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返往聚神树林的路上，杰示毫无征兆、预警，双脚突然腿软跌倒在黄土上，双手无力的仅用手臂骨架支撑，脸色苍白并不断从衣领内冒出冷汗。
「大，大人？您怎么会突然这样？」
原本展露出笑容期待可以平安回到「家」的六号见到杰示急速衰退的模样，眼睛瞪大到铜铃般大小，惊慌失措的想要前去帮忙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只能在一旁上下左右乱看的陷入慌乱。
「就这样让我休息。」
说完，从杰示的嘴中开始冒出白黑交错的细烟。
与一般那种火焰燃烧的浓烟不同，更像是液体煮沸变成水蒸气的景象。
「杰，杰示大人，您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用眼角看着身旁满脸担忧的六号，杰示淡淡勾起笑容。
「这副破烂的容器强行负担力量，果然还是太勉强。」
「大人，难道您不爱这个容器吗？」
「爱与不爱，我没有这么美好的选择。」
「唔，六号我完全听不懂。」
「……帮我，翻身。」
「是。」
听见几乎只剩气音的命令，六号替越来越虚弱的杰示感到忧心。
但没有医学知识还有急救技术的六号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遵守命令，将杰示改以脸部朝上的舒适方式躺在坚硬黄土上。
「大人，要不要我替您去取水？听说河水对感冒病人有很好的功用。」
轻轻对着六号摇摇头，不光是无力，就连颤抖都出现的状况下，杰示极度缓慢的从腰间小口袋中取出仅有米粒大小的圆形黑粒。
「啊。」
最后指尖连捏住的力量都没有，那颗黑色圆粒从隙缝中滑出。
「大人，请问我该怎么做？」
一直盯着杰示的六号立刻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住。
「嘴。」
「是。」
无法理解这突然的变化，但看见衰弱速度如此异常的状况，六号只能直接将药丸塞进杰示嘴中，接着双手紧抓住大腿，鲜红色目光死命盯住杰示。
嘶……
只见杰示肌肤以肉眼速度胀红、冒出细弱白烟，脸色从苍白转紫、转黑最后又变成暗红色。
明明应该是处在负面的状态，光是用看就显得十分疼痛，杰示却连一丁点挣扎也没有，如同一副焦尸一动也不动。
「大人一定没问题，您一定会没事！」
此刻的六号双眼没有一丝避开，不断诉说着「没事」两个字。
六号情绪上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平稳下来，到最后更是绽放出自信般的笑容。
那是几乎等同于「执着」的疯狂笑容。
嘶。
直到近半分钟，细弱的边不再从肌肤、口中飘出，肌肤色调也变成普通的皮肤色，看起来就和一开始没有什么不同，彷佛突然的异状只是错觉。
「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不错，机能上顺畅运作。」
说着，杰示睁开双眼，淡紫色眼睛看见指尖能够顺畅的张开、握拳，淡淡勾起笑容。
「我就知道大人绝对不会有事情的！」
一旁六号放下紧绷的展露出夸张笑容。
「六号，妳做的很好。」
「只要是能够帮助大人，任何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忙！」
「六号，妳替我担心吗？」
「一点也不。」
「为什么？」
「因为我相信大人绝对会没事。」
望着这副「看似打从心底高兴」的笑容，杰示将目光移到上空。
「抱歉让妳担心了。」
「只要能够待在大人身边，我就感觉很幸福，因为这样就好像世界和平也接近了一点！」
「是吗？这样就好。」
不打算在这方面多谈，至少杰示的理解来看，六号精神层面所受的伤已经不可能「回复到正常人那样」，即便有席特诺佳乃不断进行教导与关怀，也不可能抹去「受伤记忆」扭曲出来的性格。
「大人，请问能否问个问题？」
「可以。」
「请问为什么您会突然倒下呢？」
「这和之前和妳说的内容有关联。」
「您是说力量主要依靠精神这个吗？」
「没错，妳很聪明。」
