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是福特，她宁可放弃沉船谷也绝不会让堪察韦轻松打破莫顿和皇后岭交接的微妙平衡，虽然极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一个事实:曾经雄极一时的耶拿纳和卡特家族二十年来一直是沙华家与堪察韦家平衡局势的棋子，而现今的卡特家族也已经崛起，从棋子变为棋手，只有她黛丝缇娜还必须在夹缝中求生。
福特出现在她眼前时，已经有卫士拦住她了。那老头活像一只脱了毛的黄鼠狼，满头满脸的老年斑，瑟缩在轮椅上，与猴子无异，他谨慎地看着来人，生怕谁一把捏碎了他的老骨头，而保卫这只猴子的，除了六位白衣卫士以外还有他的三个健壮的儿子琼恩、马尔奥多和卢比。
“耶拿纳卿，请勿靠近。”白衣卫士十分紧张。
“别紧张，士兵。”黛丝缇娜像塞利斯十多年来所教的那样，身体前倾，朝福特深深鞠了一躬，“您看起来身体很健康，福特公爵。”
“你是……”福特的声音干哑又难听，“瓦林的孙女儿？”
“是的。”黛丝缇娜轻微转头，果不其然，帕兰蒂和费米都望向了这里。
“少给我来这套，小姑娘。”福特笑起来就像只骷髅，“该算的帐还是要算……所以说，你要干什么？”
黛丝缇娜感觉自己的津津细汗把内衣弄湿了，她尽力身体前倾，表示恭敬:“福特卿，据说暗鸦背后有人秘密支持，您觉得叛徒是谁？”
当务之急是看清楚这老家伙的立场。
“那当然是在没有出席的人之中咯！”福特那双深陷的小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小姑娘，我已经八十了，但是还没傻呐。”
“真希望如提伦大人所说，那五位选帝候大人们真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才来不了……”说话的是卢比·沙华，这个看上去就很死脑筋的小伙子应该是帕兰蒂的表弟，黛丝缇娜记得。
“闭嘴，你懂什么!”福特呵斥了卢比，他极其委屈地退回到两个已经习惯了沉默的哥哥的队伍里。
“耶拿纳卿，有一句话这么说的来着对吧？叫‘强大的假想敌是完美的盟友。’，我们在座的各位都该做好最坏打算，那就是……”
福特闭嘴了，他一只手张开伸出五根手指，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顶在另一只手掌上。
黛丝缇娜回头，只见帕兰蒂与费米·堪察韦两边的人依旧没有任何联系，两根手指真能合作顶起一个手掌吗？
“恕我冒昧，我认为雷德安大公不会是叛徒，毕竟他亲妹妹史缇拉皇后还在这太阳宫中……”黛丝缇娜话还没说完，捷安娜王座前的报告已经做完了。
“大概事项就是这些，第二件事……”提伦·约修亚话还没说完，库吉特森又站了起来，走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提伦点了点头，走向了大门。
“第二件事大家应该都很清楚，我这里不再赘述。”库吉特森的神情从轻慢变得严肃，“今天刚光临卡拉索瓦兰瑞的加别塔和茅里欧斯的各位爱卿们，恕我直言，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最后一波到达王都的封臣了。”
黛丝缇娜依然站在福特·沙华身边，附近的贵族们有些在小声议论，有些和她可以看见还在原处的席勒爵士和塞利斯一样，正在屏息凝神地倾听这位法典御臣兼任陆运御臣沙哑的发言。
“但愿我们那几位亲爱的选帝候真的有事抽不开身，而不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哦。”
这时，提伦带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男人和一位面色阴沉的男人进来了，黛丝缇娜认出后者是俄里密克顿家族的布利斯特伯爵，同时也是肯恩国王的河运御臣。
“大人们，我以我的名誉担保，我的兄长并非叛徒，他确实患上了麻疹。”布利斯特的语速比库吉特森慢很多，仿佛是为了不说错什么话而在细细斟酌字句。
“这是雷德安卿与我的家书。”说完，他呈上一个印有俄里密克顿家族古铜狮鹫标志的信封，火漆已经被拆开，他娴熟地打开信奉，从里面拿出一张牛皮纸。
“致亲爱的弟弟
布利斯特·俄里密克顿
近日吾身体有恙，乃西部荨麻疹所致，需于寒落领修养数月致春分。因而遗憾将缺席于下月之比武盛典，辜负瓦兰瑞之厚爱。不甚抱歉，一死犹欠。
雷德安·俄里密克顿呈。
肯恩十二年，九月七日。”
布利斯特一字一句地读着，结束后又给前排的贵族们过目，没一个人反对。
