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没说话，似乎是在疑惑地盯着无彼打量。
“就算我要找徒弟，我也不会收一个瘦弱的女孩家家的。”
这……
这是赤裸裸的性别歧视好吗？！
“我……我真的不是……”
无彼刚想解释一下自己的真实性别，然而忽然想到刚刚都还用“性别窥视”来看了看施文，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半斤八两。
而且，就算不是这样女性地位极度低下的世界，在其他别的正常的世界，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匠人是坚决不收女徒弟的。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可是——
“如果是要当我徒弟，请回。如果是要造武器，我现在就能给你造出来。”
施文已经直接对着无彼下了“逐客令”，语气中明明白白地不想收下无彼。
“我……我大概有足够地能让你收下我的理由！”
无彼喊出来。
虽然语气并不是这么坚定。
但至少眼神非常坚定。
“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在师傅的面前战斗一次！就战斗一次！师傅一定会有收下我的想法！”
“为什么你就这么坚定地想要当我徒弟呢？要知道，就算你有能够烧掉整个竹林的火之力，也不一定能够造的出我给你定制的一件武器。”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甚至连学造瓷器的手艺也不应该有。
“我会让师傅你看到理由，只要让我再打一次。”
无彼再度重复了刚刚的话，同时也抬眼跟着施文扫视了一圈庭院，才发现这话说的非常没礼貌，整个庭院是因为他而毁于一旦，还要再像之前一样“打一架”，明显就是给施文找不痛快。
“挺有意思的女孩。”
无彼觉得施文笑了笑。
“算了，今天天色也晚了。不管是来拜师还是来寻一把好武器的，暂时跟我进来，住一晚上。”
这话说完，施文一挥手，身后的竹门缓缓地开启了。
“那、那个，施文先生，不小心把你精心制造的整个机关给毁成这样了，我深表歉意。”
无彼生怕又让施文不开心，立刻表示歉意，希望能够讨施文的欢心。然而施文的面具之下竟然发出了类似笑声的“呵呵”声。
“你回头看看吧。”
无彼踏上打开的竹门门槛，听到施文的这句话，一回头。
身后已经破败不堪的庭院，竟然又一次生出了竹子，然而又不是普普通通的竹子，在夕阳淡淡阳光的照射下，竹子上开出了紫色红色的花朵，像是毁灭又像是重生一般，闪耀在阳光里。
整个竹林像是被烧着了，可是又像是为了抵御严重的自然灾害，自己开出了花朵一样。
花开盛了，下一秒又谢了，倒下的竹子下面又生出了新的竹笋来。
“明天，这里又会和以前一样可用了。”
不光是考虑到了机关的连续性、节约性，这连最后一重的循环性都已经被施文考虑在机关的建设当中。除此之外，简直就是贴身为竹子设定了一套体系，不管是竹笋还是竹子开花，都符合自然界竹子生长的设定。
无彼笑了笑，觉得这个老师肯定没跟错。
。
无彼进入竹殿，才觉得称眼前的这位拥有赤色的金之力的老师为“工匠”，实在是太看低他了。除了工匠之外，他恐怕还是一位杰出的建筑师。
明明竹殿的外表完全是竹子建造，内部却别有洞天。
竹门滑开之后，无彼第一个走入的竹殿内部，完完全全就是一片巨大的森林，参天高的巨树，还有潺潺的溪水从中间流过，连地面都是土地，无彼甚至能够在竹殿内部看到一些有些像野生动物的小动物。
植物种类繁多，而顶棚则是用玻璃搭建起来的透明顶棚，好像是为了给这些植物提供光照。
可是，仔细一看，无彼发现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
除去流水大概还是真正的流水，遮天蔽日的大树，溪水旁的小草，以及那些游走在树林之间的“动物”，在无彼的洞察之下，全都不是有真正生命的“活物”。没错，都是由竹子一手制造出来的。
无彼甚至怀疑，这大概不过是已经隐退山林的施文，闲着无聊做出的仿照森林生态用来赏玩的森林。而这还只是占据了整座山的竹殿的一角，穿过了这整个作为迎客景观的森林。
“这边能供你这个女孩子住的地方并不多，只能领你往下人住的偏房一住，希望你这样娇贵的大小姐能够住得惯。”
大……大小姐……
无彼心说原来施文眼中的自己是这个样子啊。不过仔细一想，一个实力足够强大，穿着也因为珊宁的“赏赐”而显得还蛮精致的华裙，甚至还能够拿到思贤哲的举荐信的女孩子，怎么想也应该是一个身份不得了的大小姐。
