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以死神之名
1.
如果知道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注定着分离，那么我会选择不去相遇。
----
向着研究所的大门跑去，不知道是因为体力不支的缘故还是周围那无形的压力关系，总之视觉出现了模糊的状态。
怒吼般玻璃破碎声音，从刚刚起就停止了下来，就好像从最开始一切都只是我所产生的幻听一样，就连现在我站在了破旧的大门之前也丝毫感觉不到里面有人类的气息。
做出完全的防备，推开快要歪道的大门进入。
身体刚进入院内，连抬起的右脚都还没有落下，某种奇怪的感觉就传进了脑袋里。
“？”
不知道为何，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铁锈的味道。
在昏暗月光的照射下，研究所的阴影之中像是潜伏着某种东西一样，模模糊糊、暖味的让人觉得恶心。
仿佛空气已经消失。
仿佛生命已经死绝。
超越了危险的危险，只要看上一眼就足以让整个世界颠覆的真相。
即使是生物的本能让脚步停止不前，但是在意志的驱使下，迈出的右脚还是踏入了研究所之中。
“··· ···”
对于自己觉得非看不可的东西，由自己意志所决定的行为，所以双眼大脑并没有刻意的去抗拒眼前的景象。
映入眼前的，是血与肉的地狱。
撕裂成碎片的身体，像是垃圾一样的堆积在一起。
惨烈到无法直视，惨烈到不忍直视。
原本是人类的身体，却早已失去了人类该有的姿态，散落在地面的内脏在月光的照射下还散发着闪亮鲜艳的红色，就好像这才是它们所应该拥有的形态一样。
抖动着，因为还没有死亡。
闪亮着，因为还不想死亡。
但是死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在失去了固有形态之后，所谓的生命只会向落花一样凋零枯萎。
“啊···呜···”
强忍着呕吐，向着肉块堆积的山丘上看去。
像是君临着世界的王者一样，她站在那里。
右手中的茉莉，被高高的举起在空中，无法动弹也没有动弹，早已结束的战斗，挣扎已经没有意义。
在察觉到了我的闯入之后，茉莉就像是玩厌的人偶一样向着一旁丢去，在撞在血泊中的另一个还算得上是完整的人类身体之后停了下来。
无法确认生死。
而她的表情。
玲的表情，我无法理解，难以形容。
既不是恐惧也不是悲伤，更不是疯狂杀戮之后变态的笑容，只是一只让人感到恐惧的平静。
苍白又冰冷的表情，宛如早已死去多时的死者一样。
“呜···”
向后退去，坐倒在地上。
并不是被地狱的场景所吓倒，让我感到恐惧的，只是立于地狱之中她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定是开玩笑的吧，这样做的话会让人很困扰的···”
以为眼前所见的只是幻觉，认为地狱般的杀戮只是玩笑。
想要逃跑、想要否定，但是现实却并没有温柔到像是吓人节目里的发展一样。
没有灯光、没有摄像机更没有摄影人员，眼前所拥有的只有残缺不全的肉块与面无表情的玲。
“虽然说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但是目的已经达成了。”
这时，我才发现身后有着其他人的存在。
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从阴影中向着玲走去，即使是在看到了眼前的场景，男人的表情已经没有任何的变化。
距离不到五米的位置，男人恭敬的单膝跪下，右手中的权杖此刻用双手拖过头顶向着玲的位置低下了头。
而另一个方向，贝斯提斯也慢慢的走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畏惧地面上的鲜血一样，贝斯提斯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如同男人一样的跪下，虽然我可以确信他们两人已经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把头转向我。
不该有的存在。
所以不去理会。
不会造成危害的存在。
所以没有去排除的必要。
两人眼中除了玲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东西。
她既是世界，世界既是她。
而跪下的两人早已化为了石像，只是为了等待被主人唤醒的那一刻。
没有语言，亦不需要多言。
摇晃着，从“王座”之上走向，玲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散发着魔力光芒的权杖所吸引。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不好的预感就像是千把刀片一样从身体表面刮过。
必须要阻止她。
废话，这是当然的。
如果来的目的只是这样呆坐在地上的话，那么这一晚上连晚饭也没有吃的奔波也就失去了意义。
但是——
想要靠近，却犹豫着。
