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烦地停下脚步，己晓思对眼前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喊道“你到底想走到哪里？”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想要和自己说关于殷君谨的事，己晓思也不会任由他把自己带到珊瑚区的码头。
“太多人的地方，岂不是容易被听到了吗？”沙华注视着对岸的依米区“妳应该比我更清楚殷君谨的实力才对。”
“哈……”己晓思不屑地向沙华走近“你谁呀，看你外表估计也才刚毕业的大学生吧，怎么，学警察办案吗？”
“我今年二十二，读大三，还没毕业。”
己晓思冷笑后转身“差八岁有代沟，先失陪了。”
“殷君谨是滨海市驱魔协会的会长，这点妳知道吗？”
“……知道又怎样。”
“决定制作殷君谨像前，他是以驱魔协会会长的身份提出，还是以滨海市市长的身份提出呢？”
己晓思的脚步，再次停下。
“估计是以滨海市市长的身份提出制作雕像，然后再以驱魔协会会长的身份执行整个过程吧。”沙华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海面，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驱魔师能做出人类所力不能及的事，若是插手人间凡俗事，必定能为所欲为。”
己晓思回过头来，稍微打量了几眼面前的男人“你……想知道什么？”
“总算有跟我谈话的意思了吗？”目光从海面上移开，沙华笑了笑“放心，我只是问妳几个问题，没恶意的。如果在这里不愿意和我聊的话，我可以去凤鸣院包妳一夜慢慢聊。”
“你连我在哪工作都知道吗……等等，你知道驱魔协会，难道你是驱魔师么？”己晓思皱下眉头，问道。
“我是从遥香市过来的驱魔师，原本我只想好好地替殷君谨斩妖除魔，但是……”沙华举起手指向那珊瑚区的标志性建筑“我却从那个雕像中看到了一个暴戾恣睢，娇纵横行的主子。我对他的了解还不深，所以我很纠结到底应不应该为他而战。”
“当然不应该啊……”
很好，看来的这番话已经彻底牵动了己晓思的情绪，相信不需要多问，她也会把殷君谨的情报全盘说出。
“那，己小姐，妳应该知道雕像制作期间发生的事吧？”
“我当然知道。”令己晓思发指眦裂的往事历历在目“原本我有一个很好的家庭，但后来正是因为那家伙一个任性的决定和偏激的做法，毁掉了我所拥有的一切！”
“怎么回事……”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殷君谨是个昏庸无道的主，他想要在城市制作一个自己的雕像无非是劳民伤财的做法。而我的父母，正是带头反对他的这个做法的人。”
“之后呢……？”
“之后？”己晓思忽然大笑起来“当然是死了啊，你不是说了吗，驱魔师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我的父母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在他们面前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如同蝼蚁，一踩就死。”
“发生这种事，应该会发生很大的轰动才对，为什么……”
己晓忆打断了沙华“这个不夜城，繁华不过是表象，实际上它早就迎来了日落。知道吗，殷君谨在这座城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要是反对他的人，第二天都人间蒸发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你猜猜他们是怎么消失的？”
沙华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就算知道了也别说，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下场只有一个罢了。”己晓思从口袋中拿出薄荷烟，用嘴唇夹着一根，随后点燃起来，缓缓吹出一团白烟“趁现在赶紧回头吧，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男生怎么跟他们斗？”
如果她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沙华在商业街碰到的自爆妖物又怎么解释呢？十年前的反对者，不可能十年后才出来报复。
那么化身自爆妖物的男人并非雕像制作计划的反对者，而是另一种身份。至于哪种身份，则是需要更深入的调查。
在没有得到更多情报时，沙华只能把调查自爆妖物背后的真相先放在一边，优先解决己晓思的事。皆因她对殷君谨的仇恨，将会散发出妖术师最喜爱的香味。
“把一切反对者铲除掉，这些事是殷君谨亲口对妳说的么？”
己晓思冷笑了声“正所谓酒后吐真言，我都忘了陪着他一同度过多少个糜烂的夜晚了，知道这些事是应该的。”
“妳妹妹她……也知道？”
“当然不知道咯，这些都是不能和她分享的东西。我不想她知道一直谎称在夜店当经理的姐姐其实是个妓女，更不希望她了解父母的死因，沾染半点仇恨。”
沙华无奈地叹气道“那妳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杀掉殷君谨吗，妳还有个妹妹要照顾不是吗？”