「唔，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不是说突破极限正是精神，应该更强，拥有更强的身体才对。」
对于六号这个小孩子的推测，杰示静静摇头。
「精神突破身躯界线，力量无限制的提升，正是摧毁自身肉体的最危险手段……我就是最佳例子，在广场被顿砍来一击的影响，精神上过多杂念出现误判，浪费过多体力还有压榨身躯的负担一直到刚才全部爆发出来。」
平静的进行解释，同时腹部的布料上开始溅出暗红血液，但杰示丝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这副身躯的时间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噪声太多……比如现在的我无法使用左手一样。」
「唔，听起来很糟糕，那么我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大人？」
听到「预料内的反应」，杰示勾起扭曲而愉悦的笑容。
「有。」
「好，好的！假如能够帮助到大人，任何事情我都会帮忙！」
「很好，呜！」
当笑容侵占掉整个脸庞，杰示突然身体颤动一下，右手紧紧抓住自己脸庞，在手掌底下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大，大人！」
「没事。」
短短五秒的变化，杰示又像是没事的放开右手，抬起头凝视逐渐接近早晨、开始有微弱光线从东方升起的高空。
「六号，妳认为我是神？」
「是的，假若大人是神，我就是教徒，是恶魔的话，我也愿意担任信徒，只要能守护在您的身边，我就感觉十分幸福！」
「即便是待在全国通缉的罪犯身边吗？」
「唔，那又怎么样呢？」
眼角见到六号歪着头，一副毫不畏惧的天真模样，杰示轻轻发出笑声。
「不愧是小孩子，能够这么具有勇气。」
「我觉得他们的实力怎么样也达不到大人的程度，他们怎么可能打败您呢？」
「现况来讲确实是如此，只是这样的状况不会不变，每当我展现一次实力，他们就可以拟出一个对策，想要掌握住优势就必须被掌握情报的同时进行进化。为了更强，必须更加激进，抱持连同身体都连陪葬进去的决心。」
「大人一定能够成功。」
「呵，这份祝福，妳真的很特别。」
「唔，这又是什么意思？」
「普通人听见我这样的话只有两种反应，一是吓破胆的逃跑，二便是拿取兵刃或是魔法将我给杀死。」
说着，杰示再度勾起笑容，那是一种彷佛自我骄傲，又或是自我嘲笑般的复杂笑容。
「大人，还有第三种反应，就是一辈子愿意追随您的仰慕之心。」
「仰慕恶魔？这样的扭曲教育，席特诺佳乃或许很适合担任一名教师，呵呵。」
听见杰示的话，六号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是的，姐姐大人就是我的导师，她教导了我很多事情，不光是教导我们，她对我们就像是对待自己的弟妹，非常的温柔！」
「弟妹是吗？」
静静聆听一旁六号对着那位团长的称赞，杰示的笑容没有因此出现改变。
这副笑容包含了多少情绪还有想法，没有人知道。
「大人也是哦！大人很温柔，虽然平常冷冰冰无法接近，可是六号我非常明白，大人是最温柔的人！」
原本只想宁静躺在地上，听见出乎意料的言语，那双淡紫色的眼睛看向满脸笑容的六号。
感受不到任何虚假或是谎言，是真正绽放而出的笑容。
「恶魔被人说是温柔，真是一点都不习惯。」
「唔，恶魔，天使，不就只是名词而已吗？真正模样也要用双眼去看才能够了解吧？」
「……走吧。」
杰示从地面快速站起，右手抓住六号的小手继续迈开步伐。
「为了目标必须要向前了。」
「是！大人！」
「先回去观看进度如何，接着，就是准备重头戏了。」
「大人很想要那把神剑吗？」
「必须取得。」
「唔，那为什么当初要我们和三个国家都进行宣传呢？」
「为了让众人见证那一刻，也是我必须要走的道路。」
「大人要走的路？那么六号也一定会跟随的！」
「啊，一定会……带上妳，因为妳一定有所用处。」
模糊回应六号充满兴奋的模样，杰示依旧带着笑容，复杂并不断抽蓄，满是狰狞扭曲而痛苦般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