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变化之急遽，已经令我瞠目结舌。
我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先代教皇的坚定支持者——伊塞娅，居然会在这种关头突然反戈一击，甚至于以我的文字理解能力，竟然无法听懂她动手时说出的话语。
「你——」
艾沃难以置信地望着伊塞娅，紧接着神色变得无比狰狞，大半个身躯瞬间化为妖异血雾，眼看着便能顺利远离伊塞娅，却不想下一秒，她整个人竟又突然回归实体状态，那把漆黑的匕首似是将她牢牢钉在十字架之上。
「怎、怎么可能！？难道——」
艾沃一对血眸陡然紧缩，死死地盯住心口的那把匕首，而伊塞娅嘴角一扬，进一步将匕首朝艾沃体内刺去，幽声说道：
「你猜得没错，这是用〈破戒石〉打造的特殊匕首，残存着〈界律〉的部分意志，所以对你现在的肉身而言，不啻于一种剧毒……虽然不至于致死，但足以剥夺你的抵抗力了。」
「该死——咳、咳咳！你究竟想干什么，伊塞娅！？」
艾沃眼神阴狠地逼视着伊塞娅，嘴角不断有着鲜血流溢而出，她双手死死按住那把漆黑匕首，手背上已经青筋爆现，可是那匕首却几乎是纹丝不动，仿佛是与她的心脏所融合一般。
「伊塞娅？嗯，没错。我的确是伊塞娅，但也不是伊塞娅。」
伊塞娅神色古怪地挑起眉梢，却是探出另一只手来，轻轻地贴住艾沃的额头，又仿佛是在感受体温一般，微微眯起双眸，这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没猜到我的真实身份吗？真是让我失望透顶。都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怎么可以忘记我是谁……不，怎么可以忘记自己是谁呢？」
「难道说你——」
似是从伊塞娅的话语中得到线索，艾沃骤然睁大双眸，但就在下一瞬间，她整个人如触电般一震，旋即双眸竟是渐渐变得黯然起来，犹如是行尸走肉般无比麻木。
「换人了。」
伊塞娅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而后一掌推开艾沃的身躯，借助反作用力便将那把漆黑匕首顺势拔出，上头还沾染着一颗颗猩红的血珠，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伊塞娅的双眸也变得极为空洞，面无表情得仿佛是一具人偶。
砰！砰！
两人双双倒在祭坛之上，心脏还在正常跃动，呼吸也在正常运转，唯独意识仿佛飞到九霄云外。
——什、什么鬼？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祭坛上的两人，因为事态的变化太过超出想象，我甚至不知道现在该如何行动。
唰！
恰在此时，昏迷的艾沃陡然睁开双眸，一对血眸闪烁妖邪的光芒，隐约还藏着一丝茫然。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有些僵硬地站起身来，缓缓地打量周围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伊塞娅身上，在一秒钟的沉默后，忽地勾起嘴角，微笑道：
「呵呵，感觉不错，还是自己的身体最舒坦……怎么，有问题吗，克洛涅斯？」
察觉到我惊疑不定的视线，艾沃顿时斜眼回视着我，很是坦然地一耸肩膀。
我忍不住眯起双眸，上下审视艾沃的身躯一遍，牢牢锁起眉头，沉声问道：
「你——，是谁？」
「这个问题还用得着问吗？我当然是先代教皇——艾沃·兰朵。」
不等我对此进行反驳，艾沃忽地挑起眉梢，幽声说道：
「只不过呢，我才是最初的艾沃·兰朵而已。」
「最初的……艾沃·兰朵？什么意思？」
我难以理解地凝视着艾沃，这可不是什么伪装，我是真的一头雾水，毕竟眼前的艾沃的说法，简直就像是艾沃·兰朵其实是复数存在的那样。
「告诉你也无妨，不过在此之前——」
艾沃倏然扬起纤白如玉的手臂，淡淡的血芒在其上勾勒出剑刃的轮廓，紧接着她竟是猛地挥臂，那血光剑刃瞬间撕裂伊塞娅的身躯，大量的血液近乎疯狂地喷涌而出。
「——容我先疗一下伤。」
沐浴在猩红的血雨当中，艾沃的笑容显得无比妖邪，但那血珠却未沾染在她肌肤上，也未渗透到那葬衣中，而是如吞食般被艾沃的身躯所吸收，她那惨白的肤色顿时变得红润起来，被匕首所刺出的贯穿伤也是自行愈合。
当然，真正令我有些错愕的是，在大量流失血液之后，伊塞娅的身躯竟忽地为耀眼的白芒所笼罩，整个人的气色从濒死直接回转到正常。
「很意外吗？只要伤势严重到一定程度，我的……不，伊塞娅的〈恩赐〉就会自行发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毕竟这也是我占据多年的肉身，再怎么说也不会用之即弃。算是……废物利用吧？」
艾沃笑容灿烂地说道，旋即自地面上捡起那漆黑匕首，露出分外感慨的神色，轻叹道：
「认真说来，这把匕首才是真的可惜。内部残存的〈界律〉意志消耗一空，现在已经和垃圾没什么区别了。」
话罢，艾沃随手将漆黑匕首甩开，便见那匕首在落地的瞬间，直接化为肉眼不可视的齑粉。
见状，我莫名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眼前的艾沃虽然面容毫无变化，但不知为何，带给我极为惊悚的印象。
「我想想，刚才是在说我究竟是谁来着吧？再说一遍，我是艾沃·兰朵，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而刚才和你交手的艾沃·兰朵，那也是我，你可以把我们当作是两个独立的人格，但别误会，我可不是双重人格，呵呵呵。」
艾沃很是愉悦地笑出声来，可说实话，我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笑话很好笑，不如说非常愚蠢。
「怎么，不好笑吗？果然和现在的年轻人代沟很大，一点都不懂得尊重老人。」
「我不是来看你倚老卖老的，如果你不打算说的话，那么我也不过是尽早动手而已。你可以回头看看那些水晶棺，到时候挑一具你喜欢的，我会帮你盖上棺材板的。」
我轻轻一踏脚下的血荆棘母株，周旁的一株株荆棘藤顿时扭曲起来，好似一条条血色恶龙，将偌大的祭坛彻底包围。
面对这足以压垮一般人心理的压力，艾沃却是很是遗憾地摇摇头，轻叹道：
「不要虚张声势了。伊塞娅的〈恩赐〉可是治愈系的，虽然不是非常精准，但大致上还是能判断得出对象的肉身状况的，所以我现在很清楚你究竟是怎样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