“众所周知，叛军打着暗鸦组织的名号，但是暗鸦组织头目马尔克兹在十多年前已经被处决了，新‘暗鸦’背后的实力现在肃反委员会的人还没有查清楚，但很显然，雷德安大公并非叛徒。叛军应该会趁雷德安大公不得不离开俄里密克顿时出手，这样时间正好吻合。”库吉特森示意仆人上酒，他拿到一位仆人递上来的底斯青酒，向大家示意，“诸位请用。”
酒送到面前的时候，黛丝缇娜出于礼仪拿了一杯蔷薇醇。
“先不论敌人是谁，我们粗略估计叛军的进攻重点是尾声堡——提伦大人，给我地图。”
黛丝缇娜向福特道别，一脸事不关己的福特·沙华点点头。她悄悄回到了塞利斯身边，席勒爵士悄悄附耳过来。
“老福特说什么？”
“他没塞利斯告诉我的那么讨厌我们，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就是这里。”库吉特森身边两位士兵把两张巨大的地图垂直拿起，分别是加别塔和俄里密克顿的和卡拉索的，他一手用一把从士兵那里递过来的匕首指着位于俾塔斯大桥北方的尾声堡，一手还擎着酒杯。
“我们先假想加别塔选帝候温伦公爵和茅里欧斯选帝候坎依亲王是叛徒。可以肯定，俾塔斯大桥的破坏是他们所为，旨在将卡拉索军队堵在三姐妹峡谷对面，并且加别塔常备军在青蕈流域和法拉毕尔的驻军会被一分为二，这样可以争取到在王国军队向北方翻越东加别塔山脉、抵达西境这一时间。”库吉特森说话从不顾及面前人的感受，毕竟在座在站的西境封臣人数不少，这样一说总是怪不舒服。大概他是把他们当成山野村夫了。
“急行军要多久呢？”一位浸润区领主穿着的大汉迫不及待地问道。
“约莫一个半月。”库吉特森将匕首挥向南方，“如果向南走底斯，则要两个月，而且途中会穿过茅里欧斯大草原与厄琛——没错，嫌疑最重大的‘马王’坎依亲王的地盘。”
“给他们一两个月又何妨？”一个穿着就像极了莫顿学士的老成男孩反问，“冬天的加别塔日子可不好过。”
“先生，所以说学士去学学奥法就行了，战争让我们来。一个半月他们足以拿下曼却家族的尾声堡，然后北上西堪那劫掠过冬物资——我说的没错吧凯茵·曼却侯爵？曼却？人呢？没来吗？”
“好吧，那再假设曼却侯爵也是叛徒——一个半月他们可以拿下麻疹泛滥的狮鹫堡，并将青蔁河湾的加别塔常备军全部歼灭，但这也要假设加别塔常备军没有叛变。换句话说，如果做最坏打算，当我们的军队抵达西境时，曼却侯爵、温伦公爵和坎依亲王已经活捉我们的麻子大公了。”
黛丝缇娜浅浅地酌饮杯中的蔷薇醇，这杯浓烈的花酒有南境的味道，酒精混合着花香与蜂糖落入她的喉咙，味道很不错。
“禁军御臣史考特大人的想法是等到明年春天，避过麻疹和物资稀缺的秋冬季节后，我们立刻用一支部队穿过山脉，挺进青蔁河。我们的主力向北边去增援尾声堡或是狮鹫堡，进而防守西堪那。”库吉特森望望史考特，史考特点点头，“之后前锋部队可以在宽阔的青蔁河湾随意拉开战线，我们的主力部队随时可以极速南进支援。我们相信暗鸦们也会暂时放慢进攻的脚步，冬天打仗对谁都不好。”
“所以加别塔来的诸位，恕我无礼，比武大赛期间请务必传信至自家封地，命家臣们在冬天来临之前出兵勤王。”库吉特森抿起嘴唇，细细观察着面前一张张不安的脸，“如果没有在封地留下值得信任的人，允许回封地亲自带兵过来，不过要留下人质。”
“大家知道，这可是特殊时期。暗鸦背后可能有着半数以上的选帝候支持，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史考特·卡沃把库吉特森藏着的话说了出来。
一片沉默。
卡拉索瓦兰瑞没有权利那样做。黛丝缇娜很想争辩，要是这样，她根本不知道该留谁当人质，但王座前那个冷漠的御臣已经把所有未到场的诸侯都标记为叛徒了，若是不按他说的做想必也会被当做叛徒处理。
“凯菲尔德家族如果出兵，那倒不必大费周章。”这声音来得仓促，出自一个有些苍老的男人。黛丝缇娜饶有兴趣地循着这声音望去，但她却不能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声音的主人。
“凯菲尔德家族的战士要战胜那个坎依·坦戈里简直易如反掌。即便是在冬天。”
“马尔福伯爵吗？很高兴看到您不是叛徒。”库吉特森礼貌地点点头。
人群中站出一位高大健壮的男子，他栗色和银色的头发浅浅盖在饱满的额头上，黛丝缇娜知道这个人——马尔福·凯菲尔德伯爵，二十年前浸润区叛变时，只有一家贵族没有向尤纳·诺拜丁俯首称臣，那就是凯菲尔德家族。
“狼烟堡、温底斯、海狮望的诺阿褐衣军士已经整装待发。”马尔福伯爵自信地挺起胸膛，他虽然不是选帝候，但却和沙华一样家族势力不可小觑。
“其他人呢？”库吉特森向众人喊道，“没有像马尔福伯爵那样的男人了吗？”
“若是需要，瓦兰瑞海军随时可以提供服务。”沉默的布利斯特伯爵突然发声了，“舰队将由史考特大人指挥，我会尽快动身返回狮鹫堡召集封臣。”
“浸润区随时愿意为国王效力!”一排年轻的贵族子弟高声宣布道。
“皇后岭也是!”卢比·沙华不堪落后，赶在他老子发话之前就喊出口来。
“俄里密克顿也是!”
