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晚春的东北，小兴安岭。
冰雪初消，长青的松柏沐浴雪水，在晨光中闪烁着绿色的星光。
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棉袄，戴着冬帽，在林间的石板路上蹦跳。
三只小松鼠从树上跳下来，围着她跑，小女孩蹲下身子，一只松鼠跳到她肩膀上，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
小女孩似乎可以理解动物的语言，她跟着这三只松鼠向森林的深处跑去了。
一个老太太从石板路尽头的砖房里弓着背走出来，她敲了敲烟斗，眯着眼看着小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一条青蛇从她怀里爬出来，冲着女孩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芯子。
2
小女孩一路小跑，跟着小松鼠挤进一个很小的山缝。没走多远，豁然开朗。
五彩缤纷的花朵开放在这四面险山的怀抱里，蝴蝶纷飞，松鼠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惊起了枝头蹦跳的麻雀。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高很多，小女孩摘掉了白色的冬帽，两条小辫子垂下来。她朝着水雾走去，是一口温泉！
领路的小松鼠先行滑进了水里，松鼠的毛湿透之后贴在身上，看上去丑萌丑萌的。
小女孩自打发现这里后，便天天来玩，虽然知道这里没有人，但她还是找了一个灌木丛。她在后面脱了衣服，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项链上有个红玉坠子，坠子上有个画风可爱的狐狸浮雕。
她在白色的雾霭中下了水。
小女孩叫婉莹，她的母亲是个母系家族，蓝姓。
小女孩的母亲幼年被拐，辗转流离，后来和一个唐姓的青年结婚，生下了她。她满月的时候，母亲的亲人终于找来了，不由分说的要将她母亲带走，并要求她的父亲入赘，她的爷爷奶奶不同意，最后闹到离婚。她最后被判给了父亲。
她的父亲没有再婚，独自带了她五年后的一个冬天，母亲的娘家再次找来，称她的母亲想要见她，但她的父亲想要同去却被拒绝。
她被接到了东北后却受了冷落，在林场的房子里住了一个冬天。陪着她的只有少言寡语的三姨姥姥，每次问起母亲的事，答案只有冷漠呛人的旱烟。
没有人可以说话，她就养成了和动物说话的习惯，神奇的是，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和动物沟通，动物的语言是简单朴素的，大部分都是表达某种情绪。
就像现在，整个山谷里满是快乐的欢笑。
单纯的动物比复杂的人类更能享受快乐。
3
林场里来了不速之客。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砖房的门口。
屋里的弓背老太太迎了出来。
车后座上坐着一老一少。老太太头发花白，精神不足，拄着一杆龙头拐杖。小的只有大概十四五岁，和唐婉莹土气的小辫不同，她梳着欧式的公主头。一老一少都是穿着光鲜，与唐婉莹土气的花棉袄简直云泥之别。
"二姐来啦。"弓背老太笑笑，"小燕儿都长这么大了啊，真漂亮！"
名叫蓝燕儿的少女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托着腮，也不回话。
"小燕儿！叫三姨姥姥。"龙杖老太训斥道。
"三姨姥姥。"蓝燕儿敷衍的应到。"姥姥，我想回家！东北好冷啊！你骗我有好玩的，到底在哪呢？除了雪就是树，除了云就是土。"
"你这丫头，都被我惯坏了！"龙杖老太开门下车。中年男司机赶紧下车去扶。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弓背老太说道，"这孩子面有贵相，将来必成大事！"
"我看是惹出大祸！"
"哼！"蓝燕儿负气，推开车门往树林里跑了。
"这！树林里危险！"
