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石〉终究只是〈界律〉的残留意志，而媒介十字架却是〈界律〉意志的鲜活体现，更别提这散落一地的媒介十字架足有数十枚，虽然法则间的对抗无法进行量化比较，但不得不承认，柯莱特的确掌握了有效的对抗手段。
唰！
耶利米手臂忽地一挥，凝滞在柯莱特四周的冰结焰顿时消弭，竟是果断地放弃选择与柯莱特——或者说媒介十字架正面对抗，她那黑白面具下仿佛射出锐利的视线，沉声说道：
「成型媒介的复原需要六个月的时间，你难道是从半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但，不对，还是不对，储备一道媒介十字架，就需要引诱魔族发动一次成功进攻，否则圣十字碑无法被破坏，而一旦魔族进一步成功竖起断十字碑，三个月的庇护期会造成极大的障碍……数十道媒介十字架的储备，难道你和魔族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否则，不可能。」
耶利米的语气无比肯定，但我作为魔族的统治者可以确信，我们不曾与柯莱特达成任何协议，问题在于，耶利米的推测非常妥当，毕竟数十道媒介十字架的储备，也就意味着魔族破坏过相应的据点数量——或许未必竖起了断十字碑，但肯定破坏了圣十字碑。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这一工作，半年时间绝对是不够的，耶利米方才也说过，人族高层是会定期确认〈界图〉上的据点分布的，一旦短时间内出现大量的据点丢失，不可能不被人发觉，再者，从被魔族袭击的据点中的原住民口中也必然会流传出一些消息，与来袭魔族对抗的勇者和王国军也有几率发现诡异之处，可以说是漏洞百出的操作。
正因如此，耶利米才敢断言柯莱特根本不可能储备如此大量的成型媒介，而这同样也是我内心的迷惑。
「确实，正常来考虑的话，如果没有魔族配合，这种计划根本无法落实到位，随时都有可能败露，但，我并不喜欢拘泥于常规的思考，我可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柯莱特将披肩重新裹到肩头，微微低垂的眼帘仿佛俯视着众生，眼波澹澹地说道：
「就结论而言，我并没有和魔族合作，也没有从半年前开始布局——真正开始储备媒介十字架，也就是这段时间而已。」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柯莱特忽地打断耶利米的话语，经过一如既往思索般的短暂沉默后，她才是眯起眼继续说道：
「异界召唤仪式中，是你们亲手『告诉』了我，原来人族是可以用〈破戒石〉在圣十字碑上刻写纹路的——嗯，刻写难道不属于破坏的一种吗？」
「——」
耶利米瞬间屏住呼吸，而柯莱特自顾自地说道：
「按照〈界律〉的规则，能破坏圣十字碑的只有魔族，但那一天我意识到，人族也是有办法主动破坏圣十字碑的，当时我就在考虑能否对此加以利用，但没有选择直接动手，毕竟当时被献祭的20道圣十字碑，并没有还原成为媒介的迹象，已经彻底消失，我担心主动破坏圣十字碑可能也无法回收到媒介，也就暂时不去考虑。但后来事实证明，这是多余的操心。」
「难道说——」
耶利米的心跳声猛地剧烈起来，我也是忽地醒悟过来，而柯莱特眼神幽深，平静地说道：
「没错，在和叛魔族的战争中，我们有了30枚媒介十字架。这些媒介可不是我们提前储备下来的，而是你们——是教会暗中筹备的。」
「但那是你提出的需求——嘶，你当时就在试探我们？」
耶利米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而柯莱特微微眯起眸子，眼缝中闪烁着明晦不定的光彩，缓缓说道：
「这是一场为圣女奠定基础的战争，你们不可能接受失败，所以我给出了那个胜算极高的战争方案，而要想承受得了安德鲁释放的高能光束，〈不灭岩〉还不够坚固，在此之上，还要能发挥出作为传送仪式的载体作用，那么我提出媒介十字架这个需求似乎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结果你也看到了，30枚媒介十字架根本没有经过半年的还原期，在极短时间内就回归到了〈界图〉的所在地，而我也根本没有收到有据点被魔族袭击的消息。」
柯莱特轻轻一合掌，清脆的掌击声唤醒所有人的神经，而她毫无情绪地总结道：
「结论——通过〈破戒石〉可以主动破坏己方族群的十字碑和媒介十字架，且只要不是被用作仪式载体，被破坏的十字碑和媒介并不会彻底消失。其中，被〈破戒石〉破坏的十字碑不受半年还原期的制约，媒介会在短时间还原到〈界图〉所在地。」
「——」
「非要再补充一点的话，那就是十字碑被破坏的时候，产生的动静极小，所以教会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掉30道圣十字碑。」
柯莱特如数家珍地缓缓说道，平静的语气所编织的每一个字眼，都让人产生极大的震撼与惊怖，耶利米显然也是被惊得哑口无言，只能漏出不完整的语句：
「你竟然……这……怎么可能。」
「到这一步我就有极大的操作空间了，当然，媒介十字架能有什么用处还不好说，直到〈受难〉提前开启，我知道时机到了，所以我找上了某个人——某个你应该很熟悉的人。」
耶利米自然是愣了一愣，但紧接着如触电般浑身一颤，沉声道：
「难道说——404？」
柯莱特立刻露出恬淡的笑容：
「正确。」
「——」
「我需要一个比教会行事更隐秘，也更有效率的人，而在我熟悉的人选里，他是最合适的。这，就是这些媒介十字架的来源。」
柯莱特眼神恬静地望着耶利米，波澜不惊地说道：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一切的答案都是你们亲自引导我推算出来的，现在你们种下的因，回到你们自己身上也并不奇怪——当然，你这〈悲叹者〉并没有实际参与到这些事件中来，呵呵。」
柯莱特忽地漏出几分轻笑，像是目睹极其荒诞的剧情，说道：
「总是替别人背锅，也难道你整天要叹息了。」
「——」
冷到极致的冷笑话，的确是会让人笑出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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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柯某人岂是无能之辈
PS2:每日怪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定位，泰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