上，总觉得这个话题会和今天我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原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至少在见馆主面前先尽可能的收集一下情报。
“主权的所有者还没定下吗？”
“是啊。不过因为国力的匮乏和邻国的威胁，那些明争暗斗的政客、军事家们估计在三年之内是不会再开战了。其实对于我这样的海运商人来说，欧马巴哈内战的暂且平息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在这样打下去他们说不定就会被隔壁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家伙给吞掉。那样的话多鲁海沿岸的战局一下子就会被破坏，到时候HRMD公司又要失去好多客源……嘛，不过再往后是军火商的事了，我们还是来谈谈和你有关的case吧。”
“切，我就知道有麻烦事找上门来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此处风景最好的特殊套厢。装饰浮华的大门一开，满桌海味和一个憨厚的平头胖子闯入眼帘。这家伙就是馆主吗？费士外交公馆的负责人总是在变更，半年前的那位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蹲号子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