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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重力引擎在最后关头的紧急出力，海神号避免了毁灭性的坠毁，两人也才得以幸存了下来。
但与此相对的，未完成预热程序的重力引擎在紧急出力后，是需要至少半小时的冷却时间来进行再启动的。
至于机腹的垂直起落引擎，四个主喷口坏了两个，这使海神号已经不可能再依靠它来进行大气层内的飞行了。
然而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完——
由于刚刚坠地时弄出了巨大的声响，远处似乎已经有什么东西开始向这里靠拢了。直觉告诉夜羽，是那只死前发出了悲鸣的掠食者的同伴要来狩猎他们了。
“小夜，你们还好吗！？”
耳机里传来的是蒂尔丝担忧至极的声音。
“……我们都没受伤，但飞船在短时间内已经不能起飞了，而且我们还可能有被肉食类生物包围的风险。”
“不用担心——在你们刚往海神号跑时，我就已经驾驶游隼号去了更低的轨道上待命了，而我现在即将突入大气层，预计到达时间为11分钟内。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把你们接回来的——小夜。”
“嗯，我们不会有事的。”
无线电里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蒂尔丝的声音再度响起。
“总之，一定要小心。”
叮嘱完少年后，蒂尔丝便结束了这次通讯。
将海神号的引擎系统关了机后，夜羽把宝贵的标本箱重新挂在了自己的身后，而此时的素子神情则有些伤感与恍惚。
“……小羽，我们只能抛弃海神号了吗？”
“没办法。不像高度模块化的游隼号，即便受到了结构性损伤，我们也能靠自己对其完全修复……而海神号的设计思路里可没有这种概念，因此伤成这样很难再修复了。”
“是吗……”
“所以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让这种精贵的飞船搭载上俄尔匹丝号就是了。”
夜羽沉默了片刻，接着露出了一副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
“话说回来，刚才我们撞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大概是什么未知生物用来捕获飞行生物的捕猎网吧……”
“说真的我有点受够这里了。首次考察就亲自登陆，现在看来这是个错误至极的决定……竟然低估了本地生命的威胁程度，这样的我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同意，下次还是先派探测机器人下去吧。”
就在两人体验着因这次失败的行动而产生的挫败感时，依靠备用电力系统运作的飞船环境感知系统忽然发出了警告音。
“啊……那群看起来很灵活的家伙们追着来了，数量没刚才那些巨兽多，但是也探测到了十六只个体，预计接触时间为4分钟后。真不凑巧……看来我们好像正好落在了它们的地盘里。”
夜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他以冷静的口吻对素子说出了对策。
“留在飞船内不是一个好选择，因为我们不清楚那群家伙的咬合力有没有大到能把飞船隔热瓦连同薄薄的铝合金外壳破坏的程度，但是两人一起出去阻击它们又太危险了。所以……接下来我会带着武器出去阻止它们靠近飞船，你在飞船里面坐着用环境感知系统辅助我就好。”
“不，我也要出去一起阻止它们。”
“你会用枪吗？”
“你是说联盟军的反物质射线枪吗？那么傻瓜式的武器系统就连小孩子都会用。”
“不，我是说旧世代的火药动力枪。”
“诶？”
“……因为联盟军配发的那挺一次性的破东西，就只有可怜的八发子弹呀，而我刚才就已经用掉了两发。”
夜羽满脸悲哀地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始清点自己身上的武器与弹药。
——因为那个和平的年代不再需要战士，所以联盟军的武器设计思路也就在极简化与象征化的路上一路狂飙再不复返了。
自从迈入辉煌的反物质能源时代后，人类的一切似乎都和反物质扯上了关系。大到发电厂，小到联盟军那挺唯一一型的标准制式武器，都受了能够被大规模生产出来的反物质的恩惠。
反物质射线枪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反物质就是弹药，反物质的湮灭反应发生在枪械内部的湮灭室内，而定向射出去的则是窄窄的高能伽马射线束。所以准确来讲，这种武器其实应该叫伽马射线枪才对。
