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心满意足地拿到了大量的资料，在读完之后还有得到继续更换的许可，就像是在咖啡厅免费续杯一样满足。
他阅读了这几年所有的，关于电子竞技比赛的举办资料——当然只有这一家公司的。这家公司拥有很多值得骄傲的经验，包括举办曾经名噪一时的世界电子竞技大赛WCG。
嘛，现在已经没落了就是了。
不同的游戏拥有着不同的举办赛事的方法，陆航越看这些资料，就越觉得人们的智慧实在是太强大了。
英雄联盟的比赛不是不想办，而是想参加的人太多了，正规的大型比赛得不到英雄联盟运营母公司的许可；dota2则是以各种邀请赛及杯赛的模式，让传统的电子竞技模式焕发光彩。
守望先锋本身游戏更新的速度太慢，战术革新也变得缓慢，所以就主推选手的偶像化，举办各种趣味赛；炉石的受众广泛却有运气加持，所以有限度地忽略竞技性而采用“全民参与”的战略，举办了各种海选网吧赛和1024人参加的超大黄金赛等等——
“虽然知道比赛模式不同，不过看海选赛点就知道了，炉石竟然是星际的十倍网吧还多……”
作为一个星际2前职业选手的陆航，心中稍稍有些伤心呢。
差点忘了自己主要是负责星际赛事的人了，说说星际赛事这件事吧。从一个职业选手的角度来说，星际赛事，它是一个非常稳定的赛事。为什么说他稳定呢？是因为一年到头，你会发现所有全国顶尖赛事的四强选手，一般都在八个人里产生，这种波动是非常小的。
没错，有运气，但运气的成份可以说是比较小的，甚至每年全球星际2顶尖赛事的决赛，总是刚好有两位传奇选手进行巅峰对决。
这是纯粹巧合吗？这不是，稳定的实力就能在这个赛场上分一杯羹。
也可能是圈子太小了吧，陆航当然也知道这种可能，这种情况发生的另一种结果就是，所有国内的顶尖职业选手抬头不见低头见，基本上不可能毫无保留地和你练习，太容易被针对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白梦凝练习运营的原因，专注战术也不是不好，但在这种环境下是不可能成功的。”
陆航自言自语道，不断地翻看着以前举办比赛的经验。
所谓的举办比赛，最根本的内容是给赞助商和游戏出品方带来收益——这也同样意味着第三方比赛和第一方比赛。当然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两种赞助模式是混用的。
“陆航，你到底看了多少东西啊……”
冬霜雪推门走了进来，她几乎从来不去别人的办公室的，只是陆航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借材料，她都有点懵了。
“只是喜欢看而已，算是个人兴趣吧。”
工作做完了之后就开心地开始看起了材料，休息什么的当然也是需要的，不过不是在现在。用休生养息这种理由来麻痹自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行为。
“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可以知道很多东西呢。”陆航微笑着摇了摇头，将一大叠材料叠在一起。“至少让我理解的比赛的运作模式。”
炉石传说是第一方比赛，并不需要任何人进行赞助就可以举办，想要参加比赛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有胜利的可能，便会自觉地在账号里充钱买卡。同时对于这个游戏有很好的宣传效果，让观众都开心一把，来让花出去的钱重新赚回来。
而第三方赛事的话，主要是由直播平台，外设，电竞椅，游戏电脑等等厂商赞助的赛事，用以宣传自己的品牌。还有那种不差钱的例外，不过暂时还不在陆航的讨论之中。
“那你真的理解了吗？举办比赛最根本的东西是什么？”
“是钱哟。”
陆航一秒钟都没有思考地脱口而出，现在的许多人，对于电子竞技这种东西抱有着浪漫主义的心情，认为所谓的电子竞技的从业者就是应该是对于电子竞技抱有热爱的人在做事的。
“为什么这样说呢？”
陆航将自己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一点点，外面的那些人正在紧张忙碌地工作着。
“你看他们，像是拥有‘梦想’和‘激情’这种东西的吗？”
就连冬霜雪也跟着笑了出来，“的确是这样。”
“这个行业就和其它所有的行业一样，需要的是责任。”陆航淡淡地说，重新将窗户拉上，“还没试探够吗？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会好好帮助你做比赛的。”
“不过你是有梦想和激情的吧？”
冬霜雪突然伸出那修长的手指，就连最精细的地方都经过了修剪，在很近的地方指着陆航的脑壳。
“何以见得？”
“你在那个会场之中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和现在你展现出来的这种平和的气场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是有点拼命啦。”
