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每挥动一次手中比起自己身躯还要庞大的巨剑，身躯扭转哀号的痛苦撕裂都会令意志产生动摇，唯一能够勉强抵抗这份受伤、疲惫共同席卷过来的疼痛，就只能利用呼吸与吐气之间的意志来支撑住精神。
接着就是重复地继续锻炼。
不知道是重复第几遍同一套的锻炼，受伤身体的肌肤滑落汗如雨下的高温汗水，缠绕肌肤、双手的绷带都因为汗水呈现泡水的湿软模样，作为伤口保护的作用已经失去功能，即使如此那张每次挥动都令双颊浮现狰狞表情的脸庞上仍带着坚决的坚定视线，丝毫不被这份痛苦而停下「近乎自虐等级的训练」。
「顿。」
听到这低沉的嗓音，彷佛没有结束时间，持续锻炼的顿终于停下了锻炼。
并不是结束了训练一部分才给予自己适度的休息时段，而是「中途被迫断下」。
假若是家族内的管家，顿必定是采取自己认定需要的锻炼菜单，不会仅仅这个呼喊就停下。
问题就在于这一名出声的人。
「父亲。」
与顿的距离仅有短短三公尺，站在庭院的人行走道上，双手交叉在背后，脸上带着满是严肃拘谨，其释放出钢铁的意念就像是不动如山的巨树，丝毫不可去动摇。
身上穿着朴素但十分干净的剑士服装，宽硕身躯从衣服印出满是爆发性的强韧肌肉，比例上不仅完美好看，力量上也不失平衡性的问题，是作为剑士发挥力量的最佳肉体。
不管是发色、眼睛还是身体都与顿十分相似，尤其是两人默契般的神情更加确定两人的身分。
不是往常贴身管家待在远处观看，而是剑之国度第二大家族，欧撤萨可罗家族的君主亲自来勘查。
当今世上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有资格中断顿的训练。
「昨天的情况汇报出来。」
「在这里说？」
「我已经派人把守避免遭窃听。」
不是要求顿前往住宅内的密室，而是刻意派发人力前去注意，是标准浪费人力与拥有高风险的作法。
仍会这么做的原因无它，就是为了趁这段有空闲的时段与顿进行对话。
要趁这极短时间内获得最新的情报。
「目前可以打开双眼，右眼比之前更加稳定。」
把巨剑插进湿滑的土壤发出「砰」的一声，顿像是释放出巨大负担的用力呼出一口气却丝毫没有卸下紧绷，保持住这份严肃精神，井然有序的诉说着自己报告。
彷佛面对的不是温馨家庭上的父亲，是军队内的长官。
「已经完全的发挥那股力量了吗？」
「左眼状况不佳，还无法完善的使用。」
「继续。」
「静态运作勉强良好，但只要经过运动、体能性消耗，或是短时间爆炸性运作，右眼负担巨增，左眼受损。」
「了解，到此为止吧，我要前往首领大人的堡垒。」
「父亲。」
「何事？」
原本出发的步伐因为顿的阻止而停下，顿的父亲转过头回应，话语间透露出疑惑与冰冷。
「父亲，为何会让这个队伍成立？」
「与你何事？」
「为了掌握国家情报。」
听到这满口正式到无法反驳的话语，顿的父亲深深吸上一口气，整个身躯转过对向顿。
「要与魔法国开战就需要避免第三国家趁机扰乱的风险，这个队伍目标就是尽量拖住第三国家趁机攻向剑之国度的可能，不管是利用和睦相处还是说武力诱导转移目标的方式。」
「如此危险的队伍为何会是首领大人的大儿子以及重要战力的杰示？」
「你担心的是不破、杰示、平民同事还是情报家族的小姐？」
「作为战力都是十分重要的人。」
没有立即再度用冰冷的话语做出回应，经过短暂的沉思后，那副像是从没笑过的脸颊僵硬而生疏的挤出笑容。
「看来魔法国的日子也让你有点成长，不光是感情，就连应对也是。」
「是。」
「但不应该产生过度的仁慈与担忧。」
不是称赞或是安慰的言语，在那双「看似」善良的微笑下开口就是鞭策与严厉。
欧撤萨可罗家族贯彻执行，铁一般的教育。
「首领的大儿子，这身分足以充当一名最高价值的人质，是最有效率震撼第三国家的人选，再加上举世闻名的情报家族的族人，两名队员的身分限制第三国家是绰绰有余。遇到武装爆发的情况也可以利用杰示的力量，遇到过度强大的部队也可以牺牲掉身分仅是平民的诺瑟……尽管职位上有着疑点，但这是我们期望的人选。」
