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想曲
1.
约定。
本来，我对约定这个词语就不太推崇。
要说为什么的话，在我看来，所谓的“约定”什么的，只不过是当事人为了让自己的行为的行为得到口头上的满足罢了，只是一种借口或者逃避。
就像“全部”“彻底”“绝对”这些词一样。
就好像是为了让人相信而特意的强调一样，就好像是为了让他人的认可而故意创造出来的一样。
“约定”做什么，以及“约定”不做什么，这些都是由自己所决定的，并不会因为期限到达或者其他的外界因素而被强制执行。
因为，做出决定的人是你自己——
所以，打破绝对的人也同样是你自己——
没人愿意对他人单方面做出的约定负起责任！
就像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响应月华的约定一样。
就如同现在的我，违背了奥西里斯的约定一样。
会与他人定下约定这种事情，真正的我是不会做出的，即使是借口也好、就算是背信也罢，都已经结束了。
因为，必然让它结束了。
—————
如同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一直看着远处山丘的爱丽丝转过了身来。
然后是——
爆发的巨响与火光，以及身体呈く字形向后飞去张间。
“！？”
根本没有给予任何做出行动的时间，在东方止手中的武器准确无误的命中张间胸口的下一秒，银白色的双枪指向了我与玲的脑袋。
“你的使命完成的很好哦——罪人·张间！”
对于这样慰劳般的话语。
张间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
无法做出回应。
因为在近距离冲击的作用下，张间的身体像是玩偶一般向着身后飞去，而在那的终点则是由复数线与点组成的异界。
无法做出回答的张间，最终留下的只是一脸惊愕的表情，然后彻底的消失在了我们的眼中。在目睹了这一过程的完成之后，银色的双枪从东方止的手中消失，就好像是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一样，面无表情的东方止抚了抚鼻梁上的眼镜退回到了爱丽丝的身后。
“爱丽丝——！”
就像是质问一样，野兽般的怒吼从口中发出，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出于自己的意志的话，大概连我自己也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就连一旁的玲也不由的颤抖了一下的声音，对于这种声音——
“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哦！”
愉悦的，像是消失的人不是张间而是其他不好的东西一样。
即使想要理解，异色的双瞳也只是映出了奇异的色彩，想法无法得知。
“为什么——！？”
“你是指什么！？”
口中的话语，就像是否发了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一样。
“如果你是指张间的事情的话，这种结果，不管是对于你们还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最好的布局，不是吗？”
最好的布局，就如同棋子一般的称呼。
当然这种称呼并不仅仅只是张间，连同我和玲、连同使徒与主教、甚至连同她自己。
只不过是棋子罢了。
她这样说道。
只不过是合理的布局罢了。
她这样解释道。
异色的双瞳，就像是洞察了过去与未来的一切一样，一瞬间，让我产生了焦躁。
就好像——
“没有任何的关系哦！”
对着这样的我，爱丽丝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老实的说，作为‘观剧者’的我们——竟然会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这场游戏，就算是设定被更改了，也无法掩饰住我的惊讶呢。”
“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是作为游戏的GM，在游戏进行到了现在却依旧搞不清状况的话，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呢！？”
无奈的耸了耸肩，从爱丽丝的身上我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有过类似的体验一样，不过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却无法记起。
就好像——
“设定选择性修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没错，即使是这样，但是已经足够了——作为游戏的剧本，接下来的他，已经没有再出场的必要了。就好像学园都市的覆灭一样，早已是既定的事实。
虽然说到了最后的最后，全员来一个大混战这种王道的故事情节也不错。但是可惜的是，剧本里可没有这样的设定。”
“··· ···”
“当然的，别看我这样面不改色的让张间消失了，但是这也仅仅只是限定于这里罢了。为了让剧本正常的进行下去的话，这样的做法是必须的。”
