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
回过头的时候，少女的背影已经在灰暗天空下的阴霾中消失。
我甩开了苏梦凛的手，她又立马抓了上来。
“你追上去能做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
我不耐烦的想再次甩开她，她的手便更用力的抓了上来，指甲深深的嵌入了皮肉里。
“有关系，我才是一直看着你的人，”她的脸，无表情到近乎透明，“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林？”
淅淅沥沥，酝酿已久的雨终于下了下来。
她的脸一直仰着，雨点打在上面濡湿了秀发。
*
身体里，有一块腐烂的土地。
上面种不出任何花朵，阳光不可能照到，坏掉的泥土承担不了任何重量，只要稍微触碰到，便会被拖入漆黑的泥潭。
只有一种作物能在那里生长。
那便是恐惧。
抓着我的手，像是溺水者攥紧了求生的浮木，苏梦凛将我带到了学校旁一个超市的后巷中。
在超市后门红白相间的雨棚下，她和我静静的听着雨声。
前两日都还是陌生人的我们，现在却比肩站着，不同于我的局促不安，她像是早已习惯一般，脸上挂着安静温和的微笑。
一阵轻微的风飘来，夹杂着点点雨粉，黏在皮肤上。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脸干净得如易碎的玻璃。
风愈大了一些，少女垂下的长发扬起，我蓦然有种错觉——身边这个梦幻般的少女，仿佛将如轻柔的蒲公英般被风吹散。
“扑通扑通扑通。”
少女闭上眼，有节奏的吐出声音。
我蹙紧了眉，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青林同学的心跳，一分钟75下。”
她依旧闭着眼，稍微将头倚靠过来。
“70下想的是夏雪妍，剩下5下都是我。”
她抬起头向我看来，眼神从未有过的清澈见底。
“原来你把我们藏在了这里......”
被她抓着的手阵阵发疼，而她注视着我的双眼，仿佛诉说着一段超越时光的故事。
我将视线移开了，心里涌起的情绪也随之平复。
“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目光移到雨中，无人的后巷似是被灰色涂抹，想起短发少女在烟雨中消失的身影，我的语气不禁多了些不耐烦。
少女微微一笑后，放开了我的手，离远了些站立。
“在维尔切尔，我们的行动要开始了，目标是潜入突袭新比尔兹城，青林同学有空的话，来帮下忙？”
“哈？”听到这突兀的话语，我有些愣神，“你是来说这些的吗？”
少女笑眯了双眼，微微偏头：“怎么样？要来为革命出一份力吗？”
“莫名其妙，”我厌烦的叹了口气：“我不觉得我能出什么力，而且，耀之女神的使者也不需要谁的帮忙吧？”
“那当然，只要我出马没有办不成的~”少女扬起了脸，完美的脸上尽是得意。
“不过，”她睁开眼看着我，“我想要你。”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又是这样的眼神......）
在不经意间，我从她的看过来的视线中看到了许多次。
这样毫不掩饰的，带着侵略性，仿佛在视线停留的片刻便已宣誓了主权，这样的目光——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为什么她对我这样执着，而且，她在校门时说的话......）
杂乱的思绪，再次从我的心中翻涌而出。
“你不是想要说这些的吧......”
这一次，我没有顺从身体的反应，从这双眼睛下逃开。
我迎着她的目光，想要看清她的真意。
少女展颜一笑，仿佛水中绽开的雪白芙蓉。
“被你藏起来的，我们曾经发生的，我们的故事，你不想听听吗？”
她将眼睛眯成了缝。
“我们三人的。”
雨渐渐大了起来，打在雨棚上砰砰作响，远处电闪划破天空，瞬间的光亮照在少女被雨润湿的脸庞，留下银白的印记。
我心底的某个地方，似乎产生了些许松动。
“我们......曾经发生了什么？”我蠕动嘴唇，失神的问道。
少女双眼明亮，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求我啊~”
她勾着腰，伸出头，像是观察我反应般凑近了我。
“求我我就告诉你~”
轻笑一声后，她倒退两步，转过身，站得笔直，仿佛欣赏连成串的雨滴般，安静的望着雨棚外。
凝聚而起的思绪瞬间崩塌，我有些无力的舒出口气。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不知道呢~”
“这边的事情也能算在10日之约里？”
“那是当然~”
我向前踏出一步，想要站在她的身边，却又缩了半步回来。
“苏梦凛，这是很重要的事，”我抚平胸口的颤抖，用平缓的语气向她说道，“不要开玩笑了，直接告诉我。”
“那可不行~想要从我这样的好女孩身上得到东西，不付出代价怎么行~”
我下意识的望向她的身体，润湿的衣服流着一条条明显的水迹，粉红色的皮肤和些许魅惑的花纹从中透了出来。
（啧，不是这个“身上”吧？）
因为内心的浮躁，我感到更加厌烦了。
我从她的后方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我的面前。
少女轻柔的身体仿佛柔软的奶糖，没有任何反抗，在我的粗暴的动作下，苏梦凛抬起头，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我皱起眉，用力凝住双眼，做出凶狠的样子。
“你最好想清楚，这边的世界，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说出来，如果你逼我，我可不会.......”
