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因为身体的痛处，而逐渐睁开了双眼。
自己在哪里？我不禁问自己，周围有点黑，但也并不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只记得自己晕倒之前的场景，之后的事情，好像都已经模糊了。然后，当我起身的时候，我看见了一个女人。
在窗前倾泻的月光之下，她坐在窗前，漆黑的长发，波澜不惊的脸孔，在此刻如此宁静的衬托之下，女人的形象，仿佛更加圣洁了。
“墨灵。”
她听见我的声音，然后转过头来了。
“你醒了么。”她幽幽地说。
“这里是哪里。”我捂着自己的胸口，“我睡了多久？”
内脏虽然还能够感到疼痛，但肉体组织应该已经开始自行愈合了。
“我的住所。”
“你的住所......？”我迟疑了会，“你不是住在学校里的么。”
“那是陪学生。”她说，“这是我自己房子。”
永文高中的管理制度十分严格，主要的任课教师都有轮夜的制度。大概上次我闯进去，正好是她值班的日子。
我捂着头，努力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晨沫沫呢。”我问，“她怎么样了。”
“在隔壁。”她说，“情况比你好一点，差不多也快醒了吧。”
“哦，这样啊。”我松了口气，“这就好。”
晨沫沫的妖气不受控制，也幸好我在身边。
但这件事归根结底，恐怕问题还是出在我的身上。或许，真正在压制晨沫沫体内力量的，正是我所触碰的那层东西。
“不问问你那一开始就被秒杀的朋友么。”墨灵冷不丁说，“醒来就先关心女孩子么。”
我迟疑了会，然后反应过来了。
“噢...安义怎么样。”我问，“还没死吧？”
“算是你们之中伤得最重的。”墨灵回答，“断掉了三根肋骨，也在隔壁躺着。”
“那就好。”
三根肋骨而已，他静养个把月应该就没事了吧。
但这货也太没用了，都让他避开了，结果还被打飞出去。
当然这次也都怪我自己大意，在探索晨沫沫体内力量之时，犯下了大错，才会导致如今的境地，要不是墨灵和狗头先后赶到，恐怕我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不过，我好像是睡在墨灵的床上。
这床单好像是淡粉色的，干净得像是一尘不染，而且还透着特殊的清香。我忽然有些坐立不安，因为，自己还是第一次睡在女性的寝床上。
尤其当我意识到，我坐着的这个地方，就是墨灵日夜安眠，肌肤接触之处，就有点心潮澎湃起来了。
但不知道为何，墨灵这张让我早已习以为常的冰冷脸孔，如今却透着一丝落寞。
“谢谢你。”我向她道谢，“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就危险了。”
“知道就好。”墨灵看了看我，“记得你欠我我一次。”
“大恩不言谢。”我拱手抱拳，“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天上的乌云差不多都散尽了，所以深夜的月亮，显得格外明亮。
我从床上下来，想走到墨灵的身边，但意识到这样恐怕不太合适，因此又坐了下来。
墨灵低着头，令我猜不透她此刻的感情。
但我想，这次是难得的机会，也不能够错过了。自己好几次要找墨灵，但因为种种原因，都见不到她。
有些事情，我必须在对她坦白的同时，并乞求她的原谅。
“对不起。”我向墨灵低下了头。
墨灵的嘴唇有些苍白，但她依然在轻轻地微笑着。
“为什么要道歉”墨灵凝视着我。
“关于秦琳师姐。”我抿了抿嘴，“是我和杺儿，我的妹妹，是我们两个人，才害得三剑门被灭门，才害得师姐惨死。”
“我姐姐的死啊。”她的嘴唇轻轻上扬着，“然后呢。”
本来，我希望墨灵可以用更加激烈的方式来回应我，骂我也好，打我也行，但我却未曾料到，此刻的她，竟然是这样平静，甚至，还在反问我。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我站起来，然后向她单膝跪下了。
“关于秦琳师姐的事情，希望你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别把它告诉秦杺，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字一句地说，“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想让她回忆起那段往事，那对她而言，实在太痛苦了，这是我唯一的恳求，希望你能够答应我。”
如今的杺儿，修为所剩无几，哪怕是对妖气的感知，都快到了普通人的程度，精神上的刺激，我再也不愿她有了。
杺儿，她是从襁褓之中的婴儿被秦琳师姐抚养长大，师姐被杀之后，没有人比她更为痛苦了。
“墨灵。”我没有逃避她的视线，“师姐就像是我们的母亲，请你理解我和杺儿的心情，我们和你一样感到悲伤，一样感到痛苦，而这么多年之中，我也无时无刻都处在自责当中。”
“这样么。”墨灵的神情迷离，“我可以答应你这些要求，我也不会告诉秦杺，秦琳是谁，又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害死的，我都不会告诉她。”
我的心里咯噔了下。
因为，墨灵在讲述这段话的时候，有明显的针对性。
墨灵走过来，然后蹲下，俯到了我的耳边。
“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她说，“我就不会告诉秦杺，而且，会一直保留这个秘密。”
“一件事么......？”
“对。”她说，“帮我杀两个妖物，仅此而已。”
墨灵在笑，但这个笑意，却有着明显的阴冷。
“而且你放心，这不会为难你，他们两个，都是在联妖众通缉令上，是该杀之妖。”
我沉默了片刻。
“九婴十二魔将最后活着的两个。”墨灵继续说，“八云土蜘蛛，叶无息。”
叶无息，就是今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吞噬了九婴与火熊之肉的妖怪，原来，他是九婴麾下的魔将之一么。
“他的话，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还会去找他。”我点头，“那么另一个呢，他是谁。”
墨灵的神情，此刻竟然十分地空洞，我甚至无法，从她的瞳孔里，见到丝毫光芒。
“还有一个，就是你的朋友，九婴十二魔将之首。”她说，“地之狼人一族，岳群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