这样说着，爱丽丝向前踏出了一步。
眼前就是点与线组成的虚空了，而在这之后就是他所在的山丘。
“所谓的现实，早已与梦境合二为一了。这里，既不是起点更不是终点，只是一个过程，而你则不过只是作为一颗棋子触始了这个事件的发生罢了。”
转头——向着惊讶的我和玲说着。
宛如末日启示者的身姿，已经让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还是她引导了这个世界。
或许，真的如同她所说的一样，我们只不过都是棋子，只是被赋予了不同的任务罢了，而我所得到的任务，便是扮演着创造者的任务。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右手紧握着玲的左手，就好像是只有通过这样我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真实一样。
“没关系的，红莲。”
明明玲的大脑和我一样的混乱，但是此刻的她却反而在安慰着我。
“即使是真的，也没有关系的···”
恩，没错。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在听到了爱丽丝的发言之后或许我会再一次的迷惘，但是现在不会了。
因为玲在身边，因为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所以——
“你刚刚说了，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吧，爱丽丝！？”
“恩，没错。对于观剧者而参与这场游戏的我们来说，所谓的互动环节已经结束了，剩下来的，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游戏的结束。”
“是吗！那么，最后我再问几个问题的话，没有关系吧！？”
“恩，就当做是临别前的赠品吧。”
再一次的，转身看向了远处的终点。
这是爱丽丝——她作为没有将我看做是敌人的证明。‘
没有战意，也没有欺骗。
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游戏的结束，作为历经了这场真实的游戏而为数不多的记忆残留者，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并不是未来，而是过去。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所说的‘观剧者’，是指和你一样的——了解这个世界真相的一类人么！？”
“这个嘛，可以这样回答，但是又并不能完全的这样回答。之前，我也应该说过了吧，因为是作为参与者缘故，所以响应的，我们的设定被改动了。所以，能够了解到真相的，据我所知，加上我的话也只有三人。”
三人吗？还真是不多不少的数字呢。不过就像爱丽丝所说的一样，仅仅是能够察觉的话就相当的不容易了，对于这样的他们三人，就像是游戏中的隐藏人物一样。
“接下来，第二个问题由我来提问，可以的吧！？”
抬起了头想着我提出请求的玲，不安的眼神让人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保护欲望，对于这样她提出的要求，我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恩。”
我点了点头，一瞬间产生了爱丽丝回头的错觉，不过也只是错觉。
“既然你说了，这个世界的事情只是历史、既定事实的话，那么也就是说这里发生的一切并不会影响现实的世界！？”
“与其说是不会影响，倒不如说现在的现实世界正是由于这个世界的影响下而诞生的。”
“是吗，果然是这样吗···”
在听到了答案之后，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看样子是提问结束了。
这样的话，我也就只剩下最后的问题了。
“最后的问题——”
保持着背对着我们的样子，爱丽丝转头露出了饶有心情的微笑。
“这个游戏的最后结局是什么，我和玲会怎么样！？”
并没有得到回答。
在听到了这个问题之后，爱丽丝的笑容反而显得更加的神秘了，就好像这才是她想要听的了真正的问题一样。
不过——
“到底会怎么样呢！？”
明明是我的提问，爱丽丝却用着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
不知道？
不，明显的可以看出她是在装傻。
不想要告诉我们答案的唯一理——
“故事，如果过早就知道结局的话，不就失去了最终得到结果的那一瞬间的惊喜了吗？
而且呢，在我个人来看。剧透，可是世界上最无法容忍的恶行之一哦！！”
转身，露出了与年龄相当的少女应该有的微笑，爱丽丝向后退了一步。
“等等——！”
“才不等呢，如果想要知道答案的话，就努力的活到最后把，红莲！”
说完，如同背后是花丛一般，爱丽丝整个人打开了双臂向后仰倒。
没有丝毫恐惧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安。
因为早已知道了答案，所以对她来说，这样的行为只不过是抵达终点最近的途径罢了。
毕竟她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所以才会没有任何迟疑的向着象征着终结的点与线跳下，等待着世界的终结。
