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生死决战
星月浩然的夜空之下，烟尘四起的沙漠战场之上，起起伏伏的沙丘之间，来来回回地晃动着成千上万的火把，时不时的有火把掉在地上隐没，代表着一个个生命的消陨。
尖锐的长矛鲜血四溅地刺杀，锋利的长剑鲜血四溅地斩杀，呼啸的努箭鲜血四溅地射杀，沉重的战斧鲜血四溅地劈杀，笨重的战锤脑浆四溅地轰杀，钢铁的刀剑火花四溅地交拼，盾牌与铠甲勉强地防御着夺命的攻击，疯狂的吼叫与绝命的惨叫撕扯着每一个士兵的鼓膜。
十万左右士兵之间的混战还在持续，即便鲜血浸透广袤的沙地，即便战友与敌人的尸体高高堆起，战斗不会停止，直到一方被彻底毁灭为止。
现在，前后夹击敌军、拼尽全力死战的莱恩帝国军占绝对的优势，遭到半包围的夹击、又因为运水马车被抢而陷入混乱的敌军处于相当的劣势，但是胜负还没有彻底分晓，优势劣势还可能再次颠倒。
敌军后方，跟着萨拉抢下敌军十几辆运水马车的沙漠守军将近五千人分出一小队人护着抢来的运水马车后撤，剩下的人与冲杀过来的狂牛骑士团四千人交战起来。
激烈混战的双方士兵之中，萨拉与莫尔甘这两个力量型王牌对峙着。
“小东西，这次我们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了！”莫尔甘兴奋地大声嚷着，高高举起巨型狼牙棒，“今夜的战斗是两军你死我活的决胜战，让我们像伟大的战士一样用战斗决定对方的生死吧！”
“牛头怪，你就这么喜欢战斗吗？”萨拉情绪低落，垂着拿锁链巨剑的手，巨剑的前端还搁在沙土地上，“要是大家都不喜欢战斗的话，这场战争说不定就能结束了的说……”
“什么喜不喜欢？战斗，并且取胜，这就是战士的存在意义！”莫尔甘满脸横肉的大脸吹胡子瞪眼，摆好架势，随时准备猛冲过来，“好久没遇到可以与我较力的对手了！我身为战士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们打个赌吧？”萨拉波澜不惊地说着，提起锁链巨剑也摆好架势，“如果这次对决是我取胜，你以后就别再战斗了。”
莫尔甘无名火起，脚下发力，两米多高的壮硕身体猛地举着狼牙棒冲了上来，“行呀！有本事你就取胜给我看看啊！”
莫尔甘高举的巨型狼牙棒以风雷之势当头砸下，萨拉像之前一样横着锁链巨剑格挡。随着金属碰撞的轰然巨响与四散迸射的大量火花，承受攻击的锁链巨剑微微变形，萨拉感到手腕被震得一疼，一股可怕的压力当头压下，穿着铅板加重鞋的双脚都深深没入了沙地。莫尔甘这次的攻击与之前明显不同，其力道沉重了将近一倍，简直不像同一个人的攻击。
萨拉心中疑惑，抽身退开。莫尔甘紧追而来，高举狼牙棒，又是直上直下的猛力一击。萨拉再次双手横举锁链巨剑格挡，随着轰然巨响传来的力道还是和刚才一样巨大，萨拉那纤细的手腕被震得痛麻，险些没接住这一击。
莫尔甘的攻击之所以变得比之前沉重，是因为他在攻击的时候直接把自身高大巨体将近三百公斤的体重压在了狼牙棒上，配合着自身的重心前移，自上而下的全力打击，瞬间爆发出最大的打击力。
“小东西！我已经发现你的弱点了！”莫尔甘在第二击被挡下之后，叫嚷着举起巨大的狼牙棒，同时自身猛地跳起，压上全部体重与力气，凌空一击狂轰而下，“你根本没有胜算！”
萨拉没敢继续硬接这种霸道的轰击，而是脚下使劲一遁，向旁边闪身躲开。莫尔甘的巨型狼牙棒重重砸在地上，砸得沙地凹陷了好大一片，爆炸般的大量沙尘高高腾起。
莫尔甘这一击确实强劲，但用力过猛，攻击落空之后身体重心有点不稳。
萨拉趁机猛地近身，锁链巨剑横扫而去。莫尔甘抬起狼牙棒格挡，狼牙棒被锁链巨剑撞得偏开。