“尽管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不过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没有男朋友。所以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她，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浪费了许多能杀死殷君谨的机会。但为了妹妹将来能幸福，我不能再拖了，我决定在这一周内杀掉殷君谨，再和妹妹逃去别的城市。”
“妳认为杀掉殷君谨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吗，才没有那么简单呀。殷君谨的手下实力很强，他的能力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存在。妳一定逃不掉的，难道妳还想带着妹妹一同亡命天涯吗？你这样只会连累她，又怎么可能会幸福。”
她淡然一笑，回答道“那你能帮我吗？你也只是为殷君谨做事的手下吧，难不成还能反抗他？”
“把手机给我。”
己晓思没有疑心，直接把手机递给了沙华。
拨通自己的号码后，沙华将手机交还到己晓思手中“我叫沙华，这是我的号码。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但妳放心，不会让妳等太久的。为了能再次见到最爱的亲人，请不要轻易做傻事。”
为了再次见到最爱的亲人吗……这小子说话意外地动听呢。确实现在的己晓思唯一的软肋就是那个对真相浑然不知的妹妹，若是自己刺杀殷君谨失败而死，那妹妹就失去唯一的心灵寄托了。
“对了，顺便提醒妳一句。”
“什么……？”
“如果见到打扮复古，拿着酒瓶和油纸伞的女人，请妳千万不要理会她，直接走过就行了。”
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的他便离开了，估计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吧。驱魔师，己晓思以前念书时也认识几个自称驱魔师的同学，但他们也不像沙华这般四处奔波，也不会像他那样有着追寻真相的勇气。
电话响起，这次打来的是凤鸣院的经理。
“喂……”
“云苒，今晚十二点回来，殷先生指名要妳陪他。”
看着早已消失的背影，己晓思简单地回了句“好。”
看来命运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呢。真可惜，如果沙华能再早出生多几年，并过来滨海市和自己见面的话，或许结局就会变得不一样呢。己晓思有些好笑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都快三十岁了，却还幻想着英雄来拯救自己吗？
如果英雄真的存在，己晓思倒是希望他拯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妹妹。
……
视线从己晓思身上收回至这杯热咖啡上。
“紫黑色，是化妖的上乘材料，但是……”罗璇捧起杯子，双唇轻启，品尝着这口沁入心扉的浓香“（很遗憾，妳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
夜，23：50
街巷碎尸案并没有任何进展，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沈天赐无奈只能暂时放弃。把工作的重心回到自己的主子，也就是殷君谨的贴身保护工作上。
他是天之骄子，十五岁便成为了见习驱魔师，且在一百多个同期学生中脱颖而出，破例担任驱魔协会会长的贴身护卫一职。
只要对殷君谨不利的，无论是人还是妖，他都必定将其铲除。
背着银色大弓走上凤鸣院对面的高楼楼顶，双目失去光明的沈天赐虽然无法领会滨海市的灯火辉煌，可在凤鸣院内出没的所有人，都将化作‘颜色各异的灵体’映入他的‘眼’中。
……
这是自己在凤鸣院的最后一个夜晚。既然已经决定来到这里，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己晓思找到沙华的电话号码，编辑了一条仅有一行字的短信，直接按下发送键。
深呼一口气，己晓思让自己恢复到那个冷艳十足的头牌名妓——云苒，一手推开了豪华包间的门，与在里面等候多时的暴君见面。
“哈哈哈哈！”辗转反侧的殷君谨在看见心仪的美人进场时，迫不及待地解开皮带，满面春风地向己晓思招手“来！”
她今晚穿着蓝色的露肩雪纺短裙，层层叠叠的蕾丝点缀在美丽的裙子上。
“一个星期没见妳了，实在令我心痒难当，快来让我舒服舒服！”
“殷先生……”往殷君谨的身边靠去，己晓思那傲人的**令这个男人几乎失去理智，她凑到他的耳边仅用气息说话“我今晚会玩得很疯哟，请确保周围都没人。”
“当然，妳欲仙欲死时发出的放荡叫声只有我一人能欣赏！”
“那……请你先闭上眼睛。”
———
急促的呼吸声，恐怕只有沙华自己一人才能听到。
此时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只是己晓思不久前发来的那一则短信——‘对不起，请把我妹妹带到别的城市’。
无视亮起的红灯，浑身布满强化咒纹路的沙华直接跃起并踩着车顶前进。他已经感觉到了，由沈天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炙热的灵力，几乎覆盖了整个珊瑚区的夜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