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顶着正午明媚的阳光，我慢悠悠地走进公会本部，一路上不出所料是戒备森严，说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你干的？」
不等我打量大厅里的状况，一道人影如鬼魅般蓦地扑到我的身前，那青面獠牙面具贴得极近，仿佛是地狱的恶鬼在虎视眈眈。
我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也不紧张，只是示意米纳斯往窗边移动，挑眉说道：
「坐下说吧。」
同米纳斯坐到老位置后，我这才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出什么事了？」
「少装蒜，昨天深夜，三大势力被不明势力遇袭。」
「哦？」
「公会本部的竞技场被封冻，在场的上百名勇者记忆断片，没一个人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个神秘人突然出现，然后所有人都是眼前一花，再回过神的时候，整个竞技场已经被冻结，四处是冰霜和寒气，而西面的墙上，一片血红的冰晶结成了某个人的名字。」
「是吗，那还怪吓人的。」
我佯作惊讶地睁大眸子，而米纳斯漏出一声讽刺的鼻音，继续说道：
「教会那边也是。王都神殿的正殿遭到破坏，祭坛后头的〈世界树〉壁画被涂覆，变成了血色逆十字的图案，据说早上来打扫神殿的牧师，推开门看到壁画在阳光里流血的时候，整个人都吓懵了，而流下来的血液汇聚到地面上的几块凹陷里，也显出了某个人的名字。」
「哎呀，你可别说了，听得我心慌。」
我忙是摆摆手，而米纳斯像是磨了磨牙齿，自顾自地说道：
「十二宫那边倒是不吓人，但挑的地方好啊。据说在瞭望塔守卫的士兵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口的地面突然消失了一部分，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然后漆黑的地下水汩汩地往外冒，和教会那边一样也汇成了某个人的名字。」
「可怕可怕，这三个人的名字不会是一个人吧？」
「你说呢？」
米纳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反问道，微微一顿后，又是说道：
「呵，现在整个王都都知道，有个叫『戴蒙』的倒霉蛋被盯上了，而全人族叫得上号的『戴蒙』也就只有那一个。」
「看来西之〈修罗〉人品不好啊。我也算是不怎么受待见的勇者了，没想到他比我还惨。」
我事不关己地笑道，而米纳斯冷笑一声，说道：
「是惨，惨绝人寰。现在公会这边儿说戴蒙要被人暗杀了，好些人已经开始开赌局了；教会那边儿说戴蒙胡来，招惹了魔族或者魔族的支持者，搞得教会颜面尽失；王室那边倒是快要顾不上戴蒙了，界河扩张的消息本来就压不住，现在十二宫地下又冒出黑色的地下水，光是应付各种质疑就已经焦头烂额了。」
「难怪今早过来街上乱糟糟的，好些辆马车都往郊外神殿去了，原来是忙着跑路。」
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而事实上，这完全在我预料之内，我不布局则已，一布局的话，必然是谋定而后动的。
袭击公会竞技场，那是为了刺激争强好胜的涅槃者们，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新生强者，缺少的就是动手的机会，而我营造出这么一个敌人形象，用宣战般的形式向代表公会门面之一的戴蒙发出挑衅，必然会让这群新生代生出同仇敌忾的心思。
而袭击教会正殿，那是为了狠狠打击教会的脸面，尤其是逆十字涂覆〈世界树〉，是对教会教义的巨大打击，就算教会高层能察觉到一些陷阱，中下层的信徒们却是不可能如此清醒，他们只知道有人亵渎教会，亵渎他们的信仰，而亵渎者和戴蒙绝对脱不了干系。
至于袭击十二宫，那自然是为了曝光王室的恐怖行径，界河扩张的消息既然不可能压制住，那么干脆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而王室断然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的做法的，所以大概率是会把黑锅甩到戴蒙身上去，毕竟那么大个名字摆在那里，不甩给他背锅简直是浪费。
「你还装！」
米纳斯猛地一拍桌面，恶狠狠地说道：
「我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但在那个时间段里，整个王都里有本事也有动机这么干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
「好家伙，一次性袭击三大势力，您可真是看得起我，给人扣帽子也得讲个证据的。全王都的百姓都知道，我——克洛涅斯·达威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连用一次传送仪式，都会被收两倍价钱的可怜孩子。」
我很是无奈地耸耸肩，我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那些曾经伤我欺我辱我的人，我从来不会特地去记他们的相貌，反正到时候都会被我打破相的。
「我倒是想不明白了。」
我有些诡异地望向米纳斯，说道：
「你想啊，我昨天晚上还特地跟你说地价会跌，而今天这些事情一曝光，估计地价已经跌倒没人敢收地契的地步了。如果这些事真是我干的，那我对你多好啊，我可是把你从破产边缘拯救回来的，你这么怀疑我，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我是拿你当亲孙子——哦不，亲孙女对待的啊。」
「——」
米纳斯一时间陷入沉默，可见她昨天晚上卖地的收益还是相当可观的，否则她就不会是对我冷嘲热讽，而是冲上来直接咬我了。
我真的最讨厌这种虚伪的人了，像这样人，就应该被我抓到魔王城里，每天对着账本苦哈哈地计算我魔族的收入和支出。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我在想，你每天算账的时候，是笑着的呢，还是哭着的呢。」
「什么？」
米纳斯很是困惑，而我这才是回过神来，摇摇头切入关键点道：
「没什么，我现在倒是想知道，那个倒霉蛋戴蒙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你信不信，再过一会儿，你去大街上走一圈，能碰上好几个自称是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的家伙。」
「这我信。」
米纳斯回答得倒是干脆，她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来之前，已经有几个这么叫嚣着的蠢货了。」
「结果呢？」
「有本事的已经被关了进去，没本事的个个都挨了揍。」
「就没有你们控制不住的强者？」
「有当然有，但双拳难敌四手。」
「——」
原来靠的是多数人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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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哎呀，感觉好久没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