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穿戴整齐之后，前往了自己的公司。
他的心中有一种淡淡的自豪感，这种自豪感甚至比白梦凝紧紧地抱着他的时候还要热烈。
自己是有工作的人。
自己并非是无业游民，也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人。
他真正地将自己对于电竞的认知和热情，投入到了自己的事业之中。
对于陆航来说，他很幸福，这份幸福并不是说他能够赚多少钱，而在于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存活的证明。
虽然今天要做的事情和自己的职业完全无关就是了，要去一家公司谈赞助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要钱。
这要钱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资金缺口又如此巨大，很明显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事吧。
似乎是看见了他的紧张，早晨的白梦凝也认真地对待了她，并且认真地帮他穿鞋子和系领带。
似乎是做给林雨萌看的……对于一般男性来说绝对是乐园没错，不过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自己的上司冬霜雪在等着她，就连平时一直吐槽他的那些职员，也对他表示了最大的同情。
“真可怜，根本就是一次必输的谈判。”
“人人都知道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谈赞助，肯定是出现了资金缺口，一定会狮子大开口的。”
就连冬霜雪也面色不太好的样子，但还是要装成非常精神的表情。
要是让投资方乘虚而入的话，他们就输了。
陆航首先是没有拒绝的权力，就算有，他也不会使用。冬霜雪在这次事件之中负有主要责任，要是这次出了大纰漏的话，冬霜雪不被革职也会被降职。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陆航不可能会放弃一位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上司，但以他的立场是不可能拜托白梦凝的。白梦凝一定会同意，他完全知道这一点，但在这一瞬间，他的工作就是被白梦凝施舍的，而不是他自己用双手获得的。
之前的那一切成就感也就不复存在。
“没关系，反正最近演戏演多了，不怕这一场。”
“你有信心就好了。”
“之后就交给我吧。”
陆航微笑着说，紧紧地握住了冬霜雪的手。
冬霜雪的车挺稳定的，而陆航则坐在副驾驶上。
“最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完全没有向你求救的意思，并且还很感谢你及时提出了问题。只是……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来到我们这种小公司？”
“当然是因为没人要咯。”
陆航耸了耸肩，“听过这么一句话吗？所有的世界五百强公司都声称自己不需要学历，不需要目标，甚至‘进公司之后再思考’也没有问题。但他们从来都不会去211以下的大学招聘，因为他们说的是假话。”
“你不是就在漩涡集团工作！”
“虚职而已，又没有钱赚。”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会有虚职这种东西。”
陆航是一个弄不懂的人，这种公司没有必要胡乱设定虚职的，而且她仔细地搜了一下，这个人似乎还是这个城市投资部门的总管。
但……怎么看也不像。
自己安排给他的工作很重，他从未抱怨过，从未无故缺席过，从未迟到早退过。
陆航无限接近于一个完美的职员，如果不是在她这样的小公司，可能已经升职了吧？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兼任其它职务的，让冬霜雪对她有了更多的兴趣。
“我们到了。”
是一家普通的公司，总部坐落在市中心，看上去非常气派。
“走吧走吧。”
陆航已经见惯了这种大场面了，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明白了那些富人的运作方式，并且在心中理解了这种行为。
来这种地方是不需要有过多的恐惧，只要冷静地向前走就没问题，那些前台服务人员走上来的时候也不需要慌张，礼貌的应对就好。
反倒是冬霜雪一直以强气的主管自居，这个时候反倒是有些畏畏缩缩的了。
“不愧是陆航呢。”
明明作为小公司的代表，一点也没有畏畏缩缩的样子，见到对方前来谈判的经理也是不卑不亢的打招呼。
“你好，我是代表我们公司前来进行比赛赞助谈判的，这是我的名片。”
“哦……是你们公司啊，那边坐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位置，示意他们坐下。
“拜托，我们是来谈判的，至少给你们个会议室吧？”
“你还想跟我谈条件？”
