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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远处的天际被染上了黎明的色彩。
在朦胧之中，素子感觉自己正枕在什么人的大腿上，并且还有一只手在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肩膀。
素子的心里一暖，然后睁开了双眼。
“……小羽？”
“很抱歉——你以为我是小夜，其实我是蒂尔丝哟！”
“啊……”
大清早刚睡醒就中了蒂尔丝的恶作剧，素子满脸痛苦地想要捂住自己头，结果却拍到了头盔玻璃上，而这让蒂尔丝笑得更加开心了。
“话说……小羽呢？”
“他今早有点事就飞回了俄尔匹丝号，不过已经刚回来降落了，所以我才把你叫醒了。啊，你看他来了。”
夜羽迈着轻快的步伐从山丘上走了过来，并且还满脸轻松的样子。
“小夜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
“我刚刚回了一趟阿尔卑斯山，在俄尔匹丝号上和布鲁斯又讨论了一下计划。”
“到现在还有什么可讨论的吗？”
素子以一副困惑的样子这么问道。
“我们讨论的是备用计划。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A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了，但如果万一出现了什么状况的话，我们就只能另寻出路了。可如果我们执行B计划的话，就需要牺牲一个人去另一个宇宙当观测者，不是吗？所以我和布鲁斯讨论的就是有没有什么不用牺牲任何人的办法。”
“所以小羽你们得出结论了？？”
“对。我们得出的C计划其实和计划B没多大区别，区别只是在俄尔匹丝号启动辅助融合后，奥罗拉号的观测者舰员被替换成了观测装置，然后由我们进行远程人工观测，仅此而已。”
“等等……这样就行了？？”
“这样就行了。”
“但这也太……”
“你想说太简单了吗？但这可是布鲁斯与爱丽丝共同计算出的结果哦。我认为当年的科学家们之所以设定了B计划，只是因为他们想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罢了。在实际进行过一次计算后，我们在理论上证实了用机械观测装置代替其实是可行的。”
“布鲁斯，是这样吗？”
“……没错。这是今早我和爱丽丝花费大量计算资源得出的结果，如果我是人类的话肯定会靠这个得诺贝尔奖，所以不会有错的。”
“是吗？”
素子呆呆地望着夜羽说不出话。
隔了一会儿后素子才回过了神来，然后躺在了地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一直在担心呢，假如永恒之人突然出现，我们就不得不执行B计划了，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做出牺牲了呀。”
“还好被小夜想到了，就连我都没发现这点。”
接下来，三人都带着如释重负般的表情享用了早餐。
虽然时间还早，但他们还是决定先回阿尔卑斯山那边先着手于准备工作。
然而就在充能工作接近尾声的时候，在避难所里的三人接到了布鲁斯的警告。
“月球附近突然出现了重力异常——是他们来了。”
“……结果还是没法顺利地进行A计划吗？”
夜羽闭上眼睛感受着命运的残酷。
此时距离完全充能的时间还剩3个小时，所以即使现在启动装置，也不足以融合所有相关平行宇宙。
因此，三人眼前只剩下了那条路。
“为什么这么快！不是已经击毁了他们的跳跃飞船吗？”
“可能是因为他们有后续的支援吧，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夜羽和蒂尔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奥罗拉号上，而素子则独自一人回到了俄尔匹丝号。
等所有人就位后，两艘飞船的舰桥上都投影出了对方舰员的全息影像，这样就能够让三人之间的交流变得更加直接和便利。
还没等三人深入商讨下一步的策略，奥罗拉号就收到了来自永恒之人的通讯请求。
“——看来，命运并不站在你们这边。”
影像刚一出现，对面的光头男人就笑眯眯地说出了这般嘲讽的话。
“目前还难说呢。”
“难道你们认为自己还有启动融合的机会吗？我们可是随时都能消灭你们的，而且我们的后续支援已经进入了太阳系内。”
“少骗人了。只要我们仍然控制着奥罗拉号还有融合器，你们就不会发动攻击的。如果你们有那个胆量，早在遇到我们的时候就该直接干掉我们了。”
光头男人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依旧保持着笑容，但眼神变得尖锐了起来。
几秒钟后，男人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
“夜先生，以我们在上个宇宙中获得的资料来看，你应该是一位极具探索精神并且向往真理的人吧。虽然是另一个宇宙中的你，但我想你们之间的人格差异应该不会太大。”
“如果我说‘是’的话，那又怎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之间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稍作停顿后，光头男人缓缓开口。
“……你知道我们不辞辛劳不停穿越平行宇宙收集能量的原因吗？因为我们发现了那些本应存在的无法产生生命的平行宇宙都不见了，像极了被某种意志有选择性地全部剔除了，因此我们察觉到了宇宙外的某个更高级的存在。”
“这些我们都知道。所以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收集完能量后就跳出去揍它一顿，然后把它的头塞进马桶里吗？”
没有理会夜羽的嘲讽，男人继续以平和而庄重的语气笑眯眯地说道。
