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好久都没更了……
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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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莎起得总比我早，我甚至怀疑她根本不需要睡觉。毕竟猫科动物都是昼伏夜出的。
今天一大早她就穿着睡衣坐在写字台前，窸窸窣窣地写着信。睡在另一张床上的我被她点亮的长明术弄醒了，很不爽快地裹紧了被子。
“卡菲林特告诉了你些什么？”她似乎知道我醒了，冷不防问了一句。
因为我是特邀的密臣，似乎有特权不住在指定的地方。昨天我在黑福德区的某条地下巷道内目睹了地下人们用鹤猩草和石灰粉处理奥拓的尸体(虽然我半途就忍不住没看了)，然后把另一位地下人乔装打扮成以假乱真的奥拓后，才匆匆赶回来，此时的爱丽莎已经回到住处，因为我实在太累，加之很恶心，早早就睡了，所以我们间一点都没有交流过。
我把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爱丽莎。
“他们想搞清楚黛丝缇娜究竟在搞什么阴谋。”
“然后呢？”
“然后他们什么都没告诉我，就让我和另一个密臣去收集关于她的一切信息。”
爱丽莎明显微微有些焦虑，她抖动着阻塞的墨水，好像是在遣词造句。
“他们根本没有信任你嘛。”
“这还要你来说。”
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好像她很信任我一样。
我看向枕头旁边那一块质地特别的铁牌子，这上面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
“但是什么条件都没告诉我，我怎么帮他们调查？”
“只有一个可能。”爱丽莎继续写字，“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哈？怎么可能。”
“前几天，我和塞利斯见过一次面，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跟你说过的吧。”她顿了顿，“她说等不到春天，瓦兰瑞就会出兵，堪察韦胁迫黛丝缇娜交出莱门特，否则她就没有参加战争的权利。”
“是啊，怎么了？黛丝缇娜根本就不想参加战争，这一招正中她的下怀。所以她勾结了御臣库吉特森，想趁机……”
“不参加战争，就视为叛徒。”爱丽莎微微一笑，“但是和她勾结的并非库吉特森，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十分惊愕，库吉特森和黛丝缇娜的关系昨天已经被那位死者揭露了才对。
“塞利斯什么都跟我说了，而且就算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真正和黛丝缇娜密谋的，是当朝宰相，蓝恶魔巴洛·科里。”
“但是绞木的馈赠让那个奥拓说话了，死者可不会说谎。”我抗议。
“你真蠢啊。真的。”爱丽莎写好了一封信，开始轻轻地将它折起，放进信封，加火漆，“要是换做你，你会顶着被密臣调查的风险，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一个信使吗？”
“哦，原来……”我这才反应过来。
“但是密臣们却什么都不知道，这样一来他们的调查方向就会完全跑偏，为他们的计谋争取到宝贵的时间。所以我说，密臣对他们两人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可能她的行动并不完美，留下些蛛丝马迹被察觉到了。”
“嗯……”我细细思忖，如果黛丝缇娜想摆脱堪察韦的束缚，借助宰相的力量再好不过，但那个蓝恶魔到底是为什么要帮她，这就不清楚了。
“密臣的控制权都在卡菲林特——也就是灰眼手中，在这个节骨眼上肃反委员会要调查她的话……莫非堪察韦在暗中操纵卡菲林特？”
说实话，我实在不认为那个看上去就深不可测的灰眼会被另外的谁操纵。
“我很怀疑这一点。卡菲林特的妻子是堪察韦家人，这当然是政治联姻。他们之间恐怕有怎样的交易，让卡菲林特不得不帮他们。”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太简单了。堪察韦要保持对北莫顿的控制力，而肃反委员会只想让王国长治久安。”
“这就意味着堪察韦对国王还有利用价值咯？”
“废话。”爱丽莎虽然这样说着，却耐心地开始对我解释。
“老国王查尔斯的三个儿子中，汉内登·瓦兰瑞娶的是开诺家族的铁夫人西娃，肯恩娶的是俄里密克顿家的史缇拉小姐，卡菲林特则在十年前和芙德·堪察韦结婚。这三桩政治联谊将三根巨大的转轴连接到王国的主干上，这种平衡保持了近二十年，几方都相安无事。直到汉内登病死。”
