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3年11月12日
北欧 某处疗养院
山地走道
戴米安：小姑娘，你今天打扮的真漂亮，看得出来你为了今天的我们之间的“约会”好好做了准备嘛。
时子：才不是！我、我是为了去见……
戴米安：你的莱纳老师？
时子：（点头）
戴米安：那你刚才脸红什么？
时子：才才才才才才没有脸红啦！
戴米安：好好打扮是访客必备的礼貌，但我建议你把手里的花丢进前边那个垃圾桶。
时子：不行，这是要送给老师的。
戴米安：相信我，你送给他花的话肯定会让他不高兴的。
时子：诶？为什么。
戴米安：花是送给【病人】的，我们要去的“疯人院”只住着一种病人……而你的莱昂纳多老师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病人之一的。你送给他花，等于默认你也世间那些庸人一样把他当成精神分裂症患者了，换位思考，你觉得他会高兴吗？
时子：呃……也许……等等，那个你说……疯、疯人院？？？不是疗养院吗？？？
戴米安：好听点的说法罢了。
戴米安：快一年了，人类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的……谁会记得一年前轰动一时却事不关己的新闻主角呢？
时子：莱纳老师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戴米安：直接问他本人不就好了。
时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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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疗养院
1号“头等病房”
护理工：女士，先生，您们要探望的莱昂纳多先生就在这里，我在次提醒您，目前他的精神状态依然很不稳定。请注意不要影响他的康复。
时子：…………
戴米安：我们知道了。
戴米安：（推门）
莱纳：！
莱纳：（放下报纸）
戴米安：哈，老头子，印象里我还没见过你看报纸呢。哦……那儿的书是你最近在看的？《少儿百科全书》？老天，你这是怎么了？
莱纳：哼……
莱纳：（外语，外语外语，外语……）
时子：诶？莱纳老师？
戴米安：搞什么鬼？你这是怎么了？不认识我吗？
时子：他说什么？
戴米安：古I国语，也不算是古……大概是中古时期的。他大概说的是“哈，又来了两个我不认识但自称认识我的蠢货”。
莱纳：（外语外语外语！）
时子（期待的眼神）：他说什么？
戴米安：我的知识储备是有限的，外语外语外语。（老头子你还是继续说I国语吧。）
莱纳：美丽的女士，这样你能听懂了？
时子：E语？嗯，我能懂。
戴米安：您还真是博学多闻呐。
莱纳：博学多闻？哼，我学了好几个月的外语，才能跟你们这群人勉强交流。
莱纳：那个混蛋……
戴米安：混蛋，你是指阿巴瑟吗？怎么回事儿？
莱纳：又一个我没听说过的名字。
时子：你……你不记得了？
莱纳：你要我记得什么？我只记得我被卢奇奥神父害惨了，还有那个不知名的炼金术师……不对，骗子。
戴米安：卢奇奥神父？
莱纳：哼，赶紧走吧，别打扰我，我得好好学习，否则以后怕是难以在这个世界立足！
戴米安：学习？看报纸和百科全书学习？
莱纳：（扭头不说话）
时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莱纳老师？
莱纳：不必打听了，反正我说出来你们也会跟别人一样不屑一顾，一边问我一大堆完全不懂的问题一边又把我当疯子！浪费时间……
戴米安：那……咱们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答应你一件事。
莱纳：真的？
戴米安：看我能力够不够了。
莱纳：帮我搞定门卫，把我从这疯人院里弄出去！我要回弗洛伦萨找他算账……哦对了……那些骗子还活着吗？
戴米安：我可以把你弄出去，送你一程也是小意思。
莱纳：哼。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
戴米安：你到底是在隐瞒什么，还是真的变成这样了？
莱纳：果然你不相信我，还把我当成疯子看待。
时子：我们相信你，不、不要这样……
莱纳：…………
莱纳：罢了，试试也好。
戴米安：（坐下）
戴米安：洗耳恭听。
莱纳：当时我病了，卧病在床，咳的很厉害，我觉得我大限将至，虽然还留有蛮多遗憾，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戴米安：当时？什么时候？
莱纳：你马上就要觉得我疯了。
