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羽又仔细看了遍上面的数字，确实已经从“0”变成了“2”。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暂的狂喜过后，杨羽很快冷静下来，分析起这事的前因后果，他觉得眼下这种情况，无外乎两种可能：第一是这个东西的计数并非即时显示或者按日显示，有可能这三天内的数字统一在最后的时刻冒了出来；第二就是在今晚这段短暂的时间内，他的确赢得了两个人气。
其中一个怎么看都应该是徐巧曦。另一个呢？
汪洋？不太像。他在第二天就离开了，而且他对二次元的兴趣很牢固，绝对不是因他而起，人气计无论如何都不太会把这样的人计算在内吧。
如果不是汪洋的话，那给自己第二票的人究竟是谁呢？他努力地去回想之前发传单时，每个对他稍许亲切友好的人的样子，可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正在杨羽打算继续绞尽脑汁琢磨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等等，反正我都已经活过来了，总有一天能找到他的吧！现在不应当先庆祝下重生的喜悦吗？！”
于是杨羽伸了伸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仰卧在草坪上，抬头看向广袤的夜空。夜已浓深，点点疏星发出暗淡的微茫。
他再度无意识地合上双眼，眼前浮现的却是徐巧曦俏丽可爱的身影，她的笑容和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尽活力，很多异想天开的思路也是妙趣横生，最重要的是，她那种随性的态度，对他相当有吸引力。
不论是人气的事情，亦或是未来，在徐巧曦的身上，找不到半点会担忧的影子。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像她那样，对很多东西都可以不不在乎。
“只要........开心就好么？”
杨羽小声地重复着这句话，心底涌起丝丝悸动。
可就在他沉迷于这种微妙甜美的情愫时，一个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耳旁响起：
“要不是因为你是男主角，我根本连理都不理你！”
那话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杨羽恍然惊醒，浑身冒冷汗。
他猛地坐起，用一只手紧紧攥住了额头，回忆里那种扎心的感觉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消失。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这明明是个令人欢欣雀跃的好时候，怎么会突然想起这种糟糕的记忆呢。
“唉，不想那么多了，”杨羽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既然已经活下来了话，就帮她好好纳新吧，也算是报个恩呢。”
说罢，他想起自己的宿舍已经关门，今晚是彻底回不去了，于是只好走向校外，看看有没有可以留宿的地方。
杨羽起身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与草坪遥遥相望的社团大楼那边，顶层的灯其实并没有熄灭，那里有个戴着圆眼镜，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拿着手机站在窗边眺望，她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了这么一行字：
【二次元，我也可以.........去到那里吗？】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旁边被揉皱了的宣传单，眼神中带着无尽忧伤。
第二天杨羽从校外回来的时候满身疲惫，心情却十分愉悦。尽管由于没带足够的钱，只能在网吧歇一宿，不过比起能够继续活下来的喜悦，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开局不错，再多搞点人气值，说不定就有机会回一趟二次元空间了。”杨羽想。
于是他连回宿舍收拾的打算都没有，就径直奔向纳新场地。
社团的集中纳新都安排在主干道上，也就是昨天杨羽发传单经过的地方。这路的两旁都是成荫的绿树，树下已经吵吵嚷嚷集结了不少人。很多社团趁学生早晨上课之前先搭起台子，争先给路人留下个好印象，让他们赶紧转粉。
杨羽扫了一圈忙碌的人群，并没有发现徐巧曦的身影，于是他只好先找到他们社团的位置，靠在路边的树干上等着。也许是因为昨天没睡好的缘故，杨羽心里总有种毛躁躁的感觉，边等边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树干。
就在他差点用手指像啄木鸟一样在树干上打出个窝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于是仓促地看了眼人气计上的计时功能——
等等，这都已经九点多了，还没人来吗？！
这样下去可不妙。杨羽连忙打电话给徐巧曦，他猜测她那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喂，小曦，纳新早上八点半开始，这都九点了你们都在哪，要我帮忙吗？”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绵软而慵懒的声音：
“啊........呀，睡过了呢，........你先去社团大楼拿东西吧...........我待会儿叫卢任飞过去帮忙........”
