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解放的……界河根源。」
我无比震撼地望着极远方的「疑似黑洞」，那就像是一颗神秘的远星悬在半空中，其本身并不释放出任何光芒，但光线却无法从它的引力场中逃逸，周围的物质在它疯狂的吞噬中被撕得粉碎，最终呈螺旋状地坠入到黑洞内部，而被裹挟的光线像是无形气流中的萤火虫，将整个黑暗的吸积盘照得明亮起来，大量的光线此刻就像是星环般围绕在黑洞视界周围，形成完美的光子球，将一种恐怖的天体现象衬得莫名神圣与美丽。
视野的上方，流动的云雾仿佛被鲸吞般涌入吸积盘中，而视野的下方，不知何时一条条极细的白线也升腾起来，好似游龙般盘旋着涌入吸积盘，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被引力场牵引的大海。
在方才世界碎片与〈界律〉法则的冲突中，整个下游区域已经被能量光球吞噬殆尽，若是能从极高处俯瞰大地的话，应该可以看到，从我们的所在地出发，到界河的入海口区域，全部已经成为一片虚无——更确切来说，是以这一段超长距离为半径，大陆乃至大陆架上出现了一道球状的庞大空白区，那道黑洞便是整个空白球体的球心，也正是它让膨胀的能量光球一瞬间收束，沦为一现的昙花。
此时此刻，由于沿岸大陆被刨去一大部分，远处的海水自然会沿着下半球的弧面涌入内陆，但重力远不及上空黑洞的引力，于是海水便如同龙吸水般朝着黑洞的方向汇聚而去，远远望去，黑洞的所在地仿佛是世界的中心，一切的事象都在朝着它发生坍塌。
我已经无法形容内心的情绪，大脑在思维风暴与空白一片之间反复横跳，像是生锈的机器，艰难地试图运转着，但也不过是徒增损耗而已，唯一明确的一点是，我的内心正被庞大的阴影所笼罩着，心跳仿佛擂鼓般激颤着，飙升的肾上腺素甚至让我觉得有些过呼吸，我大抵是从那黑洞的存在中，强烈地感知到了死亡与毁灭的压力。
「吸——，呼——。」
与神经紧绷的我截然相反，斯堤克斯轻盈地站在清澈无比的界河上，像是在品味世界般深呼吸起来，眼眸似小憩般轻轻阖起，神情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惬意与柔和，若不是天空中云雾涌动，光线正被黑洞不断吞噬，我怕是会以为现在是某个温暖的春日午后，而阿西莉娅神色平静地站在河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状态。
「这就是无拘无束的感觉，打破加身的枷锁，挣脱永世的桎梏，何其美妙的体验。」
斯堤克斯缓缓睁开眼眸，流转的重瞳似能窥探世间的奥秘，她依旧是占据着依希捷的肉身，但诡异的是，她分明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但整个人的存在感却是陡然变得强烈起来，仿佛光是站在这里，便能凝聚全世界的目光，可下一秒，斯堤克斯的肉身忽地一颤，一道黑雾凝聚的黑影骤然从她的身上抽离出来，像是灵魂出窍，不过紧接着又与肉身融合起来。
「嗯？」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斯堤克斯微微挑起眉梢，不过那并不像是感到意外或是错愕，而更像是迎来期盼已久的命运时的安心与洒脱。
——刚才的是？
我虽然处在内心动摇的状态，但也没到失魂落魄的状态，纯粹只是对状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而已，因此我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小的变化，并且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骤然掠过我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道：
「失去约束的黑洞将吞噬一切……你这一人格也会自我毁灭？」
「哦？」
闻言，斯堤克斯这才是斜眼望向我，她露出一丝饶有趣味的笑意，说道：
「你倒是相当的敏锐。我的诞生本就是畸形的产物，是你们从〈界律〉铁则中撬开一条缝隙，让光照进不见天日的界河底部的，现在疑似黑洞已经挣脱〈界律〉的束缚，正向着纯粹的黑洞转变，那么我这一杂质也迟早会被黑洞的本能所吞噬。事实上，现在，我的存在就是对黑洞的唯一制约，而当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黑洞也将真正意义上展现出它的破坏力。」
我终于是死死地锁起眉头，各种异变让我压抑的情绪有些外漏，沉声说道：
「你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就图一个自我毁灭？然后让全世界和你陪葬？」
「癌变的终点自然也就是如此而已。」
斯堤克斯坦然无比地说道，可她的笑容却莫名深邃，让我本能地无法相信这套说辞，但她不曾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当然，事情未必会发展得那么顺利。」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忽然间，另一道声音从斯堤克斯身上传来，来得极其突兀，让我着实愣了一愣。
「终于还是忍不住跳出来了？」
斯堤克斯露出奸计得逞般的愉快笑容，但诡异的是，那笑容只出现在依希捷右半边的脸上，反观左半边脸竟是一种令人恐怖的冷酷，而且左眼上也是逐渐浮现出一丝丝黑色的纹路，那是从眼球背侧延伸出来的神秘物质，好似诅咒般将眼白部分完全吞没，与正常的右眼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
——〈界律〉意志！？
我猛地意识到斯堤克斯的附身并不成功，〈界律〉意志依旧潜藏在依希捷的体内，又或者说，它从一开始就在放任斯堤克斯的附身，而从斯堤克斯的反应来看，她也对此心知肚明，一时间，诡谲变幻的局势让我觉得无比头疼起来。
『你之所以能搅动世界的局势，无非是借助〈界律〉漏洞这一身份，对〈界律〉的棋子乃至布局进行暗中影响而已。现在你主动跳脱了〈界律〉的规则，与〈界律〉进行了完全意义上的切割，那么你便不再是〈界律〉中的漏洞。』
依希捷的左半脸僵硬地牵动面部肌肉，冷漠的左眼望着极远方的恐怖黑洞，竟然有种无比轻蔑的感觉，此时此刻，隐藏在她体内的〈界律〉意志终于释放出锐利的杀机，冷声道：
『换言之，你已经无法像以往那样影响到〈界律〉，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免死金牌，〈界律〉终于可以置你于死地，彻底消除这个本不该存在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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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游戏制作人：修bug了。
PS2：小说里的物理，不能叫民科，要叫艺术加工（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