错的不只是性别，也有身份啊。
一个到这里一清二白还差点被当奴隶养，最后也基本沦为当今皇帝“玩物”的家伙，还真是足够大小姐呢。
“不不，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啊哈哈哈。”
想到公主殿当时的偏宫，还真是比较拥挤的一块地方。
曲径通幽处，施文不一会儿就带着无彼走向较为偏僻的小路，穿过在森林和各种机关烘托下，显得比较普通的宁静竹林，施文最后在一扇小小的竹门之前站定了。
这么说来，无彼才发现，施文住在整个竹林这么大的住所，既然又是一个制造东西还颇带几分科技感的工匠，好像也没见到几个类似机器人的东西帮他扫扫地，打扫打扫卫生之类的，就算不是机器人是机关也很正常。
在施文推开门——无彼还第一次见这里的门是用正常的“推”来开的，他就明白了之前的想法。
“是主人到来了。一号说。”
“嗯，主人。二号说。”
“主人带着另外一个女性进来了。三号说。”
“没有见过的女孩，无法理解主人竟然会带女性进来。四号说。”
“是要和我们住在一起吗？五号问。”
一，二，三，四，五。
五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少女”，整齐的墨绿色短发，眼珠是淡金色的，五个人完完全全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但外表一模一样，任谁都说不出不同，连说话的嗓音以及说话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只是，这说话的语气，近乎冰冷而没有感情，就像是机器念出来一样。甚至连她们自己念出来的名字，也都是按照号数编排的，就像从赋予名字的时候开始，就没把她们当做人类一样。
人造人？
无彼只能够想到这个词。
不过……
四五岁的小萝莉是真的太可爱了！
圆圆的脸蛋，圆圆的小手，圆圆的眼睛，嘟起的小嘴，只到腰部的小个子身高，一切都太完美了！
“师傅……师傅这个是？”
无彼兴奋地就差拉着施文的袖子。
如果施文真的有能够制造出和人类几乎一样的人造人的能力，无彼想不出他现在还维持着自己一副半机器人半人的人模鬼样的姿态。毕竟和这些近乎完美的女孩们相比，施文自身就是一个半成品。
“今天你和她们住。你们多照顾她，她是我们的客人。”
“是的。一号说。”
“保证没有一点问题。二号说。”
“欢迎新的姐姐加入到我们中来。三号说。”
“这就去屋子准备住处。四号说。”
“但是姐姐会干活吗？五号问。”
“诶……等等？”
施文笑了笑，伸出机械的手臂，摸了摸无彼的头。
“大小姐，不知道有没有睡过多人的大通铺？这一次可是要和这五个我的奴隶睡在横躺成一列睡在地面上，如果不能够接受，就请回吧。”
——和五个萝莉同床共枕！
——五个极为可爱的萝莉！
——软软地可以捏可以抱的萝莉！
“呵呵呵呵呵，师傅太小看我了，当然没问题。”
搓着手，无彼跃跃欲试。
“可以。等你整理好了，到门口等我，叫三号来找我，我带你去看一看你真想成为我徒弟，应该看的地方。”
晚上，山中竹殿灯火通明，就像在这整个偏僻山林的半山腰建造了一个足够大规模的城市一般。
无彼换上一身夜晚穿的轻便的服装，走过今天走过的那片森林，去往了错综复杂的路径的另外一条，走向了另一片灯光较为昏暗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屋子，并不大，甚至颇为寒碜。
施文推开门，看见较为拥挤的馆内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物件，无彼才知道这个小屋子其实才算整个属于施文隐居之所作为珍贵的地方——
藏馆。
里面统统都是武器。
非常精致，却又有一些奇形怪状的，曾经只存在于关于施文的传说中的一件件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武器。
临云之枪，破城之矛，万箭之弓，神来之笔……
等等。
无彼很多只听到过名字，然而，他在刚进门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躺着的那件可以称得上是施文的成名之作的“玩意”。
淡淡的月光下，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和其他任何一件武器一样平凡。
南大陆七个赤色中，拥有极致防御的水之力的萧靳所用的武器——
启盾之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