显而易见的，这种武器对生物的杀伤力巨大，因为只要命中就必死无疑。然而遗憾的是，它的枪体不但又重又长，而且可击发数也少得可怜。
因为枪体与容量很小的反物质容器是封装在一起的，无法后续手动补充作为弹药的反物质，所以射击完八次后就会变成毫无用处的废物。
这就是人类摆脱了自我毁灭倾向，并与自相残杀的战争彻底说再见了之后的结果。这个大家伙只不过是毫无实战性的，只对潜在的人类犯罪者起震慑作用的高科技玩具罢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种被标准定型化了的，毫无改进空间并且走进了进化死胡同的武器。
所以也是出于这些原因，夜羽乃至许多联盟军的人还有平民，都迷上了这些旧世代的火药动力武器。因为它们在兼具了迷人暴力美学的同时，还能够被使用者自由地个性化改造。
而现在，他的这个爱好即将拯救他和素子的性命。
……此刻摆在夜羽面前的，是两支加装了全息瞄准镜与战术电筒的5.56mm口径战术卡宾枪，同时也是他最爱的主武器，而他的副武器则是一支使用.45ACP子弹的半自动手枪。
——“重要的东西要有备份”，这是夜羽的口头禅。
也正因如此，除了反物质射线枪之外，他才强迫症般地另外带上了这些火药武器。
“那么，你真想用吗？”
看到素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夜羽将战术卡宾枪上膛后递给了她。
“现在这支枪已经处于准备击发的状态了，扣下扳机就可以射击。注意枪口不要对着我，射击时要像这样拿着，跪着射击准度会高很多——还有就是在你没决定射击前，请千万不要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呃，嗯……我会注意的。另外还需要我穿上外骨骼吗？”
“不，已经没时间了。之后等我耗光了反物质射线，我会告诉你开火的时机。”
急忙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已经准备好战斗的夜羽打开了舱门，与素子一起走出了飞船。
“400多米……吗？”
选定了反物质射线枪瞄准镜里的那只领头后，他便将自己双手臂的动作交由与射线枪联机的外骨骼控制了。如此一来，外骨骼便可以完全消除站立射击时人体自身的抖动，使枪口瞄准线始终精准地指向目标。
——没有丝毫的犹豫，夜羽扣动了扳机。
死之射线无声无息地从枪**出，并在一瞬间就准确地照射在了目标物的额头上。
原本以惊人气势飞奔的头领，在被破坏了大脑的下一秒就如同断线人偶般无力地摔倒在地，接着被后面的同伴踩过了自己的尸体。
令人惊讶的是，失去了头领的掠食者们并没有慌乱。在它们身上发出了一阵阵不同图案和色彩的光之后，新的掠食者替补上了原来头领的位置。
——看到了这个现象的两人都顿时心头一凉。
因为这个现象意味着它们不仅可以使用声音来进行交流，还可以通过发光鳞片上的色彩变化来交流更为复杂的信息。这是智慧的迹象，也证明了这是一种有着复杂组织结构与极强交流能力的动物。
“我们好像惹上了不得了的对手呐……”
听到了夜羽的感慨，素子自嘲般地笑了笑后缓缓开口。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它们现在真有智力能依靠多变的色彩来互相沟通的话，说不定未来它们更具智能的后代中会有流传‘祖先曾经击退过外星入侵者’的传说呢。”
“——那么我们最好期盼它们不会得逞。”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夜羽不停地选择新目标然后重新开火。等到反物质全部耗光时，剩下的十头掠食者已经距离两人不到100米了。
深吸一口气，夜羽取下背后那支已经上了膛的战术卡宾枪，并将保险拨到了半自动射击模式。
夜羽将枪口指向了领头的掠食者。
“——但愿它们的皮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厚。”
呼出屏住的气息，夜羽轻轻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前两发击中了掠食者的前身，最后一发则打到了腿上。
被击中的那头家伙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反应，只是在微微晃动了一下后又继续奔跑。看起来要么是因为没击中要害，要么就是由于它的肌肉太厚了的缘故，导致子弹无法深入到内脏。
“素子，等一下我叫你开火的时候你尽量朝它们的脸部射击。看来只有击中鼻子眼睛这些脆弱部位才会让它们停下来。”
与此同时，对面的掠食者们在身上发出了一阵多彩的光斑后忽然减慢了速度，随后迈着轻盈的脚步散开了阵形。
“已经意识到了我们有某种它们无法理解的远程攻击手段，所以就制定战术想包围我们吗？呵呵，真是群聪明的家伙……素子——现在开火！！”
“好的！”