“底斯也是!”
高昂的口号响彻整个国王大厅。
还有一个地区的人没有出声，黛丝缇娜对故乡的名字极为敏锐。
“那么。”在场的四位朝廷御臣的眼光落到了两个坐银椅子的男人身上，“莫顿城邦的两位呢？”
“莫顿的忠诚不能怀疑，但我们还有些事要做。”帕兰蒂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这句单薄的回应字字带刺。
到我们了吗？黛丝缇娜顿时感觉芳香的蔷薇醇变得苦涩无比。
“是啊，还有些事要做。”费米·堪察韦转身，“譬如说南方还有伊恩之盟的威胁，恕我实在无法太多支出部队去加别塔。”
“我无法接受与耶拿纳家族并肩作战。”帕兰蒂迟疑了一下，接下来说的和费米的不是同一样事情，“这样做有辱海眼城的名誉。”
黛丝缇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手中的玻璃杯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耶拿纳？耶拿纳家族的人在吗？”库吉特森不以为然地问。
黛丝缇娜迟疑着，举起了手。
“帕兰蒂公爵，您说这样的话就无损名誉了吗？”席勒爵士脸一红，立刻回敬帕兰蒂。
众人哗然。
“席勒·卡兰登爵士，这是国王大厅，请注意言辞。”库吉特森吐出几个词，同时又转向了银座位那边，“帕兰蒂卿，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席勒还想说什么，但在塞利斯的阻拦下还是咽了回去。
“帕兰蒂卿，现在王国危在旦夕，亏你能说出这样的话。”黛丝缇娜将酒杯放下，从人群中走出来，“我是色温继承人，瓦林伯爵之嫡孙，‘冰火的黛丝’黛丝缇娜·耶拿纳。”
“希望您不要忘了雷雨堡之耻，那是我们所有人的遗憾。”帕兰蒂起身，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大家都不想和叛国者家族为伍吧。”
塞利斯脸上写满了怨恨，眼看席勒爵士要立刻上去强迫他住嘴，黛丝缇娜拦住了他。
“好，那请在站的诸位莫顿城邦的封臣表决，究竟要不要我耶拿纳家族参与战争。”
费米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场小插曲，黛丝缇娜狠狠地盯去一眼。
“不和叛徒为伍。”一位来自日出领的提利克斯家族的人赞同地重复。
于是，卡利朵和莫顿半岛到场的几乎所有封臣都表示赞成。黛丝缇娜很明白并不是因为这些狗东西有一丁点荣誉感，而是因为卡特家族比耶拿纳强，仅此而已。
其实说实话，即便塞利斯从不承认雷雨堡事件是瓦林伯爵所为，但爷爷是最有可能的嫌疑人，这几乎不会有任何争议。
黛丝缇娜也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虽然我是皇后岭的封臣，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人群中传来一个异常苍老的声音，几个中年男人把一位轮椅上的老头推到人前。
“我的儿子和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混样，非要拿到沉船谷不可，所以就和耶拿纳闹得很不愉快。现在呢？孽妖才要那个破地方。”福特·沙华头偏向黛丝缇娜这边，“我老了，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了，沉船谷你拿去，要是罗格曼那小子敢再来争，希望在此的各位作证，沉船谷是黛丝缇娜小姐的合法财产。”
“黛丝缇娜小姐出生时，那件事已经过了很多年了。为什么不让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过去呢？”福特扯着公鸭嗓喊到，“我已经受够了那姓卡特的婆娘天天诉冤了，对小伙子，就是你的姨妈，我那两个混小子的娘。”