「我明白了。」
自己儿子充满剑士该有的气魄与礼仪，作为父亲自然事感到欣慰，同时替儿子很可能卷入「感情」上的漩涡感到隐忧。
「接下来我要诉说个人情报，仔细聆听。」
顿惊讶地瞪大双眼，接着用力深吸一口气，避免接下来因为多余的呼吸影响到接下来的话语。
「杰示可以替代几万大军的性命，这种机密人物就这样移动到第三国家进行危险交涉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任何重要判决必定都需要首领大人的同意才能够付出，包括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行动，也可以依靠首领大人压迫式的权利以及强大军力强制性的说服所有君主。
而现在这名第二家族君主所说的话，无疑就是一种反驳，一种违抗首领大人的话语。
是万万不可以随便给外人听到的话。
「首领怀有私心这点是必然，也有很可能是为了暂时躲避国家内的动荡，牺牲掉国家人民性命，使用另类保护的决定。」
「父亲，这些话不该说出口。」
「普通臣子确实没资格说，但作为真正忠诚的臣子才更应该劝阻，这才符合最佳结果的效益理论。」
「是，一切是为了家族。」
不管是平日的锻炼、与各式各样的人进行愉快交涉还是说成功成为大家恭送的领导者，全都是为了家族。
顿打从内心深处的如此这么深深认为。
「这回答还不够好。」
再一次否定掉顿的这份忠诚与坚定，丝毫不会给予任何称赞的评价，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的话语以及表情全都是为了进行否定性的鞭策。
「是。」
「效益理论注重在结果还是过程，自行理解。」
考虑到自己空闲时间已经消耗殆尽，父亲不再多加理会顿是否进入认真地思索状况，转过身就往庭院外走去，放任自己儿子留在原地。
随便顿的自行思索与需要秉持的态度。
「大少爷，请擦汗。」
直到这位家族内权利最大的君主离开，专门照顾顿的管家拿着白色毛巾迅速移动到顿的面前。
「管家，我有个疑问。」
没有立刻接过毛巾，而是轻声向身旁的管家询问着内心的疑惑。
「是，只要是能回答的，必定尽力回答。」
「我的答复有错误吗？」
「作为家族内的大儿子这是最佳的回答。」
「真的有最佳答案吗？」
不管面对任何人都不会感到精神上的疲惫，就连应对杰示的时候也只是稍微的感到无奈，但是面对自己父亲却是毫无抵抗的陷入精神性的疲软沼泽。
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黑暗泥泞，就连该怎么样的挣扎都无法用大脑去思索。
即便希望能够思考最佳答案，却还是不了解究竟怎么思考才能达到所谓的最佳。
「我想老爷的意思是希望少爷能够更了解自己。」
「更了解自己，着实深奥。」
「相信这也是老爷的苦心。」
「没错，我认同这句话。」
「那么大少爷，请问需要补充水分吗？」
「我的训练菜单还没结束，另外再把我们家族的分支情报放到我桌上。」
停顿了一下，顿继续说道。
「还要把第三国家相关情报也丢到我桌上。」
「是。」
重新握住巨剑，疲惫身躯继续挥洒汗水，肌肉再次传来撕裂的讯息，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四肢、腹部与脖子上传来的疼痛，但是正因为了解自己脑袋还能够清楚感受到这一切，顿明白自己还处于能够思考与分析的状态。
需要更加庞大的训练来折磨自己，一直到忘记思考，直到连同思考都不需要就能回答自己父亲问题的时候，顿才打算结束这段锻炼。
不然顿找不到突破自我限制的泥沼，找到所谓最佳答案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