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居然牵扯到这么多问题，倒的确是非常麻烦的事态。」
听闻我的讲述，赫蒂不禁抿起嘴唇，眼神中透出几分凝重，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再度开口道：
「殿下你是想怎么做呢？最终目的是消灭先代教皇吗？」
「姑且……算是吧。」
「姑且？算是？这可不像是殿下你会用的词汇啊。」
赫蒂意味深长地望着我，而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消灭先代教皇肯定是必经之路，但往后的事情我还什么都不好说。你就当我的最终目的是消灭先代教皇，还有让安洁儿顺利成为圣女，以此为前提再作探讨……你和先代教皇有过直接接触吗？」
「不，先代教皇——是叫艾沃·兰朵来着吧——她是在新历1501年，也就是三年前过世的，而我刚好是在她过世后不久才拔出的圣剑，所以要说有直接接触的教会高层的话，也就只有现任教皇和四大先知这些人。」
赫蒂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似是在追溯自己的记忆，而后缓缓地说道：
「现任教皇其实就是先代〈狂信者〉，因此除了现任〈狂信者〉依希捷是补充上位的先知以外，其他三位先知都还是先代教皇时期的那批人——这些我都跟殿下你详细讲过的。」
我微微颔首以作示意，教皇正常情况下都是从四大先知中选举而出的，而四大先知——〈救赎者〉、〈狂信者〉、〈审判者〉以及〈悲叹者〉，这其实是可以沿袭的职位代号，分别管理教牧、礼仪、审判以及传教；先知同样是通过选举方式从红衣主教中进行推选的。
「现在我能确定的先代教皇反对派是〈悲叹者〉耶利米。〈审判者〉丹尼尔虽说有些摇摆不定，但基本上也算是被我说服了。〈救赎者〉伊塞娅多半是支持派，只有〈狂信者〉依希捷我不确定。明面上看她好像是支持派，可我总觉得她有什么图谋。」
「『一切，只为，与神，相见』……吗。」
赫蒂模仿着依希捷的腔调，眼神深邃地将这一句话念出。
这是当初在荷鲁斯城，我们被三方势力的人埋伏时依希捷的言论。
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光是听到这句话我便觉得毛骨悚然，在见证异界人与那双虚空之眼的斗争后更是如此，毕竟，〈界律〉会以双眼的形式显化而出是一件极其值得深思的事情。
「神究竟是什么呢。」
「神究竟是什么呢。」
我与赫蒂齐声漏出一道叹息，又是对彼此的反应一愣，最后相视着无奈一笑。
「那么，殿下你有什么计划了吗？是暗杀？诱杀？○杀？强杀？」
「中间混了个不可小觑的杀法哦，你以为我会对那种糟老太婆动心吗？」
「但她的肉身不是那个什么莉莉丝的吗？」
「一码归一码，我无法允许自己的精神被玷污，而且事后不好交代啊。」
「真是搞不懂你们男人。」
「别拿我作为所有男人的衡量标准，你只是搞不懂我这一个体而已。」
我一本正经地指摘道，见赫蒂不屑地撇撇嘴，便也只好继续说道：
「根据丹尼尔的说法，这一次的继任仪式和历届的流程基本上是一致的，但毕竟是恢复圣女制度后的第一任圣女，所以比起历届仪式，稍微多了点新花样。」
圣女继任仪式历来分为三个部分，巡礼仪式、谒见仪式，以及戴冠仪式。
巡礼仪式乃是面向一般人的仪式，圣女将从王都出发，巡回九大据点城，最终回返王都，乃是简单易懂的亲民表现，整个过程由勇者公会进行护卫。
谒见仪式乃是针对三方势力的仪式，回返王都的圣女，将在王族十二宫谒见三方势力的领袖，但从地点选择便可以看出，这主要是与贵族势力的会面。
至于戴冠仪式，将在隶属教会的露天祭坛中进行，这也是继任仪式的最终项目。
「这一次的继任仪式，巡礼仪式和戴冠仪式都是照常执行，但在最开头新增了一项新的仪式——告罪仪式。简单来说，就是对先代圣女被掳走一事致歉，然后把关押的一部分魔族俘虏枭首示众——这一次他们与叛魔族的一战想来也有补充俘虏的目的。」
我略感讽刺地摇摇头，这才是继续说道：
「此外，在谒见仪式中多出了一个新项目。除了谒见三方势力的领袖以外，圣女还得去祭拜历代教皇与历代圣女的遗体。」
「唔哇，这险恶用心已经肉眼可见了。」
闻言，赫蒂第一时间露出嫌弃无比的表情，显然是意识到这新项目的诡异之处，她摩挲着下巴念叨道：
「教皇和圣女的遗体可都是安放在教会禁地里的。其他的仪式还有大量的人见证，就算是想动点手脚都无能为力，可一进入教会禁地……啧啧啧，摆明了是要动手的节奏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其中有几个疑点——先代教皇是不是试图占据安洁儿肉身？又或者是试图占据异界人的肉身？不，归根结底，她究竟能不能做到夺取这两个人的肉身？」
我轻轻敲打着沙发的坐垫，指节陷没的感觉在脑髓深处蔓延，缓缓地开口说道：
「在无法判明安洁儿能否成为召唤媒介的那段时间，先代教皇当然无法夺取她的肉身，因为风险实在太大。但既然安洁儿现在作为召唤媒介的任务已经完成，按理来说就可以将她视作一枚弃子，可教会却愿意迎合她的想法，将她推选为圣女，而且真的是倾尽全力——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我是不相信的。」
「或许是他们发现了安洁儿的体质问题？」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安洁儿自己都没重视这个问题，而且我们这支队伍除了和普朗特的一战之外，基本没有和高等魔族有过作战经验，因此教会的人就算对此有所怀疑，也绝不可能猜想到这种体质会对所有魔族都有效，就连我都是胡思乱想之下才蒙到的。」
「那就是融合异界血脉的人太过稀有，日后还有什么重大的用途？比如大规模召唤异界人……再不然就是那位安洁儿其实强到无法无天，先代教皇根本对她束手无策。」
「原来如此，还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
集思广益真是个美妙的词汇，我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下赫蒂的想法，虽说最后一个猜测多少有些天马行空，但开拓思路的重要性是不必多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