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梦终结之时

作者:井上凪 更新时间:2018/3/11 23:09:36 字数:3840

*

启程的路不算顺畅,但终究还是迈出了脚步。

从那天开始,从走出那条死胡同开始,我开始觉得世界的颜色不太一样,没有了单调的白色,充满七彩的世界有时候会让我感到不安。

仿佛一瞬间闯入热闹的人群当中迷失了方向,所以时不时会怀念白色的过去。

只要想起白色的季节,就令人觉得安心,我也能够好好地走下去。

小孩迈出成人的阶梯不过一瞬之间,走出学校后世界就会与众不同,步入社会之后见识的世界会更加宽广,同时也会带来更多的失望和悲伤。

但,哪怕一瞬间也好,我从未把懦弱表现出来,从那天开始就没有流过泪水,这是我坚持不变的信条。

有时候,她会说我:“近夜君变得好坚强哦,已经好久没看到你流泪的样子了。”

她没有关于白色的记忆,所以她并不清楚,不仅如此,大部分人都已忘却,曾经停留在这里,告诉近夜梦该醒了的那个人,已经乘上通往银河的列车,遨游在美丽的星河之中。

不过,这样就好了,不知不觉我也已经麻木,对那样的结局表示认同,因为生活开始悄然变化,过去成为了遥远的过去,现在撰写成了新的过去,未来正在逐渐变成现在,这样的历史书写已经成了我难以忘却的新的记忆。

所以,一定,这样就好了。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不过,有点小小的可惜呢……

哪怕,只是梦里也好,如果能在见你一面的话……

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只是这样子而已,好想告诉你,和你的邂逅改变了我懦弱的人生,给了我美好的未来。

季节变迁,稻穗之季再次到来,很快又要迎来雪之季了,仅仅望着吐着白色的天空,就让我引起无限思念。

在摇曳的黄金稻穗之季与你相遇,在飘着雪花的时节与你分别。

真的是太好了……

——

渐渐的,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是投身于眼下需要做的事情,享受眼下需要享受的事情,只是觉得理所当然的度日。

五年的时光恍然一过,当拿起五年前的照片与现在的情况对比时就会发现:周围的景色,建筑,人与事都经过了时间的雕塑,有的兴起,有的没落。

总归来说,一切早已不同了。

樱井近夜打好领带,穿上与他不相称的西装,在镜子前反复确认自己的模样,但还是略微的不自信。

“明明只是去看戒指而已,为什么要打扮得这么隆重啊?”

坐在柜台前的汐叹了口气,将栗色长发发丝撩至耳后,抬起幽蓝的眼眸,温柔地看着近夜。

“你不也不像你么?”

“怎么不像了?”

“太成熟了。”

“笨蛋~”

穿着成熟的女性衬衫的汐看上去太过拘谨,其实与她日渐成熟的外表很搭配,但与那份终究褪不去的萌元素并不相衬,这就是近夜所说的不像。

“再说,老板和老板娘都打扮成这样子,会让客人误以为这家面包店要倒闭了呢。”

“放心吧,就算穿了西装我也能干活啦。”

“啊~不是这个问题啦~”

“真是的,不要再磨磨蹭蹭啦,近夜哥哥,汐姐姐,时间很紧张哦。”

“我知道啦!”

依旧是绑着两股麻花辫,除了胸部略有气色之外,其他方面都形同小学生的琴吹葵穿着海鸣见高中的制服,赶在上学之前替近夜和汐照看一下店面。

“明明是高中生了,身材仍不见起色真是令人安心。”

“啊,近夜哥哥,你刚才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没、没什么。”

近夜老实地闭上嘴,和汐并肩站在一起,准备出门。

“不,不得了啦!”

正打开店门的时候,慌张的声音随着主人同时闯进来,让近夜和汐吓了一跳。

“怎么了?”

“哥,哥哥!还有汐姐姐!她们说人家还是初中生!”

“她们?”

近夜和汐互相对视,感到不解。

“所以说!保育园的老师们都认为我还是初中生,把我赶走了!”

“啊,这还真是……”

将茶色的长发绑成马尾,傲人的胸部发育得相当出色,唯独身材的娇小令人难以相信她已经高中毕业走出社会了。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长不大!”

“你已经够大啦!希望姐姐!”

站在收银台前的小葵不满地说道。

“怎么会,太小啦!所以她们不接受我!”

希望沮丧地低着头。

“真没办法啊。”

近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啊,哥哥能量,好久没补充了~”

“希望,如果你想进入保育园工作的话……”

“的话~?”

希望抬起期待的视线。

“从今天开始好好喝牛奶吧。”

汐完美接过近夜要说的话。

“就是这样。”

“哎!不行啦,喝牛奶不是长胸部么,人家已经够大啦!”

此时此刻,收银台前的小葵正在认真地做笔记。

“也有长身体的哦。”

“唔,那人家再努力看看!”

举起双拳表示干劲的希望,很快往室内走去,她也要换上工作服,替近夜和汐照看一下店内的情况。

“那我们走吧,汐。”

“嗯!”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出店门。

时日就近在眼前,又过了几个月,结婚的日子终于定了下来。

可是,近夜却在结婚的前一晚困惑了。

倒映在海面的明月看上去清澈明亮,海水时不时朝沙滩涌过来,漫湿了近夜的鞋子,但他只是这么注视着并不风平浪静的海面。

“怎么了?”