不过爱丽丝的话也只是——
“假的！”
并不是恶意的欺骗，只不过是连同爱丽丝也没有察觉的真实的谎言。
的确，接下来的发展，不管是输赢，都必将迎来正在的终结。
但是，那并非是世界的终结——
仅仅只是我的终结，故事的终结。
而世界的本身并不会发生任何样的变化。
在之前与爱丽丝的交谈之中，我察觉的了某种漏洞——关于她的话语、已知知识的漏洞。
用她的话来说的话，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脱离了时间与空间的历史剧本。既然是历史的话，那么说明接下来的故事依旧在持续，只不过是因为失去了“观察者”而未能被描述罢了。
所谓的历史，正是因为有“观察者”的存在才会被称为历史的，根据“观察者”的角度不同，得到的历史的答案也会有着相应的不同。
并不能看到全部，也不可能看到全部。
大概就连最初创造整个世界的“神”也无法了解到“世界”的发展，除非宇宙之中真的有着那个被称为“阿卡夏记忆”的超级计算机的存在。
看不到全部，而且我们的故事也并不是全部。
就是接下来的故事迎来了终结，就算是整个地球、银河系因之毁灭。但是宇宙也不会消失，到头来，最终能够终结的，也只不过就是为数不多的“个人世界”。
不过就算是这样，在我看来，所谓的“个人世界”却又是脱离了常理的存在，就像是精神上的领域一样。即使是你摧毁了一个人的肉体，但是你能说出你连同他的梦境、梦想也一起摧毁了吗？
答案，不用想也能够知道。
所以，所谓的终结根本不会存在。
时间将会继续，故事又将向前。所有的一切根本没有任何的改变。
而他——奥西里斯的话语，只是谎言。
为了混淆视听的虚伪，为了掩盖目的的闪光弹。
“什么啊，果然是假话吗！”
欺诈者，诈骗师。
到头来，作为另一个我存在的他，和我一样一直说着谎言。
既然已经知道这些了，那么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因为同是“欺诈师”的话，奥西里斯——他的技巧，连同我的地步都没有达到，更不用说是玲的存在了。
这样一来的话，接下来的就只有一件事要做了，那就是去结束这场游戏。
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对于这样的答案，你难道就没有任何的怀疑吗，止！”
对于没有追随者爱丽丝一起走向终结的他，我无法理解。
自己的存在，大概比起我、比起其他的人来说，眼前的他或许更早的就察觉到了。
与莉莉丝学姐一样，同是不真实存在的他。
与我们不同的是，处于终结的历史之中的他。
至今为止，到底是怎么想的。
无法理解。
“你是在否定我的决心与信仰么，红莲？”
“决心与信仰吗，的确。你所说的，从出生到现在，在我的身上都没有出现过。不会下定决心去做什么，只会按照自己认可的想法去做；从来没有信仰过什么，唯一信任的只有自己。”
“哼！”
不屑的嘲笑。
的确，是应该嘲笑。对于这样的我，如果不给予嘲笑的话，那就太过于不正常了。
不过——
“这样看来的话，所谓的决心与信仰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的东西呢，至少，从你的身上我能看到它们真正该有的价值。”
必须守护的存在，必须信仰的存在以及那份决心。名为东方止的男人，既不是“观察者”也不是“参与者”的男人，正是因为他的这份信念与决心，才使得他站在了这里，这个游戏终点的地方。
“独单一人的渺小存在，如果想要存活在这个‘世界’，就必须抱有各种各样的感情来向前迈步，为了抵达那个完美的终点。”
“是呢，这样说起来的话，不管是我还是他们都是抱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才会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呢，同样渺小的个体。”
“理解到这一点的话，就足够了。而且，比起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些，作为主角的你，不是应该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吗？”
向着不远处的山丘，属于曾经那个教会的地方看去，东方止抚了抚并没有滑落的眼镜。
“啊，没错。那是我的终点，那么你的终点又在何处呢！？”
“必须要努力，才能够到达呢。”
短暂的交谈，可以称得上是最后话语的话语。
在说完这些之后，我与他。
向着相同的目标，不同的方向迈出了自己的脚步，为了抵达那个终点而必须经过的试炼，不论是他也好，还是我也好，都有着必须完成的任务。
“正义的伙伴么？”
“只是她一个人的英雄罢了！”
如同离别的赠言一样，不知道是谁的问题，也不知道是谁的答案。
但是已经不要紧了，因为答案早已刻在我们两人的灵魂深处。
只是为了一人，即使是与世界为敌。
只是为了一人，向着那不可逆反的命运发出了挑战。
“走吧，玲！”
向着那不可能存在的道路，迈出了脚步。
此刻。
在我的心中，内心的深处。
做出了一个决定。
有生以来第一次用上“一定”“决定”的决定。
“决定会打败你，然后一定会迎来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