萨拉不顾锁链巨剑，直接跃起，空手对莫尔甘发动攻击。莫尔甘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拽回狼牙棒格挡，只得用手臂硬挡。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萨拉大吼着，凌空一记重拳轰去，带着护手甲的小拳头打在莫尔甘铠甲包裹的手臂上，发出惊人的爆响。莫尔甘壮硕的身躯在这一击的刚猛力道之下向后滑出七八米，他支撑身体的双脚在沙地上留下了拖长的痕迹，他手臂的铠甲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凹痕。
“还挺疼的！”莫尔甘不怒反笑，不怀好意地裂开了嘴，“与你对战两次，我已经发现了！你的爆发力强，却没什么持久力！在打倒我之前，你会先撑不住，所以你胜不了我！”
莫尔甘虽然体重有平常人五倍重，但是一点也不胖，胳臂腿有平常人三四倍粗壮，两米多高的巨体壮硕如牛，全是肌肉。他是凭天生神力的强健肉体与后天的刻苦锻炼练成的真正的大力士，兼备强大的力气与强韧的体力，与萨拉这样机缘巧合地拥有了怪力，强大却脆弱的异常分子完全不同。
同一时间，敌军后方被炮轰毁掉大半的敌军另一批运水马车附近，茉莉带领的沙漠守军与铁桶骑士团一共六千人的队伍对上了一千头戴羚羊头骨面具的骑兵。
尖锐的羚羊角笛声响彻四野，那些戴着羚羊头骨面具的骑兵即便在这乱军之中，也保持着整齐的阵型，统领附近陷入混乱的数千敌军，与茉莉他们部队激烈对战。
这边的沙漠守军两千人的战意还很高昂，但是欺软怕硬的铁桶骑士团士兵们一看敌军有组织的展开反击便胆怯了。那些戴着羚羊头骨面具的骑兵纵马（骆驼）杀入这边队伍薄弱的（铁桶骑士团士兵较多）地方，手中的突刺枪要么刺穿一个人、挑起并砸出去，要么借着坐骑的冲势一连贯穿两三个士兵，甚至碰上沙漠守军这边的骑兵都是几个回合就能干掉。虽说那些戴着羚羊头骨面具的骑兵只有一千，但是他们凭着灵活的阵型与精悍的武艺在茉莉他们队伍中来回冲杀，随着尖锐的笛声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几乎将茉莉他们队伍的队形彻底击溃。
前些天敌军每次撤退的时候，这些羚羊头骨骑兵也展现出了卓越的统帅能力，现在好不容易让敌军陷入混乱，要是这些让骑兵摆平后方再阻止敌军全体反击，莱恩帝国军这边搞不好就要被逆袭了。
【这些骑兵很棘手，不解决掉可不行。】茉莉双手持着短剑，敏捷地绕过去迎上了那些冲杀的敌军骑兵。
那些戴着羚羊头骨面具的骑兵见茉莉这个不起眼的步兵迎面冲来，都不以为意，并排举着长圆锥形的突刺枪迎上，直接采取冲撞碾压战术。
看敌军事到如今还有轻敌之意，茉莉嘴角忍不住挑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然后猛地加速，迅捷之极地冲了过去。只用了短短一瞬，茉莉就从那些羚羊头骨面具骑兵冲锋的队伍外侧斜着掠过，没被他们的突刺枪伤到。下一瞬间，骑兵队伍外侧的四匹骆驼悲鸣着滚倒，骑在上面的骑兵也摔了出去，这四个骑兵突然人仰马翻妨碍了后方其他骑兵的冲锋。沙漠守军众人趁机冲杀反击，举着长矛专刺骆驼，等骑兵跌下来再对其补刀，后方的弓努手配合一阵集中的密集射击，牵制并击杀敌军骑兵。
在一旁看热闹的茉莉腰间原本有八把短剑，现在少了四把。那少了的四把短剑就插在那四个突然滚倒的骑兵骑的骆驼的脖子上，刚才她从骑兵队伍旁边高速掠过的时候连续掷出这四把短剑，准确命中了那些骆驼的脖子。
那些陷入沙漠守军阻截的敌军骑兵中突然杀出来一个没带羚羊头骨面具、脖子上却挂着一大串羚羊角串成的项链的骑兵。他挥舞着突刺枪，配合着骆驼的冲势突击，连续击杀数十沙漠守军士兵，硬是帮敌军骑兵们突围了。
【那个才是大boss吗？】茉莉重新从腰间的多把短剑中抽出一把，再次迎击过去，【看我怎么刷你！】
那个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羚羊角项链的骑兵似乎是敌军骑兵队的头领，他尖声吹着羚羊角笛子，带领着刚刚突围的骑兵队一个转弯，又冲杀回来。