陆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种事情是不重要的吧？只要我有责任就好了。”
“可是这种事情是加分项哦？你真的不再讨好我一下吗？”
“如果我会讨好上司的话，还会搞不定外面那些人吗？”
陆航只擅长做事，既然要工作，就要各方面做到最好。稍稍学习了一下白梦凝书房里的知识，在无聊的时候看了几十本书，还拜托管家佟谣进行了亲身的教导。
这只是陆航的兴趣而已，对于他来说，闲下来的时间不用白不用。
但现在他用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的这份预算里面资金有很大的缺口。”
“不可能啊，这份报告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冬霜雪有些惊讶地说，由于这次的比赛重大，是由非常认真的雇员写的计划书，再由冬霜雪本人确认的周全计划，就连运输成本和可能出现的损耗都完整地写在了列表上了。
删改了两三次才勉勉强强地在预算之内，对于这个不算太富裕的承办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你们有多久没有办过这么庞大的比赛了？我看到你们公司的材料，基本上都是承办一些小型的邀请赛，就如同上次我和白梦凝参加的一样——你们的工作效率确实很不错，盈利也在正常范围之内，但是你们从来都没有尝试过举办一次大比赛，我说的对吗？”
看见陆航胸有成竹的样子，冬霜雪稍稍地晃动着身子，仔细地思考着自己的过去。
“好像的确是……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次才列出了一个特别精细的表格不是吗！”
好像要辩解什么一样，冬霜雪稍稍地向前倾着身子，巨大的胸部几乎都要贴了上来。
“正是因为这份表格是充满专业性的表格，问题才出得这么大。”
陆航淡淡地说，“要在有限的预算之内做出最好的比赛，这是你的要求吧？”
“你、你怎么知道？”
冬霜雪的语气开始变得惊慌了，陆航不应该知道这么多东西，但他依然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了出来。
“因为这份文件之中到处都充斥着这一点。从各个地方都可以看到修改的痕迹，明明能够省下一些钱的设计，却因为处于‘舞台的表面’而使用了比较好的材料，幕后的设备则完全是低规格，很明显是预算不足的征兆。数字几乎没有整数，都是一些看上去很不协调的数字，如果不是刻意调整过的话，不会有这种数字出现。”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呢？至少我们还会留下10%的资金做备用——”
“如果你亲眼去看过你们公司的库存的话，就会发现陈旧的东西有太多了。”
“什么？”
“确实是没有损坏，报告单上也没说错，但是各种各样的器械和设备都太旧了，没办法摆在如此大型的舞台上。一旦需要维修和翻新，需要的资金就会随着几何进行增长。”
“这是真的吗！”
冬霜雪的情绪有点激动，如果是真的话，就意味着这份精密的报告书的某一点出问题了。器材和文件都已经做下去了，要是关键时刻库存出问题的话——
“是不是真的，你亲眼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说、说的也是。”
冬霜雪神色凝重地走出了办公室，就连很多在一旁闲聊的工作人员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那家伙才来这里几天，不会就闯下大祸了吧。”
“真是的，这种程度就不要——哎？”
冬霜雪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但是又不能让那些属下们发现自己的失态。只能面色尴尬地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并且一路小跑地跑进了陆航那狭窄的办公室，脸上满是抱歉的神色。
关上门之后的冬霜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被你说中了，这样下去的话，光是资金缺口就会把我们拖垮。”
这份比赛制作计划是“完美的计划”，正是因为太完美了，将每一分的预算都用在了重要的事情上，所以在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才应对不足。
“谢谢你，陆航。要是到办比赛的时候才发现资金缺口的话就完了，现在的话还有补救措施。赌上自己的岗位，我也会好好地将这一切拉回正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