莱纳（指）：我连续看了好几个月这样的“报纸”，得出一个结论：从那该死的【圣杯】以后已经过了快600年了！600年！你能相信吗？
戴米安：啊？？？
时子：600年？？？
戴米安：（疑惑的表情）
时子：过了600年？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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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纳：我想如果我死了，引导我的灵魂前往上帝之国的应该是卢奇奥神父，万万没想到他提前找到了我，还有那个该死的炼金术师……
戴米安：怎么回事？
莱纳：神父说，他和他的兄弟已经得到神的启示，寻求到了令神降临的方式，只要向圣杯许愿，神就能听见。不过这需要足够虔诚的信徒来使用圣杯……
戴米安：哦……真玄。
莱纳：卢奇奥说，神也许可以从病痛中救我一命。
戴米安：他干嘛不自己向神许愿呢。
莱纳：拯救世人才是他作为神的仆人的使命——他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以至于我信了他的邪！他一定早就被他信奉撒旦的异教徒弟弟蛊惑了……
时子：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莱纳：那个炼金术师把圣杯盛满了一种像液体的红色气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他说站在法阵里，喝下……吸入造物者之息就能和神对话，向神许愿……
戴米安（扭头）：地嗪？600年前的地嗪？
时子：是……是的吧？
莱纳：你们还听不听了？
戴米安：嗯，后来呢？
莱纳：我真的见到了某些东西，但我根本就不认为那是“神”。
莱纳：我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令人作呕的声音直接穿透我的耳膜直达思维！
戴米安：唔……
莱纳：那个声音告诉我，我的躯体即将湮灭，灵魂亦会随之消散。我当时被吓到了，以为他真的是上帝呢。
戴米安：吓到了？为什么？
莱纳：当然会！只有不信仰上帝的灵魂死后才会消散。我平身虽为教会设计过教堂，打造过艺术品，画过神画……但……实际上我不止一次怀疑神是否真的存在。但居然有人知道我曾经怀疑过上帝？这难道不是上帝本人吗？
戴米安：哈，没准是恶魔撒旦呢？
莱纳：对！一定是蛊惑人心的恶魔，我被这个假扮上帝的恶魔骗了！他问我想要实现什么愿望……当时我没多想，作为一个将死之人，我想知道今后的世界会变成怎样，然后我就这么【许愿】了……呃，根本不是许愿，我只是告诉了他我的愿望，他就拿走了我的灵魂作为代价！
时子：灵、灵魂？
戴米安：我来猜猜……你醒过来以后就到了疯……这处疗养院？
莱纳：这里果然是疯人院！他们都在骗我！说什么要为我治疗，却不让我出去——
戴米安：你【醒来】已经好几个月了？
莱纳：（垂头丧气）
莱纳：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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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纳：我醒来后马上就被好几位打扮怪异的人用怪异的语言询问怪异的问题。
莱纳：后来我大概懂了，我犯下了种种罪行，残害动物，非法人体实验，甚至……反人类？我是解剖过小动物和死人，但那是为了我的研究——而且他们说的好像和我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戴米安：别担心，你的所谓“罪行”归根结底不过杀几只小动物——不是什么大罪。
莱纳：是吗？那可好。我跟眼前的怪人对牛弹琴了很多天，我都快被折磨疯了！我猜他们最后也被我折磨疯了，于是我被送到了这里，起初还有穿着红色十字架外衣的教会告解师来跟我谈话，后来他们好像也放弃了。
时子：…………
戴米安：你的“莱纳老师”到底是天使还是魔鬼呐……反正肯定居其一。所以说阿巴瑟把他身上的恶魔或天使驱走了，大概可以这么解释。
时子：完全不懂呢……
莱纳：看来你知道内幕，把恶魔从我身上驱走了？！难怪！只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莱纳：我现在大致懂了，恶魔偷了我的灵魂，占据了我的躯体。犯下了种种罪行，我却一无所知！对，我的理论没错，就是这样。
戴米安：没人会相信你的，他们更愿意相信你是个多重人格妄想症，或是精神分裂症什么的。