在距离那群敌军骑兵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茉莉突然蹲下，从一旁倒着的士兵尸体上拔出一把血淋淋的长剑。
那个戴着项链的敌军骑兵似乎也看出茉莉不好对付，带领部下的骑兵们摆成横着一大排、前后左右间隔非常小的驱逐阵型，冲杀过去想要切实地将其灭掉。茉莉不像萨拉那样能一下跳起三米多高，对付骑在骆驼上的骑兵基本只能砍骑兵的腿，即便借着沙丘的坡度也不可能一下跳上骆驼。面对敌军骑兵队这种驱逐阵型，茉莉没法左右躲避，也不能像那次那样切入骑兵们的空隙翻上马背攻击，更不可能从上方跳过去。敌军就算不用突刺枪，单凭十几个骑兵骑着骆驼并排冲过来都能踩死她。
茉莉将长剑稳当地插在面前另一具合适的尸体上，后退好几步，然后全速前冲，迎向已经逼近到六七米之内的骑兵队。在惨遭突刺或踩踏的前一秒，茉莉在短距离助跑之后跳跃起来，一脚踩在插入前面尸体上固定好的长剑剑柄的尾端，借力飞速地来了个二段跳，险险避开了敌军骑兵斜向下对准的突刺枪，飞身落在了冲在最前方的那个戴着项链的领头骑兵骑着的骆驼头上。
电光火石之间，茉莉踩着那匹骆驼的脑袋借力向前一遁，顺势一记膝撞正中那个带项链骑兵的脸，将其撞下了骆驼，然后在骆驼背上再一遁，单手的短剑拖着一道寒光划过后面紧跟冲来的两个骑兵的喉咙，脚下踩着下一匹骆驼再一跳，最后一记肘击将队伍末尾的一个骑兵砸下骆驼，这才与骑兵队交错而过，踉跄地着地。
茉莉给那个被她一记肘击撞下来的骑兵补上一剑，然后顺手将短剑投掷出去，刺杀了一个准备举着战锤冲过来的敌军步兵。
回头一看，茉莉发现那个被她膝撞轰下马的、戴着项链的骑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杀气腾腾地望着这边。他一手还紧紧地握着突刺枪，另一只手的手指鲜血淋漓，其上的三四个手指似乎在刚才从骆驼上掉下来之后，被后面奔过的部下的骆驼踩断了。
【……】看到这一幕，茉莉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个人渣父亲在某次酗酒斗殴被剁掉的四根手指的手，那些痛苦的回忆伴随着黑暗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进而她失去冷静，烦躁地咬紧了牙关。
见到长官失利，那些戴着羚羊头骨面具的骑兵还想上来重新围攻茉莉，那个戴着羚羊角项链的骑兵却将突刺枪插在地上，然后单手摸出一支羚羊角笛子，（手指来回按动笛子上的小孔）吹响了几个变幻的音符。
他们有以这种尖锐的笛声传递暗号的技术，那些羚羊面具的骑兵听到戴项链骑兵的笛声，纷纷会意地退开，去对付茉莉带领的其他士兵，留下戴项链的骑兵与茉莉一对一。
“你刚才吹出的暗号指令是让部下不要插手吗？”茉莉十分不爽地发问，“你手都残了一只，还遣走部下跟我单挑，难道是瞧不起我？”
戴项链的骑兵没有说话，只是收起笛子，重新握住突刺枪。
“像白痴一样中了我们埋伏战术的感想如何呀？”见对方不吱声，茉莉更加不爽，话锋变得尖锐，“你们败局已定，不想死就快点投降吧！”
戴项链的骑兵还是没有说话，将突刺枪举起，对准茉莉。
“你不言不语是什么意思？”茉莉脸上冷得都快要蒙上一层冰霜了，伸手从腰间抽出两把短剑。原本一共有八把，之前先后扔出去五把，现在还剩三把。
戴项链的骑兵终于开口了，虽然眼中满是杀意，语调却依然平稳，“身处战场，就该用兵器交谈。”
听了对方的回答，茉莉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感到有点脱力，“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对我脾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