手里拿着聘请名单的汐歪着头,注意到近夜困惑的表情。

“只是觉得有点突然,一晃就是这么多年,感觉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适应。”

“唔,确实如此,我也这么觉得,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汐搂着近夜的手,脸上浮起淡淡红晕,嘴角上的笑容表现出此刻的她很幸福。

“呐,我们能走多远呢?”

“永远吧。过去我不是说过么,就算以后近夜君想要甩掉我,我也会死缠烂打哦!”

“放心吧,这种事情不可能。”

“所以,我很相信你。”

澄澈的目光没有一丝浑浊,只是渴望着、单纯地注视着近夜。

“所以,我从来没有问过那条项链的来历,对吧?”

“汐……”

近夜紧握挂在胸前的‘小白’——白色眼泪状的项链。

“谢谢你。”

“笨蛋,都快是我丈夫的人了,却还说这么客气的话。”

“要说笨蛋的话,彼此哦。”

“咦?为什么!”

汐鼓起粉嫩的脸颊,表示不满。

“那当然是因为只有笨蛋才会喜欢笨蛋啊。”

“笨蛋~”

汐又重复念了一遍。

但,就是如此,身为笨蛋的近夜被身为笨蛋的汐喜欢上了。

夜里,近夜久久无法入眠,不同于兴奋,也不是期待,只是觉得有些东西搁在心里不太舒服。

未来变成现在的过程太快了,近夜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只是转眼就到了今天,似乎还有什么没有清算完毕,让近夜感到措手不及。

那究竟是什么呢?明明很在意,却就是没法说出口。

所以,近夜困惑了,他觉得,如果此刻闭上眼睛的话,一切都会倒退,仿佛会回到过去,这让他感到不安,困惑。

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错觉?近夜也不清楚。

只是,如此神经大条的情况下,近夜过了好久才入睡。

当意识从现实中关闭时,又在其他的世界开启。

啊,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存在又似乎不存在。

虽然是做梦,却极具真实感。

意识在另一个世界醒过来了,错不了,近夜的身体记得这种感觉,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他进入了梦境的世界……

是雪,白色的季节,一个被白雪覆盖的世界,虽然单调寂寞,却很美丽,让近夜不禁陶醉。

“真是意外呢,没想到还能有一天像这样子出现在这里。”

梦中的世界,在过去,近夜曾经也有过。

因为现实的打击使得近夜成为中二病患,拥有梦境的世界,并随着病状加深,能力也会越来越作用于现实社会,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避免了这种情况发生的,是那个人……

“好久不见,小白。”

近夜没有质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他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心里的那份困惑正是源于此。

“好久不见,近夜,你长大了呢。”

柔顺的黑色长发在风雪中摇曳,绯红的双瞳如同红宝石般漂亮,柔和的脸庞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身穿黑色长裙的天使正站在近夜面前。

樱井(夕月)白,她来了……

“说实在的,我没有什么实感呢。”

“明明是自己求婚的,却陷入迷茫了?”

小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亏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一直活在你心里嘛。”

“……”

“不过,今天就要离开了呢。”

“是么?”

“今后会忘了我么?”

“不会。”

“是这样啊……”

纤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火红的热情正在燃烧。

“不过,小白,过去有些话忘了对你说了,现在请让我说出来。”

“咦?”

小白惊讶地睁大眼睛,静静等待近夜继续说下去。

“谢谢你。”

这三个字,饱含了过去近夜所有的感情。

“把我从梦境中拉出来,让我与汐重逢,和其他人成为朋友,谢谢你;在我和伊藤打架的时候不离不弃,谢谢你;被中二病状态的川谷苑吓到时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与我一同观赏流星夜,并许下约定,谢谢你;和汐吵架时安慰我,谢谢你;为我制作咖啡柠檬蛋糕,谢谢你;愿意当我的姐姐,谢谢你;在海野市陷入迷惘时点醒了我,谢谢你;在我得知希望即将去世时默默待在我身边,谢谢你;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希望,为我开通一条新的道路,谢谢你……”

有好多好多的感谢,近夜无法一一说出口,但是曾经的点点滴滴,哪怕是一个细节,近夜也绝对不会忘记。

“有关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忘记,还有……”

小白的眼睛内有什么正在动摇,绯红的眼眸变得湿润。

“我曾经喜欢你。”

这是近夜最想表达的,是五年前的近夜本该说出口的,算是对五年前的自己一个交代。

“这样就好了。”

泪水吧嗒吧嗒落下,康贝瑞拉环游银河一周,总算来见乔邦尼了。

“近夜和汐能够幸福,我已经很满足了。”

哭的人是小白,近夜依旧坚守着与康贝瑞拉的约定。

“笨蛋,不要总是为我考虑。”

“因为,那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这样下去,汐会吃醋的。”

“我知道。”

就这样,即使见了面,也不会热情拥抱一起,诉说当年所有的情感,只是近夜单方面地倾倒心情,就像五年前的小白一样。

因为近夜已经长大了,陪他走下去的人是汐。

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有所克制。

“呐,近夜。”

“嗯?”

“加油哦!”

哭着笑了,犹如天使一般给予近夜美好的祝福。

“明天的婚礼,没你出席的话,我可是会失落的。”

小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近夜,然后……

“近夜,当梦终结之时……”

“我会笔直向前。”

没有任何迷惘,没有片刻犹豫,近夜直率地回答了小白提出的问题。

“嗯,近夜,能够喜欢你真是太好了。”

小白雪模糊了近夜的视线,冰冷的寒意逐渐化为温暖,降临在近夜周围。

那之后……

天亮了,近夜的意识从现实世界醒了过来,并且再也没有困惑,笔直坦诚地面对接下来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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