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机绘制了附近的地图，澪在地图上找到了一条路，她牵着灰马穿过森林，来到了那条路上。林间的道路两旁长满了杂草，因为常年被使用的缘故，路中间的泥土被压实，形成了十分坚固的路面。澪骑上灰马，本以为负重增加会让它不高兴，结果它却打了个高兴地响鼻，驮着自己的主人嘚嘚嘚的走了起来。这匹灰马一路上帮了不少忙，澪在心中深深的感激送给她这匹马的盖乌斯将军。
如果它再长的好看点就完美了。
按照之前入手的军用地图，沿着这条路穿过森林，就能到达塞拉尼附近，之后只需要找当地人问路就好了。这趟旅程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冬去春来，季节悄然改变。想起在自己出身的世界，空军的超音速运输机二十四小时待命，保证“守夜人”及其支援部队能在数小时内被部署到全球任何一个角落。等到必须用双腿来丈量大地的时候，澪才切身的体会到世界的广阔。
“等一下——啊！”
身后有人追了上来，澪转过脸去，却看到刚才那位穿着黑色长衫的金发青年追了上来，如果他是一路跑来的，他的体力还真好。青年气喘吁吁地与骑着灰马的澪并肩而行，他的额上没有一丝汗珠，体力似乎还有富余。
“我的名字叫戴斯。”他微笑着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这样套近乎不好吧？”澪斜着眼睛望着他，“大叔。”
后面的“大叔”给了青年致命一击，他只好露出灿烂的苦笑，不过澪根本对他毫无兴趣，用手拍了拍胯下的灰马，灰马心领神会的加快了脚步。
“等……请等一下。”自称戴斯的青年追了上来，“请问，能让我跟你一起走吗？这里有很多魔狼，我好害怕！”
“让女人保护你，你真的是男人吗……”
“形势所逼，”戴斯苦笑，“不得已而为之。”
“哎，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烂了吗？”澪把枪顶着他的头，“你最好在三秒钟内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否则我动动手指就让你脑袋开花。”
“噫——！”
“你还有两秒，不要浪费时间，现在剩一秒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戴斯举起双手，“其实，我是个死神，死神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类的寿命，但是我却完全无法看到你的寿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早就死了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超度你的灵魂！”
一声枪响，澪射穿了戴斯的脑袋。
“果然是神啊，”她望着倒在地上的戴斯，“本来以为是错觉，但是……算了。神，还有他们的使徒，只会给人类带来灾厄，统统都该死。”
然而戴斯却从地上弹了起来，用手扶正断掉的颈椎。
“不要随随便便下结论啊！”他说，“这个世界上的神都很善良，我们带给人类各种恩惠，同时引导和帮助他们。就拿我来说，我的工作就是引导那些因为意外或者被杀而对世间抱有留恋或者怨恨的灵魂进入轮回，我可是每天都很卖力的工作啊！”
“死神吗？”澪打开弹舱，装填咒术弹，“真是麻烦的对手。”
“停，给我停下来！”戴斯挥舞着双手，“不要再打我了，谢谢，虽然我不会死，但是被你的攻击打到还是会疼的。话说你那是什么武器，我从来没有见过，而且人类应该是伤害不到我们这些死神的，你却……哇呀，不要打我！”
澪瞬间倒空了弹舱中的六发子弹，满身窟窿的戴斯倒在地上不断抽搐。
“切，还不死。”澪抽出力场剑，“非要把神核破坏才行吗？”
“我说了，给我住手！”
戴斯张开嘴，放出一道黑色的冲击波，毫无防备的澪被击中，灰马看着它的主人飞上了天，重重的撞进森林之中，几棵大树轰隆隆的倒了下去。澪从冲击中回过神来，她拨开身上的树枝，却发现腹部被折断的树杈刺穿了，留下十分恐怖的伤口。她咬紧牙关，伸出颤抖的手握住穿透腹部的树枝。就在这时一个阴影挡住了阳光，完好无损的戴斯面戴灿烂的微笑着站在澪的面前。
“需要我帮你一下吗？”
“给我滚！”
“噫，好伤心……”戴斯一脸悲伤，“为什么你要对一位勤勉的死神恶言相向，我可是每天每天都在努力工作，一点都不偷懒啊。”
“神，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敌人。”澪强忍着疼痛，折断了穿透自己腹部的树枝，“你们这些家伙派遣自己的使徒降临在我们的世界，天使们动不动就是降下神罚，毁灭一座又一座城市，将无辜的人们屠戮殆尽。我们守夜人就是为了对抗你这样的家伙而存在的，而我已经发誓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这场圣战。神是我的敌人，仅此而已！”
说完，她举枪瞄准。一道寒光闪过，澪的右手连同手中的惩戒者一起飞上了天。在戴斯背后，巨大的镰刀闪着寒光，那才是他的武器，被称为神具的兵器。
“我不想这样的，但是你令我别无选择。”
“果然是妖烨的同伴吗？”澪捂着伤口，“你们夺走了我的名字，夺走了我的记忆，你们还想把我怎么样？”
“妖烨？”戴斯的表情变得冰冷，也许这才是死神应有的表情。
“你告诉妖烨，”澪喊道，“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我要亲手砸碎她的神核！”
