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接触不到的单人房里，两名女性坐在桌子旁。露凯西亚端起茶壶，将热腾腾的沙茶倒入夜易和自己的酒杯。白色的水汽向杯口上方延伸，清淡的茶香令人心情舒畅。
“平时这艘船上全是男人，只有我一个女孩子，连聊天都不好找人，……好在这次你来了。夜雨女士，嗯……，我现在开始就叫你夜雨姐好了。”
倒完茶后，露凯西亚放下了茶壶，对眼前三十多岁的妇女面露微笑。
“当然可以。你是叫露筷西亚吧？”
“是露凯西亚……”少女无奈地笑了笑，“偌默人想记我们英格阿登（Eingarden）王国的名字，还真是不好记呢。”
“嗯……，高谷人也是。”
夜易说道。她把嘴上的布解开一个小口，端起茶杯送到口边，但被杯子的温度烫了一下手，把茶杯又放了回去。揉了揉修长的手指之后，夜易又做好了觉悟，她再次将茶杯端到嘴边，抿了一口。
“怎么样，这闻涛城特产的沙茶？”
似乎还是有些烫嘴，夜易又吹了吹杯口，但抿了几口之后她咧开了微笑。她身旁站着的大鹏子航也把长长的鸟喙凑了过来，夜易把沙茶往它嘴里倒了点，但大鹏子航却立刻被烫得扑动翅膀。
“还不错，我没喝过这种的。”
夜易给大鹏子航顺了顺毛。由于露凯西亚比自己年轻十几岁，她没有用“妾身”自称。
“我也很喜欢沙茶呢，这一定是偌默帝国最伟大的发现之一。……话说夜雨姐你为什么脸上用布遮着，可身体却这么暴露呢？”
注视着夜易的着装，露凯西亚问道。这种上下衣着不均的打扮令少女感到奇怪。
“仅仅只是习惯而已……”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家乡的习俗呢……好像哪个外族小国就有吧？好像是女人的脸只能给丈夫看什么的。”
“还有这种习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话说夜雨姐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吧，你有丈夫吗？”
被问到之后，夜易又把脸上的亚麻布提高了一些。见状露凯西亚左右摆手：
“如果没有的话，是我失礼了呢……”
“我有。”夜易回答道。“而且已经有孩子了。”
“诶，什么样的男人有这么好的福气呀，能攀上夜雨姐这种美女？”
露凯西亚坏笑着问道，她又喝了一口沙茶，现在水温已经没那么烫嘴了。
“我已经快成黄脸婆了。露凯西亚才是年纪轻轻的少女，你有新怡的人吗？”
“诶……”
露凯西亚笑着，脸上有些泛红。她把视线从夜易脸上移开，看向了一边。
“倒是有个叫蓝花荆的，才华横溢。只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喜欢。”
“吼哦～？”夜易露出邪魅的眼神，“他是什么样的人，可不可以介绍给我，要不咱们两个‘竞争’一下？”
露凯西亚一下子担忧了起来：
“那可不行，他是我先看上的！”
“哈哈，开玩笑啦。阿姨才不会跟你抢男人呢。”
听到这话，害羞的露凯西亚把杯中的沙茶一饮而尽。可这又令她的体温升高，脸上红得更明显了，少女立刻转移话题：
“夜雨姐的丈夫又是什么样的人啊？”
“他啊……”
夜易想端起茶杯喝茶，但她注意到自己嘴上已经戴好了罩布，也就一时懒得喝了。夜易用手肘支着桌面，注视着茶杯口徐徐升起的水汽，她从中看到了海漪的身影：
“我和他都是任性的人，正因如此才能才能走到一起吧。”
“任性？”
“我以前是个放荡不羁的人……虽然现在好像也是。当我还是黄毛丫头的时候，也曾幻想过童话故事里的恋爱。但直到我和一个个男人交往，又分手之后我才发现……，他们都太乏味了。”
“是因为不懂得浪漫吗？”
露凯西亚问道。夜易身旁的大鹏子航把喙子伸到热腾腾的茶杯上面，感受着热气，有些陶醉地舒张着羽毛。
“也有这方面吧。”夜易回答道，“虽然每个男人的身上都有令我感兴趣的地方，但这些都很快就厌烦了。而每次他们都无法忍受我的出轨，就分手了。”
露凯西亚皱了皱眉头，夜易立刻笑道：
“这些对于小孩子来说，还太早了吧……。不过这也是真的，世界上并不存在永恒的事物，再深沉的爱也是有期限的。”
“那你和丈夫又是怎么好上的，难不成一直更替丈夫？”
“的确更替过。”夜易肯定道，这令露凯西亚惊讶地张开嘴，“我的第一任丈夫和我是政治婚姻，但他把家族荣誉看得尤为重要，不允许我一丁点的出轨行为……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真是非常痛苦。”
心情复杂的露凯西亚点了点头，她不知是否该同情夜易。