“拜托，我可没有钥匙啊！喂！”
对方并没有回应，随后电话就挂断了。
虽然杨羽知道自己能毫不费力地闯进教室把东西拿出来，不过这样的话容易暴露自己开锁的特殊技能，这是他并不想被别人知道的，而且——
连新进来的人都帮忙的情况下，社团主力成员居然还在宿舍睡大觉！想想这怎么都不合情理啊！
他进而联想到，如果零点的时刻他真的挂了，这帮稀里糊涂的家伙没人通知的话，就算是荒废整个上午也不是不可能，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个社团简直——
杨羽仔细地回想了下他在二次元去过的片场，很多社团都是无组织无纪律混乱散漫的样子。嗯，好像社团本来也应该是这种设定，不过他仍然没见过在纳新当天就敢这么水的。
“果然还是小瞧她了，怎么能这么不靠谱啊！”杨羽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昨晚那些所有关于徐巧曦的美好幻想霎时烟消云散。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女生宿舍把这妹子毫不客气地从被窝里揪出来，勒令她赶快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在杨羽抓狂到近乎心力衰竭的时候，肩膀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拍了一下。
在心中咒骂了千万遍的坑人丫头总算出现在眼前。
这回她好歹稍微带来点海报和壁挂，还用纸袋装过来一些杂七杂八的小装饰，加上之前听说有男生帮忙搬大件，这让杨羽稍许安心。只不过她穿的这一身——
藏青色齐膝的连身裙，领口和裙摆被白色蕾丝和荷叶边包围，头顶还带着软萌的兽耳。之前扎着的苹果辫也早已解开，黑亮的秀发自耳际流淌而下，齐齐地披散在肩膀上。
“早上好，喵！”她在他回过头的时候，特地比划了个猫拳，机灵的眼睛也随之眨动，看上去更加顽皮可爱。
“........女仆装.....么？”杨羽懵懵地怔了下，迷惑不解地看着徐巧曦。
“什么嘛！”徐巧曦凑近来瞧了杨羽一眼，不满意地嘟起了嘴，把头扭到旁边：“本以为你一脸死宅相，特地穿过来给你瞧瞧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冷淡，好伤我的心呐！”
“挺，挺不错的..........”杨羽慌忙回应道。倒不是他讨厌女仆装，而是因为徐巧曦突然打扮成他以前熟络的那些角色的样貌，反而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cosplay吧。
“只是挺不错？”徐巧曦轻轻瞪了杨羽一下，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就凭你这句话，以后我一定会给你个惊喜！嘿嘿！”
她恣意地笑着，俏丽的小脸上透出邪魅的气息，这让杨羽有种不好的预感——估计她又想到什么鬼主意整他了。
“估计今天得小心点。”杨羽这么想着，侧过脸偷瞥了徐巧曦一下，随手就拿过袋子，开始整理她带过来的东西。不过就在这会儿，杨羽突然觉得头皮一紧。他下意识地察觉到，有人攥住了他的呆毛，正往下扯去。
“好痛！”杨羽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快被扽下来了，疼得眼睛都睁不开，连忙遮住额头，用手想要推开对方。隐约中，他听到了一句极小声的自语：
“是真的么，我以为什么发胶能有这个效果........
话音刚落，对方马上松了杨羽的呆毛。杨羽则愣了下，向左右两边各瞥了眼，然而并没找到人。直到他稍微低了点头，才看清了来者：
那是个矮个子、背着双肩包的男生，容貌整体瞧上去相当俊朗，不过细细看来，长着鹰钩鼻和吊梢眉，气势霸道凌人，给人一种近乎恐怖的压迫感。
他放开杨羽后，目光又盯上了站在社团纳新桌后面的徐巧曦。突然，他像是看到了无法忍受的东西，表情变得十分愤怒，指着徐巧曦嚷道：
“你的妆画得太差劲了，还不如赶紧卸掉，省得在这儿碍眼！”
他的语调漠然而冰冷，像是针尖一般扎得人耳朵生疼。
“哦，你在说我？”徐巧曦稍许愣了下，指着自己反问道。
“没错，就是你。”男生的话步步紧逼：“眼影的颜色真难看。”
徐巧曦听他这么说，心里相当火大。尽管她知道刚才因为时间仓促，选错了眼影的颜色，弄得比普通的淡妆稍微深了点，不过以她的化妆技术，这点小问题还不至于被人当街指着鼻子骂。
“真是个不会说话的家伙。”徐巧曦想，她拿出镜子看了看，好像也没什么。而杨羽满脸迷茫的表情更让她觉得，这货只是单纯想搞事。
于是她压住了想要爆发的念头，微微一笑，带着讥讽的语调说了句：
“很多人都会挑别人的形象，可他们自己完全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觉得我画得不好，那你画啊？you can you up！”
“行，”男生完全没明白徐巧曦的弦外之音，勾勾手示意她过来：“我给你画。”
可就在他即将靠近徐巧曦的时候，她却轻巧地向后闪了身，摆出一副狡猾的面孔：“诶，我又没让你给我画，你给你自己画不就得了嘛！”
这明显是让人下不来台的节奏。
火药味愈发浓厚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