巨大的镰刀停在了澪的脖子上，戴斯用冷酷的表情注视着她，澪的右手开始再生，涌动的黑色泥浆构成了新的右手。
“创世碎片？”戴斯叹息，“你果然是……异世界的穿越者。”
“你不杀了我吗？”澪露出凄然的笑容，“死亡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如果你真是死神的话，就让我解脱吧。”
“很遗憾。”戴斯移开了镰刀，“死人不可能再死第二次，即使是死神，也没法把一个死人再杀死一次。”
“可笑的借口。”澪苦笑，“如果你不杀了我，我会把你们全杀光。”
沉默了几秒钟，戴斯松开了镰刀，它化为黑色的瘴气钻进了他的影子。
“虽然不知道你之前所在的世界人类和神的关系怎么样，但是在这个世界，人类和神是很亲密的。”戴斯挠了挠头，“之前我说了，神会给予人类恩惠，而人类则用信仰来回报我们，当然了，没人信仰死神，但是只要人类还畏惧死亡死神就不会消灭。据我所知，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都不会故意加害人类。如果需要降下神罚，也必须通过众神殿进行讨论，只有所有的神明都同意才可以。”
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她很快恢复了怀疑的表情。
“你觉得我会相信我的敌人吗？”
“不不不，我不是你的敌人。”戴斯慌忙解释，“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明确告诉你，妖烨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神的敌人，她是堕神，是灾厄。我们还奇怪最近百年妖烨跑到哪儿去了，没想到她侵入了你们的世界，还把你给带到了这边的世界。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你的灵魂已经被创世碎片深度污染，恐怕已经不能正常轮回转生了。”
“既然如此，你们这些神明都很强大吧？为什么不杀了妖烨？杀死一个神并不困难，砸碎她的神核就能让她万劫不复，这对拥有强大力量的你们很困难吗？”
“很遗憾，弑神对于我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戴斯说，“神无法杀死神，能够杀死神的只有弑神者，而弑神者已经一万年没有出现了。”
“弑神者？”澪一愣。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戴斯苦笑，“从创世开始，原始神订立的七条规则之一。神必须由弑神者才能杀害。”
澪叹了口气，她作为守夜人曾经杀掉的下位神何止一打。
“我姑且相信你吧。”她说，“如今我被妖烨的诅咒搞得生不如死，虚伪的生命对我来说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死神，如果你能把我送入死亡，我会很感谢你。”
“难道你对世界就没有一点留恋了吗？”
“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澪说，“但是妖烨给我施加的诅咒非常麻烦，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的话可以试试，不过话说在前面，出了事儿可别怪我。”
“人类啊，你太小看死神了。”戴斯露出一丝不悦，“我真的生气了，就让我用实际行动打碎你的傲慢和无礼吧。不过请放心，之后我会好好净化你的灵魂，无论花费多少岁月，我都会让你重新转生轮回。”
戴斯伸出右手，他的手经过灵体化，深入澪的身体，触碰她的灵魂结晶。但是下一秒，戴斯的表情扭曲了。黑色的泥浆缠住了他的手臂，开始侵蚀。戴斯当机立断折断了自己的手臂，向后跳开。
“果然不行啊，”他的手臂逐渐再生，“持有创世碎片的你，凭我的力量根本无法把你送进轮回。很遗憾，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神明可以让你安息。”
“首先，感谢你。”澪说，“说实话，黑泥缠上你的手的时候，我也吓到了。至少我可以相信你，你和妖烨不是一伙儿的。”
戴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他的神格减少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你……想把我吞噬掉吗？”
“我事前不是说了吗，出事别怪我。”澪露出得意地笑容，“解开误会总归是好事，你的部分记忆我就厚颜无耻的收下了，真是对不起啦。”
“唉，算了。”戴斯苦笑，“我勤勉又安分，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别叹气了，死神大人。”澪站起身来，“我这边损伤更大好吧？衣服变得破破烂烂，这样下去进城都是个问题。不过有话我们事先说清楚，我依然很讨厌你们这些神明，毕竟我在原来的世界和你们的同类战斗了三十年，所以别指望我对你有什么好感，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立即分道扬镳。作为赔礼，请你骑马，我走路。”
灰马发出一声不高兴的鼻息，甩着脑袋。
“居然被马同情了……”
“不，它只是单纯的讨厌你。”
“请别说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