“直到一个男人出现了，他正是我的现任丈夫。”
夜易回忆到这里，脸上没有浮现出恋爱中少女的表情。尖锐的眼角反而透露出了邪魅与期待，这不难看出，高山海漪的魅力至今仍然令她痴迷：
“这个男人粉碎了前任丈夫对我的拘束，真正意义上给了我自由。”
“他不是和你结婚了吗，但是对你来说，结婚不就意味着约束吗？”露凯西亚有些不解。
“但他不一样。”
夜易将眼珠转向露凯西亚，少女从中看到了欲望的满足。
“这个男人从不约束我，而且他高大威武，雄风拂槛。在满足我的同时，也给了我和其他男人**的自由。”
“还有这种婚姻？”露凯西亚一脸惊恐。
“我认为这才是理想中的婚姻哦。或许是由于他本身也是放荡不羁的吧，不过一个贵族，找女奴隶翻云覆雨也很正常。在这种自由之中，他一直没有让我乏味。相伴十年，我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坚不可摧。我这次坐你们的船去神血城，也是为了给丈夫抓药呢。”
“这样啊……”
露凯西亚感到自己的三观好像产生了一点变化，这时夜易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说过，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现在你还是该做梦的年纪。”
大鹏子航也上下点头，表示肯定。这时门外面有人敲了敲门，露凯西亚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树人？”
打开房门后，一名身体削瘦的男人出现在那里。他蓬蓬松松的头发盖住脑袋，几乎要遮住耳朵。他的右手小臂上缠着漆黑的绷带，不知为何。
见到这名男子，露凯西亚连忙问道：
“你的妻子不是在闻涛城有可能被判入狱吗，你还跟我们出航干什么？”
“这个啊……。”树人低下眼睛，露出一丝落寞，随后豁达地笑了笑，“我留在那里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来本职工作，这对于她来说才是最实际的。”
露凯西亚还是有些担忧，但树人从她身边走过，到夜易面前施以低头礼：
“这位女士是新上船的吗？我叫北飘树人。”
“我是夜雨。”夜易和大鹏子航也回了礼。
露凯西亚也走了过来：
“夜雨姐我给你介绍，树人可是我们红色公牛号上最厉害的打手之一哦。他的M.G.是名为寄噬的弓箭，射出的能够寄生在一切生物上，不把敌人吸食殆尽为止绝不停手。”
“这可真是狠啊。”
夜易看着树人。但他又将手搭在露凯西亚的肩膀上：
“但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打手罢了，要说可根本比不上露凯西亚小姐的‘浅势明’。”
“浅势明？”
“能够通过来自四方物体的‘势气’流动，来判断物体的运动方向，而且最大侦查范围一百里。而且不论雾气多大，都能准确侦查，比单纯的远望型M.G.强上无数倍。”
“这么厉害。也就是说，我们船上所有人员的位置她都能知道？”
被夜易投以赞赏目光的露凯西亚脸上微微泛红，她摆了摆手：
“也不是啦，如果距离超过百米的话我就只能知道大概方位了……”
夜易点了点头。大鹏子航也歪着脑袋看向露凯西亚，它似乎对她稍微改观了。听他们这一番互相介绍，她发现自己对这艘船的了解程度太低了：
“这艘船上还有其他武装力量吗？”
“当然了。”树人立刻回答，“这片海域可是海盗猖獗的地带，如果没有强力武装，一旦遇到海盗可就只能举起手投降了。”
露凯西亚从一旁补充道：
“一般有我的浅势明在，就能规避绝大多数海盗攻击。但为了应对我生病之类的情况，红色公牛号上也装备了十四门大炮。而且船上还装备了防御范围超广的M.G.，‘哈良德’。”
大鹏子航用粗壮的脚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树人走到桌旁低头表示感谢后，拿起露凯西亚座位前的杯子，倒了一杯沙茶，喝下一口：
“我的寄噬只适合于攻击敌人的头头，而大炮和哈良德才是战斗的中流砥柱。哈良德是一面巨大的盾牌，可以在船的一侧展开。那二百平方米的方形盾牌，可以抵挡一千吨的伤害，有它在我们基本不会受到敌方炮击。”
听到这里，大鹏子航惊叹地张开了嘴，夜易也惊讶地点着头。而刚喝下一杯沙茶的树人则笑着提议道：
“不如让我们开观赏一下露凯西亚小姐的浅势明有多强力吧。捉迷藏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