“来kiss吧。”苏梦凛眼神温柔的看着我，慢慢抬高了脸。
我微微一愣后，推开了她。
“你搞什么？”
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如果青林同学打算强行逼供，我只能嚼碎自己舌头了呀~”少女轻轻笑着，“在这之前，如果能把青林同学的舌头一起嚼碎，那也不错嘛~”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女人......是真的疯了吧？）
“那么，雨也小些了，我也没兴致了，今天就这样吧。”
苏梦凛向着雨棚外伸出手，仰起头，看向灰色的天空。
“青林同学，”她回过头，微笑着说道，“想通的话，随时可以来告诉我哦~”
她缓缓的舒展眉眼，如花朵在晨曦中绽放。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她的语气慢慢冷淡了下来，却仿佛有种冰雪融化般的温暖，“她只会毁灭你，而我才能保护你。”
“记得还来找我谈心哦~”她将眼眯成月牙，对我挥了挥手。
“再见了，林~”
*
回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透过氤氲水雾看着镜子中的人，我竟有些陌生的距离感。
躺在床上，心情还是一点也不痛快。
震个不停的手机，已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刘磊、余强、七七姐、烨哥，甚至还有几个其他高中的大哥的来电。
我把未接来电的一一删除，然后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夏雪妍现在怎么样了？苏梦凛又是在想什么？
杂乱的思绪混在一起搅个不停，胸口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
想着短发少女仿佛跌落地面被猎人抓住的飞鸟，做出那样的姿势，我的心中便止不住的泛起疼痛，似乎那双野蛮的大手所抓住的不是飞鸟细弱的翅膀，而是我的心脏。
（妈的，我到底在做什么......）
闭上眼，繁杂的情感在心中翻腾，无论如何在床上反复，身体就是不肯睡去。
“幽......”
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躲在被子之下，眼中倒映着手机屏幕的荧光。
屏幕之中，身着华丽长裙的紫发精灵正倚着厚实的书本恬静入睡，小巧的五官说不出的美丽精致。
我嘴唇无力的颤动，不成声的微弱声响从中传中。
“......你到底在哪儿？”
*
“爷爷，汤还没熬好吗，蓝等不及了~”
朦胧之间，整个身体燥热难耐。
（透不过气，是蒙着被子的缘故？）
“耐心点，人类这种东西，熬得越久味道才越好。”
一个苍老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而身边一直响起的......
像是搅动水面的声音......
还有......柔软的......
“啊，这个人类动了一下，是不是快煮好了？”
似曾相识的甜美声音飘到了近处。
“蓝，别靠太近，水都被你冻住了！”
“呜，好香~蓝忍不住了，咕咕咕咕~”
大口啜饮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仿佛紧贴着身体般响起。
同时传来的还有刺骨的冰寒。
胸膛的血液仿佛凝固。
我立马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又险些令我晕眩过去。
白光涂抹的视线中，一个半透明的脑袋，发着微弱的光，仿佛漂浮着的水母，沉在我胸前的水中**着。
而最惊悚的，是连着这个脑袋的身子，正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缝隙的，重合在我的身体里。
一个半透明的怪物，从我的身体中破体而出——这便是我所看到的光景。
“真好喝~没想到人类这么美味，我还以为是遇到什么东西了呢~把他们抬回来真是明智~”
怪物从水里仰起头，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感叹道。
透过半透明的身体，能清楚的看到被她吞进口中的水的流动。
从咽喉到食管，再沉到被我淹没的身体，诡异的情景令我的思维呆滞了片刻。
“蓝！水不又被你搅凉了吗？这样多久才煮的熟啊？”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顺着声音看去。一根长长的木杆插在我身处的水中，长杆的另一头，一个形似矮小老头的半透明怪物正扛着杆头漂浮。
感觉身体逐渐变得冰凉，水面凝起了冰晶，我想要伸展四肢，却没有任何活动的空间。
（这个形状，我是在水缸里吗？）
只有右手，碰到一个柔软的物体。
“嗯哼~”
梦呓般的轻哼从身边传来。
我侧目看去。
雪白的光景印入脑中，瞬间就将大脑其他的思绪清空，所有的意识都被眼前的一幕占据。
洁白的光亮逐渐在脑中扩散，等到意识重新开始凝聚时，心脏的轰鸣顺着血液仿佛要冲出耳膜。
——是她，而且是......
