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尹心彤眼前的，是一笼上乘的虾饺。皮白如雪薄如纸，里面的鲜虾肉馅隐约可见。嘴馋的她当然不会光看着，马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只放入口中细心咀嚼，随后露出幸福满足的表情。
“啊，不愧是滨海四季酒店的点心。这颗虾饺晶莹剔透馅心红白双映生辉，虾肉的鲜味在齿颊间凝聚不散，简直是让人百吃不厌回味无穷的极品呀。”
“拜托，能别那么像刚进城的小女孩么……”罗璇托起下巴，看了眼菜单上虾饺的价钱后忽然瞪大了双眼“我的天，一笼四颗就要二十多块，我以前吃的时候也没这么贵呀。”
“这个价位不算贵了，甚至略便宜。”曼珠尝了口清茶，舒服地呼出声来“妳要是不想付账，我们可以化作一团烟飘出去。或者魅惑那个楼面经理，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看来妳是惯犯呀，曼珠。”罗璇拿起筷子，夹了一颗尝试“不过作为淑女我才不干那种事呢，因为有钱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
“怎样怎样？”尹心彤似乎想知道罗璇对点心有何评价而感到十分期待。
“唔……”咽下肚子后，罗璇喝了口茶“好吃。”
“什么呀，就两个字吗？太敷衍了吧。”
“除了好吃我想不到其他词了，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吃颗虾饺就能长篇大论的人。”
“唉，牛嚼牡丹……”尹心彤放下筷子，看着人山人海的茶楼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罗璇。怎么还看不到殷君谨过来，妳不是说他逢周一、三、五都会来喝早茶吗？”
“应该就快了，我的情报不会出错。”
“我也认为罗璇没错。”曼珠能洞察未来，她很自然地望去入口处，发现殷君谨正和一个穿着正装，却低头哈腰嬉皮笑脸的排骨男走进大厅，正在和经理交谈。
“哦，他就是殷君谨吗？”尹心彤噗嗤一笑“胡子好搞笑，是故意刮成这样的吗？”
曼珠问了句“他身边的哈巴狗是谁？”
“史满堂，殷君谨未上位时已经呆在他身边，表面是得力助手，负责出谋划策的军师，实际上只是一同寻欢作乐的嫖友。”
尹心彤笑得合不拢嘴“名字已经够奇怪了，还是个狗头军师，真搞不懂殷君谨是怎么掌权这么多年的。”
罗璇下意识握起拳头，瞪着被经理带到包间的两人“当然是靠低劣的手段咯，不然妳以为他有真本事？”
“要不要当场把他杀了？”
“不，我们的目的是毁掉滨海市的驱魔协会，让他们逐步瓦解，但别忘记保护殷君谨的驱魔师是谁哦。”罗璇把脸转了回来“我的做法，就是把无法引起注意的棋子安插进去，从内部进行破坏。”
“不错的想法，但如果棋子质量太差，想法终究只是想法罢了，到时候还可能会被‘天眼’顺藤摸瓜找到我们。”曼珠端起茶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嘛，我倒是无所谓。”
“有‘天眼’的保护，庞凯源不管变成什么都会被看穿，一点用处都没有。”尹心彤有些不甘心“很遗憾，这颗安插在内部的棋子要重新找了。”
“我推荐女人。”
“女人？”不止尹心彤，连曼珠也为此觉得奇怪“为什么一定要女人呢？”
罗璇笑吟吟地解释道“殷君谨对性的欲望丝毫不逊色于庞凯源，只要安排一个对殷君谨有恨意的美女和他见面，好色的殷君谨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她带回去，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打入内部了。”
尹心彤摆了摆手“我觉得行不通，这个女人在打入内部之前身上一定不能有半点妖气呀，否则被‘天眼’识破我们的计划就泡汤了，到时候肯定被迫和那家伙正面交锋。”
“我要的，就是普通女人，连‘天眼’都无法识穿的却对殷君谨有着恨意的普通女人。”
“哈啊？不是妖物怎么搞垮驱魔协会呀。”
“放心，物色这个女人的任务就交给我，我会办得妥妥当当的。”罗璇像是解决一件心事般拿起菜单“来，继续享受早茶时光吧。”
……
包间内，殷君谨正对着一整桌的点心愁眉叹气。
跟官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官姓什么，一眼看穿殷君谨内心想法的史满堂凑了上去，笑眯眯地问话“会长，是不是没有胃口呀？”
殷君谨挠了挠脖子“整整一周没去过凤鸣院了，我总觉得心痒难当。”
“既然心痒，不如我们今晚就去解放一下**吧。”史满堂带着**的表情从袖子里拿出手机“不过我收到消息，凤鸣院的头牌名妓，也就是最得会长你欢心的云苒小姐今天休息，恐怕……”
“今天休息又怎么样，过了十二点就是明天啦，叫她十二点过来陪我。”