他伸出一只指头，指着脸色阴沉的帕兰蒂。
“我希望耶拿纳家族能够与我们并肩作战，七王会见证他们是否忠诚。”
“我同意福特公爵的说法。”一直缄口不言的费米发话了，他的浅笑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敌意，“但要参战也是莱门特伯爵参战，这个小女孩是哪里来的？”
“父亲患病在身，我替其出行。”黛丝缇娜回答。
“那你也没有权利代表色温的耶拿纳，除非有一个莱门特的兄弟对你表示支持，这可是在黎明法典上写得清清楚楚的。所以黛丝缇娜小姐，您没有和我们一起战斗的资格。”
黛丝缇娜始终没有表态。
父亲的兄弟们早就死光了。
“我们需要海眼城的魔导士，否则战争会很艰难。”史考特·卡沃伸出他的骨节突出的长脖子，插了一句话，“库吉特森大人，是否能……”
库吉特森有些为难，他摸摸自己的小胡子，细细打量了黛丝缇娜一番，那种眼神她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那好。耶拿纳家的小姐，我们还是会承认您对瓦兰瑞的忠诚，但这次光荣的战争，我很抱歉，鉴于您父亲患病，除非您能留下人质去带他和色温的部队来王都，否则您将没有资格参加战争。”库吉特森对她轻轻弯腰。
“莫顿为瓦兰瑞而战。”帕兰蒂一口气喝光他的青酒。
“为瓦兰瑞而战。”费米·堪察韦也喝下了酒。
“好了，会议到此为止，我们在西尔芙大厅为诸位准备了丰富的午餐，请……”
黛丝缇娜与塞利斯告别了席勒，从太阳宫缓缓走出。
“帕兰蒂卿真是个聪明人。”塞利斯长叹一口气，“您表现也很好。”
福特还是比费米·堪察韦更难缠啊。”黛丝缇娜也不禁感叹，只差一点，她就被老狐狸福特赶上遥远的战场去作战了。
可是，他为什么真的把沉船谷让给我们了呢？黛丝缇娜细细琢磨，可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罢了。
帕兰蒂牵着费米的鼻子让他看完了一出戏。在他眼里，想必帕兰蒂仍然沉醉于复仇中，疯狂地想让耶拿纳家血债血还吧。
就算费米一直保持沉默，帕兰蒂也会“逼迫”耶拿纳家退出战争，从而将黛丝缇娜从御臣库吉特森那暴政般的征兵中拯救出来，保存实力对抗南方囤积在狂猎堡和悲风谷的堪察韦军。
但这个聪明了一世的南莫顿侯爵，还是没有预料到当朝宰相已经准备对他开刀了，他只能看到潜在的敌人黛丝缇娜被迫挤出诸侯之列，将色温和莱门特伯爵拱手献上而已。
明年春天一旦来临，作为选帝候的费米将被迫远征加别塔，南莫顿大部分附庸于他的领主都会倾巢而出，当然帕兰蒂的封臣们也是。不过只要有洛德·铁林爵士站在他们这一边，北莫顿常备军就可以随时用以对抗沙华家族，只要不是与同地区的人作战，常备军的行为就没有违反黎明法典。与此同时，耶拿纳就可以南下从内部直取那所谓的千年不破之关，狂猎堡。
这样一来，朝中的堪察韦势力立刻会土崩瓦解，莫顿将由卡特和耶拿纳共同支配。
这就是蓝恶魔想要的，也是卡特想要的，更是耶拿纳想要的。
“小姐，要留谁做人质呢？”
“你去告诉席勒叔叔，向耶拿纳家族展现忠诚的时候到了。”黛丝缇娜其实不太肯定席勒爵士会配合她，“塞利斯，比武结束后我会立刻返回色温，堪察韦的军队一出黑铁山脉，我们就南进，即便堪察韦在寇兰留下了十万人也是群龙无首，他们只有屠夫凯利安男爵，并且还驻扎在悲风谷。”
“那卡拉索瓦兰瑞这边怎么办？”
“哦，蓝恶魔会帮我们摆平这些事的。”
无论是叛国罪、密谋、公饱私囊、贪污巨款，只要在瓦兰瑞做官做久了，很难不和这些东西沾边。只要沾边，就会留下痕迹，茹贝尔·堪察韦也不例外。
何况卡特的手下随时可以倒戈，瓦兰瑞军在加别塔必败无疑，即便这时肯恩国王想出兵讨伐莫顿也是鞭长莫及。此战之后，色温与海眼城的联军将是历史上第一支拿下狂猎堡的军队。黛丝缇娜微微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