一直在脑中萦绕的少女身姿出现眼前，意识竟有些无法分辨是幻影还是真实，再加上着不寻常的光景——周围的景象退去，我的身心仿佛漂在云端。
少女轻轻蹙眉，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在白皙的脸上，两抹淡红如抹在香草蛋糕上的草莓果酱，散发着诱人的香甜。
轻微摇晃的水面倒映着少女令人怜爱的脸，水波来回拍打着少女纤细的脖颈，被曲折了光线的水面下，朦朦胧胧、如梦似幻的洁白身体的影子，毫不遮掩的，以最原本最纯洁的姿态，随着水波轻轻荡漾。
血液在脑中奔驰，眼中看到的景象如烙印一般深刻在脑海，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忘了心跳，忘了呼吸。
少女轻蹙的眉皱了起来，细微的改变顿时令我心疼。
而下一刻，清丽的双眸缓缓睁开，冰冷的视线刺了过来。
“你要握到多久？”
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仿佛冰块般冷却了胸膛跃动的血液。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右手触碰到的是什么部位。
“抱、抱歉。”
我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活、活过来了！”半透明的身影快速的从我胸膛飞出。
“你不是说他们死掉了吗？”
“蓝第一次见到人类嘛，怎么可能分得清嘛！”
两只透明的怪物惊恐的抱在一起。
“怎么办？”
“你是爷爷啊！蓝才该问你怎么办啊！”
“杀、杀、杀掉他们吧？”
“嗯！蓝也这样想！”
我这才看清，从我胸膛飞出去的，便是我在昏迷前看到的那只少女幽灵。
现在她正一脸跃跃欲试的向我们看来。
“新鲜的会更好吃，蓝有这种感觉~”少女幽灵说着，用手背拭了下嘴角。
“那么，上了哟，爷爷~”
“好勒~”
两只幽灵一左一右向着我们飞来。
“哐嘡”一声，黑色火焰冲破了水缸，水花混着黑炎如炸裂般四处飞溅。
我连忙从幽灵身上撤回目光——纤瘦的少女已经捂着手臂拖着伤腿颠簸的向远处跑开。
（这家伙，到了这边还想逃吗？）
我刚想追去，余光扫到被丢在一边的零散衣物，还有从冒着烟的余烬中露出的半截袖管。
再看向被零散的黑炎击落在地的两个幽灵。
压抑的情绪化作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居然......敢烧我的衣服！”
*
穿上仅存的裤子，拿着少女的衣物，把两只被我揍晕的怪物扔到一边，我向着夏雪妍离开的方向奔去。
（居然很普通的就用拳头打趴下了，这幽灵也太弱了点吧？）
在这边的世界，可以算是一觉醒来，具体休息了多久也无从得知。不过身体倒是恢复了不少，看来，这边的世界我的复原能力依旧高得异于常人。
但是，那家伙看起来好像不太妙，希望不要遇到什么危险。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洞穴前方，“咯咯咯、咯咯咯”，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隐隐传来。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滋生。
我一边在心中祈祷——希望预感不要成真，一边催促自己加快脚步。
然而祈祷并没有效果，转过一个弯道后，成片的白骨出现在乳白光线下。
白骨如觅食的蚂蚁般，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个石壁的周围。
石壁下，一个半隐的黑圈内，洁白的少女抱着双腿，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如舍弃了希望般蜷曲成一团。
“夏雪妍！”
我大声的呼喊，想要将胸腔的烦闷全部喊出。
少女缓缓抬起头来，眼中的黯淡即便相隔甚远也看得清楚。
她是在等待着吧，等待着有人能将光芒从她的眼中唤醒——就算是我也能明白。
但我要怎么做，要说些什么才不会背弃她的期待？
我不知道，我似乎只会惹她生气，大概，我真的是个笨蛋吧。
所以，我只能说出我现在最想说出的话。
“至少把衣服穿上啊！不然——”
我侧过身子，将抓着黑色衣物的手沉在身后，向前助跑两步，然后用投掷标枪的姿势将衣物用力抛出。
“——不就被你最讨厌的我看光了吗！”
抛出的衣物，伴着我的呼喊一起，向着少女飞去。
少女皱起了眉，好看的眼睛中写着令人怜爱的羞涩、窘迫，一如既往的厌烦、失望，还有更多的，显而易见的恼羞成怒。
（果然，又惹她生气了，我的确是个笨蛋。）
不过——虽然是另一种光芒——她的眼睛确实有了些光亮。
我满足的抬起了头，看向空中。
浸湿的衣物比干燥时更具力量，飞行的轨迹毫不偏移呈现出完美的抛物线。
但还不够！
在还差一半的距离时，裹成球形的衣物便开始下降，这样只会落在骷髅群中，只会再次让少女蒙羞。
（所以——）
我从契约空间中拿出木枪。
（还是得要亲自上！）
因为之前我的大喊，不少骷髅注意到我，并蹦跳着向我奔来。
拍飞一个颅骨后，一脚踢散另一边冲来的骷髅。
（已经习惯了，这些东西。）
空无一物的眼眶中，只有呆滞和迟钝的气息。
这种形态的骷髅只是靶子。
（是啊——比起某人生气的样子，这些怪物完全不可怕。）
在木偶般的骷髅中跳跃，穿行，眼中只有不断下落的黑色衣物。
“那么，”疾驰的身影在衣物的下落点停住，我握着枪托，摆出击球手的姿势，“一击全垒！”
冲着下坠的衣球，我挥动长枪，随着结实的触感，衣物散成几块飞出。
（诶？好像和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衣物在空中散成4块，从形状上可以看出上衣、短裤......等等，那个是裹胸吗？那么剩下的那个小小的三角形......
