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拿到的号码是十，属于那种不上不下的位置，尽管在看到前面有不少跳的分数颇高的同学，心里多少有些打鼓，但仍然有好好的完成了舞蹈。是的，妹妹因为紧张，只是将舞蹈的步骤一笔一划的全部完成了。动作僵硬，没有丝毫活力，一点也谈不上优美。
如果以分数来判断一个人的成败，妹妹无疑是失败的。
但是在我的内心，结果恰恰相反。妹妹很好的克服了内心的恐惧，纵然是紧张到手忙脚乱，依旧完成了属于她自己的表演。这样的妹妹，在我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美丽，都要绚丽夺目。
最终，比赛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幕，妹妹获得了参赛特别奖。其实也就是大人们为了鼓励失败的孩子们，而特别设立的慈善奖项。六七岁的孩子们自然不会懂其中蕴含的深意，只知道得奖了，然后抱着奖状兴高采烈的追着父母要起了奖赏。
妹妹也不例外，她拿着到手的奖状，如同小兔子一般蹦到了我和妈妈的面前，然后乐呵呵的扑进了妈妈的怀里。
“妈妈，妈妈，老师给了我奖状耶。”
妹妹高兴的说道，妈妈则是开心的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答道。
“嗯嗯，很厉害哦，今天晚上就煮你最爱吃的土豆炖牛肉吧。”
“哇，哥哥，哥哥，今晚吃土豆炖牛肉耶。”
妹妹挣脱开妈妈的怀抱，然后蹦到了我的面前，不过兴奋点却完全变了。
......
吃过晚饭洗完澡，妹妹便一声不吭的爬上了床，今天没有来一段睡前舞，这让我多少有些不习惯。或许是累了吧，我不禁这么想道，毕竟就算是工作的大人，也有休息的日子。
“今天怎么不练习了？”
不过，身为哥哥的我，还是关心了一下。
“偷偷懒。”
妹妹则是吐了吐小舌头，模样有些俏皮。
“是这样啊，那早点睡哦。”
“哥哥不睡吗？”
“作业还没做完呢，待会睡。”
“嗯。”
没有营养的对话完毕，妹妹这才翻过身，面向着墙壁，等我打开作业本的时候，耳朵里便传来了妹妹均匀的呼吸声。忙活完作业后，我打了几个哈欠，回过头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妹妹，这才坐回了自己的床上。
关灯睡觉，打算就此告别这一天，却不想在躺下之后，耳边陡然传来了妹妹的声音。
“哥哥。”
“噫，咋的啦？”
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妹妹是被我的声音吵醒了。
“下一次，我一定会拿第一。”
妹妹说出了这样的话，便沉默了。而我，却莫名其妙的失去了睡意，耳边回荡着妹妹刚刚的发言久久不能平静。今天在看到妹妹比赛失败后，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失落。毕竟妹妹才六岁，这样的比赛对她来说就如同一场游戏，并不需要太较真。而妹妹本人对于比赛的结局也欣然接受了。
在我眼中，年幼的妹妹也许连所谓的失败是什么都不理解吧。
然而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最天真的那个。妹妹比我想象中要成熟的多，对于胜败看的比我还要执着。但这样的她，今天却将快乐留给了我和妈妈，独自一人承担了失败后的痛苦。为什么我会没有留意到呢？我试图用了解不够这样的借口来搪塞自己的内心，却发现完全没有效果。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作为哥哥，失败的有够彻底。
妹妹成长的速度让我始料未及，以至于最后结巴的连话都难以组织。我没有回应妹妹，就这么在自责与内疚中沉睡了过去。
******
时光流逝，一眨眼，妹妹十二岁了，从小一升上了初一。而我也顺利升入高三，即将面临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抉择。
妹妹穿上了新的校服，如同刚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在橱镜旁转了几个圈，然后咯咯咯的直乐。妹妹是舞蹈班的孩子，舞蹈班的校服和普通学生的并不一样，不仅仅是款式，就连大小都是量身定做，堪称学校的一大特色。每次上下学，舞蹈班的女孩子便自然而然成为了学校的一道风景线，吸引着大家的视线。
即便是我，都会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比哥哥的好看呢。”
妹妹嘿嘿嘿的跑到我面前得瑟，虽然是事实啦，但我还是有些不爽。顺便打量起眼前的她，依旧和小时候一样留着单马尾，虽然过去了六年，个头却没怎么长，只堪堪够到我的胸口。稚气未脱的脸蛋下面可以看到雪白的脖颈，再往下就是正在发育的身体。因为视角的关系不免扫了一眼，应该没有营养过剩吧。
蓝色的裙子下面，是被蓝白长袜包裹着的两条纤细小腿，给人的感觉除了可爱还是可爱。
确认妹妹的发育状况，我个人感觉应该没什么不对。而且这些年，妹妹在我面前不注意仪表瞎溜达也不是一两回了，当然她只会在屋子里才这样，这多少减轻了妹妹有暴露癖这样的嫌疑。
而且，近几年这种习惯也在逐渐减少。