“是……不过，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怎么办？”
殷君谨脸色骤变，一巴掌盖在餐桌上“你以为云苒很便宜么，除了我还有谁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再说了，知道是我钦点的女人，滨海市谁还敢动她一根头发？她就等于是我的专属用品！我意已决，今晚的会议全部往后推迟，并且叫沈天赐在我享乐时把守夜总会寸步不离确保我安全！”
看着还在晃个不停的桌子，史满堂战战兢兢地点头道“明白。”
———
四季酒店真是大得离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大堂经理。如果不是被禁止离开珊瑚区，沙华还真想和邰风或者姜雨对调。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大堂经理是个极其注重外表的男人，光是那被上过发蜡的头发就已经光滑得连蚂蚁都爬不上去了。
“经理知道驱魔协会吗？”
“知道，是属殷先生管理的一个组织。”
“我就是跟随殷会长办事的驱魔师。”
大堂经理有些诧异“但我听过，跟随殷先生的驱魔师只有沈先生一个呀。”
沙华猜得没错，滨海市的驱魔师除了沈天赐以外，都没有跟在殷君谨身边的资格。
“我是新来的，对会长这个人还不太了解，所以在我还没有干错事之前，想向你了解一下殷先生的为人。”
“对不起先生，这点我恐怕帮不了你。”大堂经理面不改色地直接拒绝“这个问题我推荐你去向沈先生询问，他比我更加了解殷先生。”
沙华笑着拿出一叠大钞，迅速塞入大堂经理的怀中。
“咳咳。”大堂经理稍微整理了下衣物，让纸钞稳稳地滑落至衣袋里“助人为乐是很应该的，你叫什么名字呢？”
“沙华。”
“沙先生，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能回答的我会尽量回答。”
指了指外面的殷君谨像“殷先生的雕像，前后制作了多少年？”
“一共十年。”
“多人支持吗？”
“这是滨海市的标志性建筑，当然有人支持咯，反对虽然有，但少数服从多数，加上如今雕像已经完工，说明支持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殷君谨有几个贴身的部下？”
“史满堂还有沈天赐，这两位是经常见到的。”
“史满堂？（有够奇怪的呀这名字……）”沙华继续问道“他是谁？”
“负责替殷先生管理各种业务的人，也负责出谋划策，算得上是跟随殷先生打拼多年的军师级人物吧。”
“殷先生好色么，他家里有没有妻儿？”
大堂经理笑了笑“没有男人是不好色的。他有三个妻子，但没有儿女。”
“经常出入的地方有哪些？”
“吃饭的话会到我们四季酒店，平时消遣多数会去‘凤鸣院’。”
沙华眼神一变“那是个什么地方？”
“全名滨海珊瑚餐饮娱乐有限公司‘凤鸣院’夜总会。”
“夜总会呀，殷先生那么阔气，肯定不少美女主动献媚吧？”
“当然，不过殷先生最爱的还是凤鸣院的头牌——云苒小姐。”
“云苒？”
“据说她很得宠，但具体情况怎样我就不了解了。或许你可以直接去找凤鸣院的经理，向他了解更多关于云苒小姐的事吧。”
“我要问的就这么多了，非常感谢，经理。”
“不客气。”
沙华一边思考一边走出滨海四季酒店，和大堂经理继续聊只是纯粹地浪费时间，只要问他一些很基本的问题就行了。如果向他问制作雕像时有谁反对，那些反对的人之后又落得怎样的下场，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毕竟给经理发工资的又不是沙华，问的问题太针对殷君谨可能随时会被他出卖，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但透过向经理了解的问题可以得出几个答案。想要知道更深入的问题，包括殷君谨像制作时的敏感话题，必须要找认识殷君谨十年以上的人。沈天赐是没什么机会再次接触了，毕竟沙华当下的调查行动是完全瞒着沈天赐的，他早就警告沙华不要刨根问底，若是继续向他询问无疑是在向他挑战。
至于另外一个史满堂，经理说过他是跟随殷君谨多年的军师，沈天赐才二十五岁，哪怕十年前他刚获得见习驱魔师的资格，都不可能马上被殷君谨看中成为他的贴身护卫。所以，这个和殷君谨‘出生入死’的老同志一定知道制作雕像的这十年间发生的一切。
不过沙华还是打消了去找史满堂的念头，既然他是殷君谨身边的红人，接近他等于接近殷君谨。沙华已经得罪了殷君谨一次，他可不希望再惹第二次麻烦。
最后，抛开家庭抛开工作，和殷君谨经常接触的人就只剩下一个了。
脚步在路口处停下，沙华刚伸手便截下一辆计程车。
“先生去哪？”
“凤鸣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