为了阻止它们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两人赶在这之前朝着开始向两翼移动了的掠食者们射击。
随即，清脆响亮的爆裂声此起彼伏。
虽然被打中的掠食者们都没有受致命伤，但它们的步伐依旧意外有效地被拖慢了。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素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就发现了异样。
“等等——小羽，为什么我只看到了六只？刚才它们散开后，我们应该一只都没成功杀死才对……”
在素子的提醒下，同样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夜羽停止了射击。
“它们好像在观望着我们……而且不知从何时起，它们就不用身上的光纹进行交流了。”
望着那只正死死盯着自己的头领的大眼睛，夜羽的背后冒出了冷汗。
“难道……”
夜羽的第六感在瞬间无限放大，头皮发麻的他马上对素子喊了出来。
“——是变色伪装！”
“小羽——！”
夜羽猛地回身的瞬间，对方发起了突袭。
然而在被狡猾的掠食者扑倒之前，他就已经将弹匣内剩下的子弹全部倾泻到了目标的头上。惨叫过后，倒在十米开外的掠食者身上的鳞片恢复了原有的色彩。
……太恐怖了。
心脏猛跳的夜羽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刚才的巨兽们可以通过发光来交流，而眼前的掠食者们不但能通过发光来进行交流，还能够以此来进行伪装，就如同地球上的变色龙一样。
再加上这里的环境光本就昏暗，不仔细观察四周的话就更难察觉到了，更何况两人的注意力正高度集中于眼前的目标。
飞速思考对策的同时，夜羽以流畅的动作将空弹匣甩出，并把压满子弹的新弹匣插入。被拍下的空仓挂机键发出了“啪嚓”一声的同时，卡宾枪就已经处于随时都可以继续射击的状态了。
与此同时，夜羽又对素子喊了出来。
“你也要注意周围！那些家伙拥有像是变色龙一样的能力！”
然而话语刚落，另一头埋伏在不远处的掠食者就扑向了素子的背后。
夜羽及时地将子弹射向了偷袭者的头部，让它在离素子仅有它一身长的距离时停了下来，可是这也让瞎了眼睛的它开始在原地痛苦地扭动身体。
——结果就在这时，更加令人感到无力的意外产生了。
在乱动的过程中，掠食者的尾巴碰巧扫过了素子的背后。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打飞的素子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虽然素子奇迹般地没受什么伤，但她背后的氧气模块却被掠食者尾巴末端的骨锤砸变了形，而这导致了素子的氧气正在快速泄露。
等到她自己意识到这个问题时，眼前显示剩余氧量百分比的数字已经骤降到了20以下。
“——竟然在这种时候！！”
夜羽心急如焚，马上跑向了刚刚坐起身子的素子。
“小、小羽，我——”
“——不要说话！节省氧气，现在就带你回海神号里！”
由于海神号驾驶舱内还残留有一些氧气，所以夜羽打算让她回海神号里。然而，眼前那残酷的现实马上就击碎了他的计划。
因为就趁着刚才那几秒的空档，剩余的掠食者们已经包围了过来。
而且由于缺氧，已经开始受不了了的素子想要把自己的头盔面罩打开，以此呼吸外面含氧量过高的空气。
现在两人的处境真的是进退两难，所有最坏的状况都叠加在了一起，事态已经糟糕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那几只掠食者围了过来，夜羽忽然急中生智。
猛然将枪口指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掠食者，他大喊了一句话。
“——变成瞎子吧！！”
夜羽打开了枪上战术手电筒的开关。
一瞬间，战术手电筒爆发出了极高亮度的强光频闪，被这道耀眼光芒扫过的掠食者全都痛苦地扭过了头去。
这是旧时代人们使用过的一种可以短暂致盲敌人的战术。昏暗环境下的瞬间强光本就已经对人类非常有效了，更何况是为了在黑夜中看清猎物而进化出了一双大得不成比例的双眼的掠食者们。
所以对它们来说，直视眼前强光手电筒那高亮频闪的感觉，就如同人类在黑夜里中了闪光弹般痛苦。
但是好景不长，还有几只没被炫目得那么严重的掠食者马上学会了不去直视光芒，并重新开始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逼近两人。
而此时素子已经将头盔玻璃面罩拨了上去，并开始大口呼吸起了外面的空气。
“该死！明明已经死伤了一大半，这些家伙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们两人？？”