如此亭亭玉立的妹妹站在眼前，作为她的哥哥，我难免骄傲起来，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把如此可爱的妹妹放出去，是不是太过危险了？万一被哪个不开眼的小子花言巧语给骗了，那我不是亏出翔了。
“我不在你身边，可不要被陌生人拐走了哦，最近总是能在学校外面看到奇怪的社会人。”
我不禁如此提醒道。
妹妹则是小嘴一鼓，不满的抗议起来。
“不会的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大人可不会要哥哥叫她起床，还帮她整理衣服。”
甚至连换洗衣服都会交给我，如果换做是别的女性，我一定会觉得她没羞没臊，可对象是妹妹，这又让我觉得理所当然。正因为是妹妹，所以才会这么做不是吗？
我揉起了妹妹稚嫩的脸，后者随即叫唤了起来。
“过去的事情不许再提了啦。”
妹妹红着脸抡起小粉拳，对着我的胸口一顿猛砸。轻飘飘的感觉，我差点就沦陷在里面不能自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妹妹的攻击的确有些可怕。不过我不打算就此放过妹妹，调侃妹妹已经成为了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现在不也是每天都在做吗？”
从妹妹搬到这间屋子后，照顾妹妹的任务就完全落在了我的肩上，比起哥哥，有时候我更像妈妈。妹妹一时间无言以对，在用软塌塌的攻击抱怨之后，终于强势了一回。
“唔，那，那从明天开始，我会自己起床。”
不过说话支支吾吾，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就是了。
......
在学校的时间有些枯燥无味，即便是面临着人生中第一个转折点，我却怎么也紧张不起来。对于能不能够考上大学，考上一所好大学，直到现在我都还模模糊糊的，完全没有概念。
同学里面，有很多和我一样，对前途没有一点计划，比起谈论理想与未来，他们更愿意聊聊学校里哪个班级的妹子漂亮，最近又发售了哪款游戏，又或是刚刚更新的某番剧十分给力之类的。
玩物丧志？说的或许就是我们这一类人吧。
而我的生活，和他们相比，就简单的多了。我也几乎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游戏机开始蒙上了尘土，番剧的更新日总是被我遗忘，就连好看的妹子从面前走过，也都失去了兴趣。
取而代之的，是妹妹。
尽管自己不想承认，却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妹妹今天有没有好好的练习，在学校里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交上朋友之类的，这些事情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爬进我的脑袋，纵然是我努力的不去想它们，它们也总能找到缝隙偷偷钻进来。拜其所赐，老师在课上讲的东西，都从耳朵里流了出去。
哥哥为妹妹着想，这算是错吗？不算吧？但像我这样的，正常吗？没有人回答我的疑问。这样的问题，我不可能找到替自己解答的人，因为拥有这种烦恼的家伙，毕竟太少了。
而且我也说不出口。
如果被同学知道，因为在想妹妹的事情，而无法专心考虑自己的未来，总觉得立场会变得十分不妙，嘲笑是一方面，也有可能是更可怕的东西。一想到这些，我就忐忑不安。
在升学之后，和我同一所小学的几个家伙大多散去了其它班级，唯一还同班的也只剩下了一个。回想起来，这家伙也有一个妹妹，前两天还特地跑到我们班级来给他送东西，然后被班上的同学误会成是女朋友。
他就坐在我的身后，这个时候正在埋头苦学着。自习课上，像他这么认真的人还真不多。能够正视自己的未来，而为此付出努力，同学的变化有些耀眼，让我无法直视。
“喂，这么刻苦？”
我试着搭了下话，同学则是抬起头莫名的看着我。毕竟在离开小学后，就不怎么交流了，所以和他的关系也谈不上有多好。
“是啊，要考上分数线，不努力怎么行。”
同学点点头，从他的话中我感觉目标应该挺大，多半是大人口中十分不错的重点大学。
“你呢，打算考哪里？”
同学反过来将了我一军，我不禁挠了挠脑门，故作尴尬的笑笑。
“还没定下来。”
“哦，那可得抓紧。”
“是啊。”
我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然后切入了主题。
“前几天那个来找你的妹子是你妹妹吧？你们兄妹关系真不错。”
同学这次没有抬头，但仍然好好的回答了我的提问。
“还成吧，上初中之后就很少说话了，她的事情我也很少过问。”
印象中，我还记得几年前在街上遇到他俩，同学的妹妹胆小的躲在他背后的一幕。将哥哥当成可以依赖的大树，那种感觉我至今都无法忘记。然而短短的几年时间，就改变了这一切。
或许，这才是正常的兄妹关系吧？
谈话就此中断，我也没打算继续深究下去。叮铃铃的放学铃声随即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开始收起了东西。
该去接妹妹回家了！
我不禁如此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