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动物园，接着带妹妹去看了她最喜欢的A市瞭望高塔。也就是一座可以俯瞰全城的塔楼建筑。在塔楼的顶端，四个方向分别安置了几个望远镜，也算是一处别有风趣的观赏景点了。来这里游玩的人络绎不绝，所以我和妹妹也是排了好半天才有了玩玩的机会。
妹妹来这里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了，那抱着望远镜观察城市的模样熟练的让人惊讶。要么说父母小时候偏心妹妹呢，在我的印象中，我也就来过一次，当然啦，主要原因还是我恐高，几乎不敢靠近墙边半步，所以更别提摸望远镜了。在这一点上，妹妹确实强过我太多。
站在妹妹的身后望向远方，在城市与天际连接的地方，妹妹瘦小的身影也仿佛融入了进去。脚下的地面自动延伸出去，相交在了那幕色调之中。
妹妹一边望着城市的风景，一边惊讶的张开嘴，不论来几次，都是如此的兴奋激动。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了我。
妹妹牵着我的手至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兄妹十指相扣，紧紧依偎在一起，这样正常吗？正常吧。若是不正常，那什么又才称得上是正常呢？我的界定似乎越来越模糊，终有一日将会化为乌有。
望着天边的一抹红霞，我不禁陷入了沉思，这样的我，和这样的妹妹，究竟能够走多远呢？我们所选择的道路究竟通往何处，我无法解答。我唯一知道的是，这条路蜿蜒曲折，永远都不会出现父母的身影。
本以为一切便会如此，无法再去改变。
但此刻。
--岔路出现了，以我的复读为契机。
……
……
时间步入黄昏，在家庭餐厅享用了晚餐之后，我带着妹妹来到了计划中的最后一个地方。那是位于商店街较深的位置，一家专门售卖服装与毛绒玩偶的店面。
“哥哥要买衣服吗？”
“是啊……替你买。”
我随口的一句回应，妹妹却好像受到了惊吓般睁大了眼睛。
“我吗？”
妹妹指指自己。
“不然还有谁。”
“可是哥哥从来都没有替我买过衣服欸。”
“现在不就是在买嘛。”
然而，妹妹却用力拍打起了我的肩膀，摇着头。
“够了啦够了啦，那都是哥哥辛苦赚来的钱，而且我的衣服妈妈有买过很多。”
自从离开家去上大学后，我的开销多半都是自己打工挣的，这一点妹妹似乎知道。学会心疼哥哥了嘛，前一秒还把哥哥推到老虎口中来着。
“睡衣的话妈妈没有买过吧。”我们家人没有穿睡衣的习惯，至少我是随便套一件衣服就能钻被窝的人。妹妹现在穿的睡衣还是初中买衣服时的赠品。因为没怎么长大吧，所以穿到现在也没感觉有什么别扭。
“放心啦，哥哥的事情你瞎担心个啥，而且睡衣很便宜哦。”
我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习以为常的说着胡话。想要替妹妹买的睡衣我早就问过价格了，外加一个抱枕，大概抵得上我在冰淇淋店干四天。如果妹妹知道实情，估摸着都会当场跳起来。
睡衣是一件棉质小熊套装，因为觉得妹妹穿上去会特别可爱，所以一早就定下了。包括在前台付的账单都是假的，金额少写了四分之三，反正我和店长不说，妹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应该不会露陷吧……
在妹妹充满怀疑的眼神中，我急忙付好了账，然后在店员充满元气的‘欢迎下次再来’声中背起她就溜了，这种是非之地还是不要久待的好，也省的影响到店里其他的生意。
……
时间在眨眼间飞逝，妈妈为了妹妹的事，提前回来了一天，在将家里面又重新打扫归置了一下后，把我和妹妹一起叫到了客厅。三个人相对而坐，我和妹妹坐在沙发的一边，妈妈则是正对着我。
气氛一时间有些冷肃，我都有点不敢去看老妈的眼睛。恍惚间感觉她似乎又苍老了些许，眼角之间皱出了新的纹路。
“晚上把自己的东西好好收拾，明天就要去学校了吧？”老妈的声音听着更像是在命令，眼神中的疑虑压的我的喉咙有点梗塞。
“知道。”
闷了好一会儿，我才蹦出俩字。
“你呢？打算继续读高中吗？”
老妈的视线放到了妹妹的身上，使得我也松了口气。然而妹妹却不像我这般糗态，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一点拘谨。难不成是我自己的原因？
妹妹的问题以前老妈就有问过了，现在只不过是确认一下。
“嗯。”
妹妹点点头。
刷的一下，压迫的视线再度袭来，我瞬间感觉心脏都有点不好了。老妈来回审视着我和妹妹，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般停顿了好久，这才开口问我。
“你们还睡在一个屋里？”
我瞬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般说不出话来，似乎不管如何回答都是个错。
“嗯呐。”
不同于我，妹妹却是理所当然的说了出来。
老妈的眉头噌的一下皱的更深了，沉声了半天才继续说道。
“你也不小了，不要老惯着她……”
说话的对象是我，但意思绝对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我啊-啊的含糊其辞，说白了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有呼吸变得越来越难受，仿佛有根针从喉咙直刺进胃里。那种痛楚刺激百穴，不一会儿便游走在全身。
“今天晚上你睡在客厅，我有话和你妹妹说。”老妈的话饱含着份量再度砸下，这次是连妹妹都沉默了。
时间仿佛停顿在了耳边，我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这一夜比以往都要来的漫长，我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一个人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将双手抱在胸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安全感，如同被蛛丝束缚的猎物，冰冷从脚底灌上了脑袋。
——翌日，我灰溜溜的逃走了。
比上次更狼狈，更失败，简洁而爽快的逃了。
直至回到在外省租住的宿舍，那股紧压在心头的重量都没有完全消失。我成大字形倒在空旷的屋子里，疲惫感瞬间爬满了全身。那是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感到无力的累，带着我的意识逐渐陷入了黑暗。
——或许，老妈是对的吧。在隔月的头上，我不禁如此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