"不怕，有人护着。走了也好，方便说话。"龙杖老太发现脚边有根草苗，从石板缝里长出来的，"那小丫头呢？"
"去泡温泉了。那温泉藏得隐蔽，只有她这么大的小孩才钻得进去。"弓背老太擦了擦烟斗，"她每天下午出去，要在那里玩到傍晚才回来。"
"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小草在龙头拐杖下粉身碎骨。
4
一只麻雀直接飞到温泉谷里，落在了唐婉莹身边的树上，一阵叽叽喳喳。泡的发晕的唐婉莹听到麻雀传来的信息爬了出来。
她穿上衣服，在麻雀的带领下出了山谷，向着一个方向跑去。
前面似乎有异动，唐婉莹找了一个树洞躲藏起来。这棵树已经枯死了，腐朽的树干近乎中空，小树洞的另一面还有个树洞。
她透过洞孔暗中观察。
是一个小姐姐，她的对面是一个英俊的青年，青年递给小姐姐一台相机。
现在外面的温度只有四五度，小姐姐明显穿得少了，而那个青年脱下自己的羽绒服，看似绅士的要给她披上。
唐婉莹攥紧了手，这个青年不是活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睛能够看到别人看不透的东西。
有一个成语叫为虎作伥，指的是被虎吃掉的人会化为伥鬼无法解脱，只有骗活人丧生虎口，才能替换自己。
这个青年就是一个伥鬼。
在唐婉莹刚到这里没几天的时候，一个青年摄影师之身来到这里，说要寻找东北虎。看来他的确找到了……
就在唐婉莹准备起身去提醒那个小姐姐时，一个猫耳猫尾的女人从树上跳了下来。
唐婉莹瞪大了眼睛。在动物的描述中，这片林海里生存着这样的人类，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
这个猫女从天而降，手持军用匕首，银光一闪，青年脸上一条划出了一条黑色的裂纹，顷刻后就如烈火燎原一般席卷全身，一阵风吹过，散称了淡淡的烟。
普通的金属刀并不能杀伤鬼魂，这把刀显然是特殊的。
"你！你干嘛！"蓝燕儿跺脚，她举起手里的相机，"他没想伤害我，就是想让我帮他实现一个执念！他说寻他做梦都在找东北虎的踪迹！"
"他早已沦为伥鬼，只会花言巧语罢了。"猫女恭敬的单膝跪地，"况且他的照片传出去，只会吸引更多的人来到这里。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烦死了，马上消失！"蓝燕儿气得跳脚。
"是。"猫女一个轻跃，消失在树冠里。
"这些坏蛋！全是坏蛋！"蓝燕儿余光扫见一棵歪脖枯树，决定用它撒气，跑过去，恨恨一脚……
腐朽的树皮经不起这一脚，直接踹了个洞。好险没踹到藏在里面的唐婉莹。
两人透过树洞尴尬对视。
裂痕从这个破口蔓延开去……
"……"
5
"表姐，我们不回去吗?"唐婉莹在前面带路，扭过头问。
"不去不去！两个心怀鬼胎的老太婆，烦死了！"蓝燕儿看着唐婉莹的小辫子，叹了口气，转而用欢快的口气道，"你说有温泉的，快带我去！"
"这就到了。"唐婉莹指着一条山缝道，"姐姐好像进不去……"
"嘿?我有那么胖吗?"蓝燕儿走过去试了试，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主要是冬天衣服太厚了。"
"那，要爬山吗？"唐婉莹抬头仰望这个断崖。差点仰倒。
蓝燕儿扶住她，笑道："还用爬吗！抱住我的腿！"
蓝燕儿敞开上衣，莲藕一般的手臂从衣袖里伸展出来，似真似幻的羽毛眨眼间覆盖上去，在阳光下泛着靛蓝色的弧光。
她的手臂最终幻化为翼展三四米的翅膀！
一阵寒风刮过。
"天啊，好冷啊！"蓝燕儿冻得牙颤，"温泉！我来啦！"
蓝燕儿裹着翼下之风飞上了山头。
"哇，都，喘不上，气了！"唐婉莹微微睁着一只眼，只见地面迅速远去，之前的高崖也变得矮小。
"我好像看见了！"蓝燕儿一头扎下。
一阵劲风吹过，她稳稳落在地上。同时，翅膀变回了手臂。
"这里好暖和啊！"蓝燕儿没有着急穿上衣服，因为她瞥见了不远处的一缕白烟。"真的有啊！"
她干脆直接脱光了衣服。
唐婉莹连忙捂住眼睛。
蓝燕儿下了水，双手托着脸，好奇的打量唐婉莹的红耳朵。
作者的话：蓝燕儿os：怕不是弯的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