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行走在热闹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穿梭在他的周围，溪谷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福克斯却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终点。
他实在没想到，为了一个安格玛人，圣女和格洛瑞竟然能公然和自己翻脸。就连骑士团中都没有一个人支持自己。
得罪了圣女和教廷中最有希望的年轻骑士格洛瑞，再加上一个疑似圣子的阿斯蒙德。
福克斯感觉自己的前程一片黯淡。
哗啦啦，似乎为了映衬福克斯此刻的灰暗心情，茫茫的夜空中飘起了雨花。
“下雨了。”
“哎呀，快收拾东西。”
道路两旁的小贩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打的措手不及，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收拾起了摊位，来往的行人也被淋成了落汤鸡，叫骂着纷纷向能够遮雨的屋檐下跑去。
雨点落在福克斯的脸上，顺着他的两颊滴下。原本拥挤的街道，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再也看不到一个行人，只剩下在雨中踱步的福克斯。
仰望夜空，那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
“妈妈，那个叔叔是个傻子吗，为什么站在雨里？”站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男孩拉了拉母亲的衣袖，指着福克斯问道。
小男孩的母亲急忙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别乱说话。”站在雨里的福克斯身着价格不菲的重甲，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平民阶层能够招惹的人物。
福克斯朝着小男孩的方向望了一眼，眼中满是死寂的感觉。
将小男孩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福克斯摇了摇头。就连一个小男孩都瞧不起现在的我吗？
拖着一身重甲福克斯在城内踱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只是脚下似乎被什么牵引着一样，只是一直往前走着。
失神的福克斯脑内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猛然从思考中惊醒，他才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拐到了一处小巷中。
漆黑的小巷就像是深夜的星空般，一眼望不到尽头。
福克斯摸了摸身上沉重的铠甲，上面早已沾满了雨水，借着星光福克斯从地上的积水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潮湿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脸上的胡茬也有些日子没有刮了，额头上因为岁月和常年艰苦的训练多了几处不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深重皱纹。
福克斯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苦笑道，“真是像一条丧家之犬呢，福克斯。”
“没有外界的帮助，单纯凭借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就在三十岁达到了大骑士的境界，你甘心就这样臣服在格洛瑞那个黄口小儿的手下吗？”一道幽然的嗓音在福克斯的耳畔响起。
“谁！”福克斯伸手抓向自己的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佩剑还留在城主府格洛瑞的手中。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吗？”声音仿佛是凭空出现，在福克斯的耳畔回响。
福克斯嘴中喃喃，“我是谁？”
一个黑袍人从小巷中的墙壁中慢慢浮现，他就像是一团阴影，即使是站在面前，福克斯也无法看清他的全貌。
黑衣人站在福克斯的面前，“你是天才骑士，你是罗尔丹公国百年不遇的天才骑士，整个公国的荣耀——寒芒剑豪福克斯。”
寒芒剑豪？
福克斯的嘴角更添一分苦涩，这个称号已经很多年没被人叫起过了。准确的说，是自从进入教廷之后就再也没被人这么称呼过了。
“就这样拜倒在格洛瑞的手下，你甘心吗！回答我，福克斯！”
“我……”福克斯身体微弓，艰难的开口。
突然，福克斯弯曲如弓的身体陡然伸直，一拳向前打出，轰在黑衣人的胸前。
然而，预料中肉碰肉的触感并没有传来，福克斯就像是打到了一团棉花上。
“这……”福克斯难以置信的望向自己的手臂。
拳头完全穿过了黑衣人的身体，就像是和他融为了一体。
“我再问你一遍！你甘心吗？福克斯！”黑衣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语气。
福克斯的拳头慢慢缩回，脸上出现了一片挣扎的神色。
过了良久，福克斯望着自己半举的拳头，恨恨道，“我不甘心。”
之后就像是洪水冲破了堤坝一般，福克斯积蓄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凭什么他格洛瑞能够从小在圣山上接受最好的武技教育，得到教廷内部最多的资源倾斜，享受着大陆知名强者的悉心指导。而我却要在贫民窟里艰辛的生活，稍有惹得他人不顺心的地方便会被一顿毒打。就连练习武技也只能在讲武堂旁的草地里偷师，学习的同时还要时刻担心着会被其他人发现的危险。这不公平，不公平！如果不是这些，我又怎么会直到三十岁才突破大骑士的境界。如果我能得到格洛瑞的待遇，那么站在鸢尾花最前端的应该是我，而不是格洛瑞那个杂种！”
“啪啪啪”，黑衣人在一旁鼓起了掌，从他的语气中隐约能听到一股欣赏的意味，“就是这样，福克斯。你从来就不比格洛瑞差，只是缺了点运气罢了。”
黑衣人的语气微微顿了一下，“你想要变强吗？”
“我想。”福克斯感觉自己变强的欲望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过。
黑衣人大袖一挥，甩出一块玉牌，直直的落入格洛瑞的手中，“拿上这块玉牌到荆棘谷来找我，我在那随时恭候你的到来。”
福克斯低下头，望向那块玉牌，神情陡变。这块玉牌他见过，准确的说，这块玉牌上的图案他再熟悉不过。
就在圣山下的封魔崖上，那里的石柱上雕刻的都是这种花纹——蝙蝠翅膀，高大的身材，以及，那让人看一眼就再也无法忘却的深红血瞳。
那家伙，是恶魔。
福克斯抬起头，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天空也恢复了晴朗，小巷中雨水滴答滴答的从瓦片上滴下，一切宛如梦境。
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福克斯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抗拒的表情，狠狠的把玉牌摔在了满是泥水的地上，掉头就走。
走到小巷的最前端，熙熙攘攘的人群又出现在福克斯的面前。
福克斯望着来往的人群，一条腿想要向前迈去，可却怎么也踏不出那一步。
他站在原地驻足良久。
一滴雨水从福克斯的头发上掉落在他的鼻尖，湿润的雨花惹得他骂了一声，“该死！”
掉过头去，拾起泥水中的玉牌一把揣进兜里，“他妈的，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一块破牌子而已，拿着就拿着！”
夜色依然美丽，只是月亮的表面被一层薄薄的遮住，不复原本的温暖与恬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