莱纳：没错！他们不让我离开，不过这样也好，我可以先在这混口饭吃，顺便熟悉熟悉600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不知道我在弗洛伦萨银行的积蓄还在不在，如果没了，我真不知道以后靠什么谋生……在这个年代，我的画风肯定早就过时了，还有我当初的很多设计也早已被人剽窃了！报纸上我全都看见了。
戴米安：八成是没了，你应该知道弗洛伦萨共和国早就不在了。
莱纳：我知道，它并入了I国，I国又并入了欧罗巴共和国……现在欧罗巴还要并入什么联合理事会。而这个理事会决定把我软禁在这里！
戴米安：冒昧问一下，你出生的地方是叫芬奇镇吗？
时子：芬奇镇？
戴米安：莱昂纳多•达•芬奇的意思是“来自芬奇镇的莱昂纳多”。
时子：！
莱纳：哈，你果然是我的救星。你是谁。
戴米安：我会的……先认识一下，我是蒙斯克，她是墨——
莱纳：算了，不管你是谁，快想个办法救我离开这鬼地方。等等，蒙斯克和墨……我想想。
莱纳：这本书！
戴米安：书？
莱纳：这本书上写着“给蒙斯克”。
戴米安：谁？莱纳……不，是那个“恶魔”写的？
莱纳：我怎么知道？我醒来后就发现身边有它了，可我还没读。因为我还没完全学会上面的语言！
戴米安：《阿特拉斯耸耸肩》，哼……我知道了，你留着它吧。
时子：这是什么书？
戴米安：一本讲述“神累了”的书。里头的故事大概是一群自诩神的精英为世界奉献了很多，但渺小的世人却毫不领情，最后神累了，集体罢工，无神拯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大致如此，巨人耸耸肩，世人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莱纳：哦，审判庭居然让这样的书出版了？
时子：这是……莱纳老师给我们的？
戴米安：那个自傲的老头子跑路了……
时子：他给我们留下这本书是什么意思呢？
戴米安：意思是今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永远都是【星期天】了。
时子：？？？
戴米安：神花了六天时间创造万物，然后把星期天留给自己休息，你的老师的意思是，以后“神”永远休息了。
莱纳：喔，那就是个恶魔，和神扯不上关系。
戴米安：谁知道呢？
戴米安：我从不觉得这个世界需要神来拯救，如果我们真是神的子民，难道不应该努力尝试拯救自己吗？或者做得比神更好。
莱纳：年轻人，你说得对——好了，我该怎么逃出去？
戴米安：等几天，我马上就把你捞出去……没有钱搞不定的事。
莱纳：你是个商人？不错，商人的门道总是很多。
戴米安：哈哈哈哈，谢谢……不过我有的小要求。
莱纳：哼。
戴米安：别变得这么快嘛，真的只是个小要求——等你出去后能不能给我画张像？我想挂在我的办公室里。
莱纳：小意思。
时子：喂！你想干什么？
戴米安：把她也画进去，我们在一张画里。
时子：诶？不不不不不……我、我不要——！
莱纳：小意思。
时子：不要啊——
戴米安：哦……那……还有我公司里的很多朋友也可以画到里面吗？7人？哦……能给56个人画一张壁画吗？
莱纳：56个人？这比十三门徒多多了，得加钱。
戴米安（笑）：OK，等我的好消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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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时后
山地走道
戴米安：你的老师走了呢。
时子：……嗯。
戴米安：我猜他一定对我们失望透顶，所以去了更有前途的位置。
时子：应该吧……
戴米安：他曾经救过我们一命，也干过不少坏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戴米安：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嘿嘿。
时子：不要。
戴米安：那……你的老板？
时子：不要。
戴米安：家人？
时子：…………
戴米安：我视公司的员工为家人。
时子：唔——！
戴米安：真怀念当初和几个蠢蛋在一起猎杀虫子的时光，你说我还能找回那时的感觉吗？
时子：不行。
戴米安：换个杀虫子之外的工作呢？行吗。
时子：一定可以的吧。
戴米安：你还真是……
戴米安：以后我少不了继续和虫子们打交道，拜托你了哦，小可爱。
时子：（点头）
戴米安：走吧。
时子：嗯，走吧。
戴米安：加油，神不在的世界里，作为商人也不能懈怠呐。
（离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