夜羽一边死死拖着地上的素子靠向海神号的舱门，一边继续用强光频闪对准想要接近的掠食者，但这种情况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一束更广而且更强烈的光芒从天上打到了掠食者们的身上。一艘如同救世主般的漆黑飞船从天而降——那是蒂尔丝驾驶的游隼号。
由于使用了重力引擎出力，所以游隼号在飞行时并没有声音，因此两人和掠食者们也就没有察觉到它的存在。
掠食者们显然是受了这突如其来的怪鸟的惊吓，全都一下子退后了好几步，而这给了蒂尔丝降落的机会。
“蒂尔丝——！！”
夜羽抬头望去，随后的时间对他来说仿佛停止了。
——深栗色的长发飘舞于空中，手执利刃的身影显得凛冽无比。与此同时，蒂尔丝身后的游隼号则正在自动降落。这一瞬间令人难忘的景象，永远烙印在了夜羽记忆中的最深处。
蒂尔丝在十多米的高度跳出了驾驶舱，落点正好在离两人最近一只掠食者的头顶。
——直接就是一刀劈了下去，掠食者的身首分离。
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奔向下个目标，身影交错后掠食者重重地瘫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刀，另一只掠食者那双外凸的巨大眼睛就被削飞了。
此时此刻，呈现在夜羽眼前的是一幅十分迷幻的场景。
在这遥远的异星球上，一名仅穿着纯白色舱内生活服的少女正手执战刃，与目露凶光尖牙利齿的掠食者们进行着快节奏的殊死战斗。
刀锋每划过一道优美简洁的弧线，就有一只掠食者倒在地上。就这样，满脸愤怒的少女不知疲倦地挥舞着战刀突刺、劈砍，然后再精准地重复同样精准的动作，将身边的掠食者们一个个击倒。
由于蒂尔丝本身的身体机能十分强大，因此她没必要穿外骨骼，甚至也没有必要穿上宇宙服。
……那是超越了人类身体极限十几倍的能力，是蒂尔丝守护之意志的最直接体现。
而夜羽直到这时才注意到——蒂尔丝手上拿的那把战刀，正是当年自己送给她的那把巡弋舰飞行员佩刀。
在获得了巡弋舰飞行员的资格后，每个人都会被赠与一把以最高科技手段精心锻造的佩刀。不同于联盟军的量产型战术长刃，这把刀本就代表了整个人类史上刃器制造的最巅峰。刀身的硬度与韧度有着绝佳的平衡，再加上满载了人类文明最高科技结晶的新材料的应用，因此单把刀的造价不菲且实战性极高。
然而比起实用意义，这把刀更多的是一种荣誉上的象征。因为能有资格佩这种刀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但由于蒂尔丝本就很喜欢冷兵器，而且也曾以日本刀保护过好几次年幼的夜羽，因此夜羽在得到佩刀后就将它送给了蒂尔丝。
——而现在，这把刀终于发挥了它自身的价值。
现在的素子刚从缺氧中恢复了过来，但是吸太久本地的空气将会导致危险的氧中毒，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了的蒂尔丝对着夜羽喊道。
“——游隼号驾驶座的背后就有备用的氧气模块！小夜你快去拿，我来掩护你们！”
“知道了！”
夜羽赶忙奔向了几米开外敞着座舱盖的游隼号，跳进去拿出备用氧气模块后马上跳出来装在了素子的背后，接着替她合上了头盔面罩。
终于，素子吸到了正常的氧气。
夜羽扶着她开始向游隼号走去。结果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遭到了偷袭。
——那是一只先前被子弹击中后倒地，但并未死去的掠食者。它在两人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从地上一跃而起咬向了夜羽的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蒂尔丝疯狂奔向了两人并将他们狠狠撞开。
……然而，她自己却没能躲开这致命的攻击。
掠食者的血盆大口咬住了包括了蒂尔丝整个左臂与头部在内的上半身，咬了几次后又在空中猛甩了几下，紧接着便将蒂尔丝重重地拍在了地上。
用巨大的脚掌踩住了蒂尔丝的上身后，掠食者以强大的咬合力猛地将蒂尔丝的一只大腿撕扯了下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蒂尔丝甚至连发出悲鸣都来不及。
在回头察觉到了这个场面的下一刻，愤怒的夜羽起身将子弹全部射到了它的头上。
霎时间，掠食者头上的碎肉与碎骨渣四处飞溅，而被打成浆糊的灰白色大脑组织则从碎裂的颅骨里流了出来。
“蒂尔丝——！！！”
看到了残破不堪并且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蒂尔丝，夜羽那令人心碎的悲愤怒吼响彻于异星球的天际。