我的身体下意识的向着更健全的两块衣物奔去。
抓到上衣和短裤后，裹胸就在很近的地方。
略微一犹豫，黑色的裹胸便飘到一具骷髅的头顶，缓缓笼罩住它灰白的颅骨。
不知名的情绪控制着我的身体飞扑过去，如敲西瓜一般，一记竖劈将骷髅的头骨打得粉碎，然后捡起碎片中的黑色裹胸。
安定下来的思绪才分析出——原来刚才的感觉是，嫉妒......
（罪该万死的骷髅。）
而最后小巧三角飘落的地方......我转过头看去。
黑色火焰仿佛燎原野火，在一片森森白骨上安静燃烧。
纤瘦的少女站在正中，被白光印得乳白的身体上，残留的焰弧环绕。
短发在火焰中轻轻飘扬，她背对着我，接住了飞落的三角布片。
然后侧过头，目光睥睨的看来。
“衣服扔过来，闭上眼，再看一眼杀了你。”
我努了努嘴——真可怕——然后，将手中的衣物抛出。
（不过，有精神多了。）
讨厌也能化作动力，我还是挺有用的嘛。
牵动嘴角，我自嘲的笑了笑。
背后传来窸窣的穿衣声，虽然引起了不少旖旎的想象，但眼前的骷髅们却无比煞风景，而它们现在还不解风情的，拖着迟钝的步伐向我们聚集。
这里的骷髅虽然密集程度比不上前一次，但被包围了还是有些麻烦。
（真希望那家伙能快一些......）
从夏雪妍先前离开时的背影来看，似乎手和腿都受了伤......不会连衣服都穿不上吧。
我偷偷的偏了偏头，从斜下的角度小心的瞄了过去。
（先声明，只是担心，才不是想要偷看！）
她似乎正在穿上衣的样子，一只手无力的耷拉着，眼睛正被笼着的衣服挡住。
白皙的肌肤令我有些呼吸困难，而一只丑陋的，突兀的，颜色暗淡的，仿佛寄生于皮肉，咬噬着灵魂的寄生虫牢牢揪住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条从隆起弧度的胸脯，倾斜着，一直爬行到小腹的，暗红色伤痕。弯曲的伤痕有近20厘米，密密麻麻的缝针线仿佛虫子的细足，连着伤口一起结成难看的疤。
我不知道她是多久转过身的，而那条丑陋无比的疤痕此时正正对着我，如有生命般，怀着憎恨的、凶恶的将我瞪住。
我甚至感觉无法逃脱......
似乎有鲜红的血液从中渗出，仿佛它下一刻就要挣开疤痕裂开，张开布满尖齿的裂口对我露出嘲笑。
直到一道清冷的视线将我唤醒，我才重新恢复呼吸。
少女什么也没说，快速的用一只手将上衣拉下。
我张了张口，同样什么都没问出。
听着骨骼摩擦的声音，我回过了头。
骷髅们越积越多，再不离开的话，很有可能陷入同上次一样的境地。
“夏雪妍，向来的方向突破！”
击散一个骷髅后，退路空了出来，我大声喊道，而少女却没有动静。
（啧，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
和这边的没有动作相反，退路的方向却传来了一阵喧嚣。
“爷爷，这边这边，蓝的鼻子不会错的，这是肉的香味~”
“哦，蓝真可靠~一会儿让你多吃点！”
随着这令人厌恶的甜腻声音和苍老声音，两个半透明的白色幽灵飘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