一旦靠近的话仿佛就无法再离开。
不同于恐惧。
也不同于惊愕。
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玲，身体下意识的想要回避她的存在，可以说是被暗示、亦或者说是被蛊惑。
被死亡所吸引，被死亡所引导。
精神的向往化为了物理的牵引拉扯着身体向着化身为“死亡”玲靠近，但是一旦接触，就无法在逃避。
只会变成和他们一样，沦为肉块的存在。
··· ···
不过眼前的他们，都没有察觉到发生在我身上的某种变化。
依旧持续着那如同戏剧般的表演。
迈向权杖的“王”与迎接降临的“守护者”。
像是观众一样，我呆坐在地面上看着，仅仅是看着但是却没有去阻止。
光是与死亡抗拒，大脑就已经到达极限了。
这种状态之下，除了看着仪式的进行，我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一步一步的，一分钟、十分钟或者是数个小时，时间的概念在这种暖味不清的状态下已经失去了意义，直到最后，玲的右手握住了权杖，像是观察一样拿近了自己。
“以王权守护者——荷鲁斯之名，至此将‘权杖’交还于‘神’之手，化为引领者之力，开启创造之路！”
紧接着，魔力的光辉包裹住了玲的身体。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出现在眼前的玲，不再是较小少女的模样，而是之前出现在我眼前的大人的姿态——阿努比斯。
“··· ···”
“哼！”
在发出了如同嘲笑般的鼻音之后，阿努比斯没有理会半跪在地面上的两人径直的向着我走了过来，知道相距还有一米的时候停了下来。
挑衅的眼神，俯视着坐在地面上的我。
“到头来，你还是什么都办不到呢！”
是指我没有阻止他们的行为还是指其他的，阿努比斯口中的所说的我无法理解。
但是即使是无法理解，这种如同利刃一般的目光还是深深的刺入了我的胸膛。
“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但是你却没有去做。只是给过一次甜头之后，就不再去理会，不仅是你这是名为人类这种生物所持有的傲慢。”
“傲慢？”
“没错，傲慢。对于明明已经绝望的事物却又给予希望，但是却只是仅仅的给予希望而不去引导，任凭他们自生自灭，这种比单纯带来绝望更加残酷的行为，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伪善。而你就是‘伪善者’的杰出代表！！”
没有丝毫掩饰的指责，但是相反的她的眼中所映出的是其他的色彩，与其说是憎恶倒不如说是无所谓。
“不过话虽如此————毕竟她这段时间是由你来照顾的，所以在这里还是多谢了。”
“··· ···”
明明是道谢倒是却拐弯抹角的将我骂了一顿，虽说之前也见过面，但是在现在这种压力的迫使下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之前那种不好的感觉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过，罢了。想必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我也不想在这里再说些什么了。总之，好自为之吧！”
说着，阿努比斯转身想要离去，不过——
“这些···为什么要杀这些人？而且玲到底怎么了？”
在听到了我的话之后，刚向前迈出一步的阿努比斯却用着一副厌烦的表情回过了头，就好像提出问题的我是一个相当惹人厌的老太婆一样，不过即使是这样该问的还是必须问的。
“回答我，我问的问题！”
“哼！你是在命令我么，人类？”
一瞬间，死亡的气息在周围蔓延开来，不同于之前的密度。光是用肉眼就能够观察到的流动，不仅是我就连远处的男人与贝斯提斯也因为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不过，这也只是持续了数秒。
只是为了让我了解到自己的无力而做出的威慑行为，如果想要杀死我的话，大概连一秒钟也不用。
“哼！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吧，人类！”
不容置疑的话语，并不是交涉而是命令，对于下位者的绝对命令。
“将行为用理由来辩解，只是人类才会作出的愚蠢行为。”
“什么？”
“同样的话语，我不会说第二次的。不过，如果你愿意臣服在我脚下的话，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拒绝！”
“哼！那还真是遗憾呢，既然这是你的选择的话，那么随便你了。
接下来的，将不再是你的力量能够触及的范围了。所以在此先提醒你一下，不要试图去改变什么。
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恩，没错！”
离去。
没有丝毫的迟疑。
因为对她来说并没有需要等待的人存在。
“那么，走吧，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