“按道理，为什么国王不是汉内登而是肯恩？”我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就藏在这个所谓的平衡中。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十一月平叛战争你知道吧？”
“啊，知道。诺拜丁家族叛变？”我含糊不清地回答。
“对。当时查尔斯国王刚死不久，王位还未确立，诺拜丁家族就发动了叛乱。战争进入艰苦阶段时，俄里密克顿的军队破坏了诺拜丁北方部队的后勤路线，本来就已经攻下了海象渡口的尤纳不得不把军队撤向东方，与转战东南的开诺——堪察韦联军在狂猎堡城下决一死战。那个时候，两家人囤积了重兵十余万在南方，然而俄里密克顿的军队却径直开进了王都，波萨大公带着加别塔和茅里欧斯军先斩后奏，亲手将肯恩捧上王座，由于三方关系本来就不坏，加之肯威·俄里密克顿是密臣领袖，开诺和堪察韦不得不吞下这口气，承认了势力保存完好的西境人确立的国王。”
“说这么多，意思就是说，如果按黎明法典的条条列列，肯恩算半个不合法的国王。因为茹贝尔尚掌权，卡拉索贵族们不可能和堪察韦大动干戈，王室不得不先稳住堪察韦，现在西境的一切情况都是未知的，只有等到平息叛乱、茹贝尔死去，俄里密克顿的势力卷土重来后，再把堪察韦们都收拾掉。”
“但是现在，他们还需要堪察韦的军队去和加别塔人作战。”
在说话时，爱丽莎奋笔疾书，又完成了一封信。
“话说完了，该做正事了。”她立刻把一封信给我，另一封信揣进斗篷，“把这个拿给那个克罗·坦德，要他们别把黛丝缇娜来王都的行程暴露出去。”
我这才想到，知道黛丝缇娜行踪的还有克罗一行人。
“就算让克罗闭嘴，黛丝缇娜怕也会暴露。”我想了想，继续说到，“还有那一条船的加别塔人呢，密臣要查出她的行程简直易如反掌。”
“而且现在那个叫绞木的男人还在纠缠她。”
“那……你会处理尸体吗？”爱丽莎沉思片刻，突然说话。
“我……”我不禁想起昨天处理奥拓尸体的惨烈场面，胃里一阵翻腾。
“密臣有那么好杀吗？”我虽然知道爱丽莎的战斗力，但密臣的战斗力我却还没见识过。
“他是老鼠吧？”爱丽莎突然起身，去衣柜前找出她那身酒红的斗篷，“只要不是一条蛇，我还能应付。”
“但是他死了，我会被怀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
“所以你必须要演。”她对我浅笑，“今天他还会带你去查黛丝缇娜的家吧？我会来杀你们两个，为了逼真，我会尽力的，所以请不要被我杀了。”
“你玩真的呀。”我有些害怕，被那野兽一样的拳头打下悬崖的感觉我真是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了。
“当然，我们各自的目的你又不是忘了。”
“呐……爱丽莎……”每当我想起这个谜一样的女孩的时候，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你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问这个干嘛？”她抬头看着我。
“只是好奇而已。”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但你看上去年龄并不大啊。”
“啰嗦。”
“那你告诉我，你要找的那个间谍，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个密臣。”爱丽莎不假思索。
“哈？”我大吃一惊。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东西？”
“之前我还有些顾忌你，不过现在你我已经是命运共同体了。”她的坏笑中藏着什么秘密，“所以现在可以稍微告诉你一些东西了。”
“那位密臣是我的同伴之一，他原来曾经是潜伏在暗鸦组织内的间谍，后来暗鸦组织被人出卖，他完成了任务就返回了王都的肃反委员会，但是现在他却失踪了。就在这个传闻暗鸦组织重新崛起的节骨眼上。”
“那肃反委员会不去找他吗？”
“他的身份很特殊，就连灰眼都没有他的情报，他失踪了，密臣们也很难查到，只能当做他是去按自己的方式为王国服务去了。”
“那……为什么肃反委员会会想要抓你？你明明应该是他们的盟友才对。”
“我是他们的敌人。我和那个密臣的结盟只是互利关系，他其实很清楚我是站在王国的对立面的。”她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很坦然地告诉了我。
“你向暗鸦效忠？”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她哈哈大笑起来，但很快又止住了，“我为自己效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