——蒂尔丝的左臂几近断裂，右腿则已经被完全撕扯了下来。最让人心疼的是，她那张温柔动人的脸蛋也被毁坏了大半边，仿生组织下显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保护层。
暗黄色的机体循环液正从断肢处涌出，但在几秒钟后就被自动断流了，这证明蒂尔丝机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已经开始了紧急的抢救与修复程序。
夜羽发了狂般地跑了过去，接着滑跪到了她的身边。
在地球联盟军接受训练时所形成的肌肉记忆，从这一刻开始起了作用。
夜羽没有因为情急就把武器撇在一边，而是在跪下去的同时将它夹到了自己的臀腿之间。这样一来一旦危险出现，他便可以在一瞬间取枪快速还击，而不是狼狈地满地找武器。
紧接着，夜羽将自己背上的求生箱取下，马上拿出了两条止血带。
即便蒂尔丝的机械仿生体有自动损伤管理功能，即便她的仿生体已经止住了对机体运作很重要的循环液，可是出于保险起见，夜羽依旧手动在她的断臂上与大腿根部上系上了止血带，并开始了人类联盟军标准的战术战斗伤员急救程序。
——给蒂尔丝止血原理与人类无异。
对人类来说，如果流失就会毙命的体液是血液，而对机械仿生体来说则是循环液。因为一旦流了失循环液，机体的核心温度就会升高进而导致机能失效，而她身体表层的生物仿生组织也会因缺乏循环液而坏死。
虽然就算身体被完全毁坏了，只要量子大脑没坏就不会死去，但这对蒂尔丝而言也并不好受。
理所当然的，人类无法用意志控制自己的痛觉，也无法用意志控制自己的脏器功能。而蒂尔丝则不同，她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感官，提升或降低自己的某项身体能力。
但这有时也是坏事，因为某处致命的损伤可能会因此而被忽视掉。所以基于这点与人类相同的生命保全机制，机械仿生体仍保留有无法用意志减轻的痛觉功能。
——所以即便蒂尔丝能减轻自己所感受到的痛觉，痛感也是无法完全消失的。
因此，狠狠旋转着止血带金属棒的夜羽心急如焚，但他也多少有点庆幸蒂尔丝现在所使用的并不是生物仿生体。因为生物仿生体与人类的肉体没多大区别，所以遭受重创后的痛感会更为剧烈。
“小夜……”
“为什么不穿宇宙服下来！里面的防高速冲击内衬多少还能防一下！”
“小夜！没关系的，我……”
“笨蛋！！”
蒂尔丝第一次看到夜羽如此生气的样子，而刚刚回过神来的素子也被他吓了一跳。
这时，夜羽猛地将止血带的压力拧到了最紧。
“啊——！！”
蒂尔丝的眼角渗出了些许泪水，而她那沙哑的声音更是让夜羽心如刀绞，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蒂尔丝如此痛苦的模样。
“给我撑住，要不然就老老实实地进入休眠模式，不要再浪费电力了。”
没有听进夜羽的话，蒂尔丝露出了困扰的笑容，随后用手隔着头盔抚摸起了夜羽的脑袋。
“啊啊，真不想被小夜看到我这副惨相呢……实在太糟糕了。”
“不要再说这些了！现在赶紧进入休眠模式吧……醒来以后就会好的，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原状的。”
“嗯……那就醒来后再见了，我的小夜。”
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了温柔的神情后，蒂尔丝的大脑就陷入了深深的休眠中。
“——不行，要放弃这具身体了。循环液流失太多，动力系统马上就要停止供电了，我们要赶紧把她的量子大脑转移到新的仿生体上！”
刚说完这句话夜羽就将蒂尔丝抱了起来，接着将她放在了游隼号驾驶位后面那并不宽敞的货舱内。
而素子则紧跟其后，负责在货舱内照顾失去了意识的蒂尔丝。
由于量子大脑的耗电惊人——从机体停止供电起，其自身所储的电力就只能用不到20分钟的时间，因此量子大脑在断电后就需要马上进行转换。
而且量子大脑从原理上讲也是不可复制与备份的，只可从一个大脑转移传输到另一个大脑——也就是剪切与粘贴，完全没有什么备份性可言，所以如果遭到破坏的话那就真完了。
然而转移意识需要大量的时间，再加上过去也曾偶尔发生过两例传输失败而导致意识死亡的事故，因此除非大脑硬件本身已经老化或受到了损坏，否则常规的做法就是只进行大脑硬件本身的转移而已。
从这点来讲，看起来十分强大的蒂尔丝其实与人类同样脆弱，因此需要小心保护她的大脑。
由于两人都非常清楚这点，所以接下来的撤退行动毫不拖泥带水。
夜羽再也不顾什么能源节约的规则了，他从头到尾一路开着重力引擎和自动驾驶仪，竟然只花了不到6分钟的时间就从地面回到了奥罗拉号上。
万分焦急地完成了在气闸舱的消毒程序后，两人连宇宙服头盔都顾不得摘下就抱着蒂尔丝冲进了医疗室内，随即展开了对蒂尔丝更换义体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