“让我们坐那种地方，我们还不如直接走。”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对方根本就没有打算好好谈，附近还有四五个想要赞助的比赛公司或是合作企业，对于他们这种星际争霸项目的公司，是毫无竞争力的。
不过既然他们一开始不想谈，一味的迎合对方是毫无作用的，只有主动出击才可以为自己获得先机。
“等一下……”
冬霜雪发出了小声的抗议，不过被陆航压回去了。他知道冬霜雪是一位认真而严谨的职业女性，但她的性格实在是太严谨了，不太适合在这里进行对话。
对方没有打算尊重你的前提下，尊重别人什么的都是徒劳。
“好啦，我们走吧。”
“这是唯一一家接待我们的公司——！”
冬霜雪小声地说，不过陆航还是拉着她就往外走。
“别来这种把戏了，我们又不会拦着你。”
“哦——”
于是陆航就真的走了出来，一点也没有想减速的意思。
“只要对方没有拦着我们，就算我们坐在那里也是一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告诉他们是我把这个事情搞砸的。”
“你——”
陆航还会在其它地方继续努力的，他这样走出来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可能性，绝对不超过10%。
你觉得谁都是傻子吗？你假装要走，人家就来挽留你，怎么可能嘛。
就连陆航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难道就要这样丢掉了吗，虽然是为了保护冬霜雪，不过怎么样都会有些难过的。
陆航自己是有情有义的人，不会让冬霜雪去独自承受风险的。
“我才不会把下属卖掉呢！你以为我是谁啊！”
“卖掉比较好吧？”
“才不行，果然还是我的责任，然后——”
冬霜雪想要回头去找那个经理道歉，赶紧回头的时候差点撞到经理的脸。
“啊——”
“哎？”
经理脸上满是“我靠你真走了啊！？”的震惊感，难道自己搞错了，对方并不是什么小公司吗？
别说负责人了，就连她手下的小弟都那么硬气，而且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冬霜雪居然是个大美人。
这两个人很奇怪，和别的公司不太一样，搞不好是弄个贴牌公司来探虚实的。自己老板最近和某个神秘的公司正在谈一个大项目，不容得有半点差池。
万一放走了一个大的合作商，自己可就倒大霉了，所以经理赶紧笑脸相迎，将他们迎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并不会让他们答应，只是给冬霜雪一个机会而已。
“接下去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
冬霜雪认真地说，然后自信地迈着步子。
将文件打开，告诉这些人她们的回报方式，并且在通常的情况下已经有很多让步了。
“这个金额，有点多啊？”
实际上一点也不多，并且答应将他们的产品标志放在第二显眼的位置，除了主要的合作伙伴以外，这已经是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不行，我们要放在首位，钱可不是好赚的。”
那位谈判者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有公司在快要开始准备比赛的时候才开始拉赞助，肯定是出现了某些问题。
没有人会愿意白白地当冤大头，花的钱要是能够拥有好的回报就太好了。
他们不道德吗？他们趁人之危了吗？当然，但没有人能够指责对方。要是陆航站在同样的立场，他也会这么做的。
“该死，要怎么办啊。”
谈生意的技能上来说，陆航完全没有，刚才是他赌对了，但接下来就要靠冬霜雪的努力了。
冬霜雪努力地说明自己的赛事有多么的厉害，毕竟还有炉石和守望的比赛为她撑腰，底气还是挺足的。
要是不能将这场比赛谈下来，最坏的情况，是不得不违约。游戏的母公司可能会寻找一个新的商业伙伴，自己的公司会被抛弃，最终就会变成丧失信用的主办方，还会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还有就是，谈下赞助但让步极大的情况，这样会失去赞助商的信任，理论上来说还是会导致公司败亡，冬霜雪没有答应下来的权限。
这场比赛没有举办成功的话，这个小公司就完了，招投标的时候竭尽全力地缩减预算却导致了这个结果。
怎么办？
要怎么办才可以？
“不好意思，我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你们可以思考一下再回复。”
对方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老板挥了挥手，说自己还要谈一个大生意，先行离场了。
完全看不起自己这边的人嘛！
“冬霜雪，怎么办？”
“只好去请求那边的人同意了。”冬霜雪叹了口气，用非常委屈的语气说，“我去打电话，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完全违约的事情，对方不可能赞同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