“我们的终极目的就是收集所有平行宇宙中的反物质能源，通过这些足够强大的能量打破壁垒，接着找到通向外面世界的路。然后……”
光头男人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尖锐的目光中闪着强烈的信念。
“——抵达一切真理的根源，并取代那个存在。”
夜羽明白了，他眼神中的是疯子般的狂热。
“所以，夜先生你不觉得这个计划非常伟大而神圣吗？我们永恒之人的终极目的正是追求这个宇宙的真理。如果是同样在追求真理的探索者，我想你一定能理解的。而且对于这样放弃了探索，固步自封沉浸于欢愉之中的他们，即便能够融合平行宇宙回到一个清净的世界，那又有什么用呢？”
夜羽无言以对。
“如果你们自愿放弃融合的话，让你们成为这个宇宙中的亚当和夏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放弃融合并交出装置的权限，我们就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保证在你们的有生之年内都不会来打扰你们，让你们快乐地度过余生。”
这时，夜羽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容。
“……我也曾经想过呢，自己为什么非得要拯救人类？由我们自己再创造新的人类文明，或让你们永恒之人达到目标抵达真理，这样不也挺好的吗？毕竟有无数碳基文明都被他们的被造物所毁灭了，整个宇宙历史上也有无数多的文明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无法自我纠偏的文明自我毁灭才是常态，而我们又为什么要为不起眼的人类文明做到这个份上呢？”
“小羽……”
“但是……每个人类都有太多的可能性,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是了。甘愿作茧自缚，将自己应有的自由交予他人，以此换取虚假的安稳与和平。这样的人不能称之为人类，而是被圈养的牲畜。如果你们想施舍给我们这种虚伪的和平，那么请容我拒绝。”
对夜羽来说，这的确是一个探索这个宇宙终极本质的机会，但这种做法也太过激进与危险了。
他认为人类还远远没有准备好，永恒之人的所作所为就是证明。更何况永恒之人根本没有权利剥夺人类的未来与可能性，所以在人类靠自己的力量走到尽头前，夜羽是不会容许永恒之人的行为，即便是为了终极的真理。
所以夜羽明明深知人性是那么的恶劣，明明被他们狠狠伤害过，明明还有走错路的可能性，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人类的可能性，相信那未知的未来。
此时，夜羽的眼里闪耀起了希望的光。
“果然……比起已经被确定了的未来，我还是更喜欢未知与坎坷但也充满了希望的未来啊。”
“这又有什么不好的？你们无法断定你们在未来的宇宙中一定能成功。”
“喂喂——因为人类的天性可就是追求自由啊。”
“什么？”
“被奴役了就要拼死反抗，被限制了自由就要奋力挣扎，珍贵的家园被侵略了就要与侵略者做殊死战斗，这才是人类的天性——这才是人类的正义！”
“我无法理解这种思想。”
“早已经被从基因层面上改造了的你们当然是不会明白的，而已经交出了自己大脑的虫族工蚁又怎么可能会明白呢？更何况我们宇宙中所展现出来的只是表象，因为我们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针对你们的计划。人类的天性与潜力，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牲畜怎么可能会理解！”
吼出了这番话后，夜羽感到了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感觉。
“那么，我们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
男人的问话戛然而止，并费解地盯着夜羽的手看了起来。
因为夜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对着永恒之人做了一个贯穿人类历史数世纪之久的手势。
“我•拒•绝。”
一边竖着中指，夜羽坚定地这么说道。
“滚回家里想着永恒之脑的脸**去吧！”
说完，夜羽切断了与永恒之人的通讯，然后手动操纵奥罗拉号飞到了3万米的高度，俄尔匹丝号也紧随其后。
“再怎么说也不会派人进来肉搏吧，大气层内的天空可是我的地盘。”
“小夜你想用重力航迹制造陷阱吗？”
“——不。”
夜羽的嘴角微微勾起。
“舰长授权指令——2号重力引擎湮灭室停止湮灭反应，设定能量释放方向为手动选择。”
“设定完毕，可以选择方向。”
“——小羽你这是要！？”
“没错，我要对着这群家伙释放高能伽马射线束，然后把他们光亮得都能当镜子照了的光头全都烧焦。”
结果就在夜羽准备校准方向的同时——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永恒之人的飞船并没有再使用什么武器，而是直直地冲向了融合器的所在地。
“它们是想直接撞塌山地毁掉融合器吗！？”
“不——飞船出现了极强的重力源，是重力武器！！”
“布鲁斯，他们有没有可能想与我们同归于尽？？”
“有99%的可能性。”
不管是何种武器，在这种距离上都已经逃不掉了。
然而就在战舰要发动最后的攻击时，它的前方忽然出现了另一个强重力源，接着无法停住的战舰只能一头扎了进去。
下一秒钟，重力源就消失了。
惊魂未定的三人呆呆地望着永恒之人消失的地方，意识到了刚刚出现的重力源是虫洞的入口。
这时，舰桥内响起了一个声线极其迷人但语气却极为欠揍的声音。
“真是惊险。如果不是我刚刚提前做了打开虫洞的准备，我们就已经彻底完了。”
“布鲁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