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假期一转眼就过去了，我甚至产生了’人的年纪越大，时间就过得越快‘的错觉。
到了返校的日子，一大早开始学生们陆陆续续的来了，爱丽丝一反常态的很早就来了。
她欢快的蹦蹦跳跳的跳到我面前："好…好久不见！臭院长！“
“嗯，好久不见。”
爱丽丝和我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和她的两个死党走向教学楼。
一直以来第一个到学院的克莱尔今天却还没来，学生们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学院，我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我看了眼背后的钟楼，她要是再不来就要迟到了。
其他的学生都到齐了，我决定再等一会儿。
上课的时间到了，她还是没来。
像她这样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缺席…
我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到她慢慢吞吞从学院门前的大路边走过来。
她心不在焉的走到学院门口，这才发现站累了蹲在墙边的我。
“院长…”
她走到我面前，低下了头。
我站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没什么事就先去上课吧，中午放课后来办公室找我。”
“嗯。”
克莱尔乖乖的对我点头然后加快了脚步走向教学楼。
…
到了中午，克莱尔走到我办公室门口，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步跨进来。
“坐吧！”
看到克莱尔很拘谨的站到我面前，我就把旁边的椅子搬给她坐。
“能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你以前从来没有迟到过。“
克莱尔慢吞吞的坐下，犹豫了一下才张口。
“今天早上我和母亲吵架了。”
“母亲她要改嫁…我不同意…”
“从新政开始，家里的日子越过越艰难，为了维持生计，父亲去给一家制造啤酒的酒坊看大门，拿的那点微薄的钱供家里吃喝都不够…两个月前母亲去了城外新建的染料厂工作，然后最近这一个月开始她就经常夜不归宿，多了很多新衣服，还总是和父亲吵架，嫌弃父亲没用…"
"最近我才知道，母亲在染料厂认识了一个厂长，那个人还是真理城委员会的委员之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新政开始时，虽然家里一落千丈，但是我可以看到普通的民众们在生活中露出了更多的真心的笑容，正如大统领海德勒承诺的那样，人民的生活慢慢的得到改善，人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民主、自由、平等…在这里我努力学习新的知识，就像您说的那样，我也希望自己以后能为一个对新社会有用的人…母亲却用这种行为告诉我：我错了！她只要依傍上有新权势的男人就能过上好日子，她对我说在这个新的国家她是自由的了，女人确实得到了解放，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力，人们不应该对她的行为说三道四。“
“院长老师…我迷茫了，我对新政里宣传的那些东西还有您告诉我的那些产生了怀疑…我想要建设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是不是该继续阻止我的母亲？她要是离开的话，靠父亲一个人，支撑家庭会很困难，再供我读书的话…“
克莱尔低头说着，她说着说着就流泪了。
我是最见不得女孩子流泪的，伸手把她眼泪擦干。
“如果你母亲心意已决，你真的能阻止她吗？”
我反问克莱尔。
“我…”
她当然回答不上来。
她阻止不了，那样只会让她和她母亲再吵一架。她母亲不明白解放之后得到的自由并不意味着没有道德和法律的底线，在这件事上其他人虽然无权阻止她，但仍然有权指责她。
“或许你跟着你母亲走是一个好的选择，至少衣食无忧，也可能会害了你…在我看来，你母亲是一个不太…稳定、靠谱的人，以后她可能会再去找一个比那个委员更有权有势的男人，那个男的也可能过不了多久就另寻新欢把她抛弃。“
“我不会跟她走的！她做出这种事情，父亲还是原谅了她，没有和她吵过一句，没有阻止她走…”
咚咚咚！“准备吃饭了！咦？克莱尔怎么在这儿？”
克莱尔话说一半，玛利亚跑过来敲门喊我吃饭了。
“她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正找我商谈。”
我站起来对玛利亚说，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文件，准备去吃饭。
“那正好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欸！不了，我…”
“没事没事，一起吃，边说边谈。”
玛利亚直接拉着克莱尔的小手，把她拉出办公室，我笑着锁上门跟在她后面。
希露维亚和艾丽卡妹妹早就坐在餐桌上看着空盘子聊天，安娜丽瑟在厨房里正准备把菜端上桌。
我赶紧跑到厨房里帮忙，玛利亚拉着克莱尔坐下。
…
“我说你怎么上课心不在焉的，原来是这样…”
我和安娜丽瑟把菜端上桌，玛利亚正和克莱尔聊天。
“随意点，不要害羞，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嗯！”
克莱尔拘谨的点头，伸出叉子插了一块胡萝卜放到盘子里。
“我们继续在办公室的谈话…额…是这样的…作为这座学院的院长，我希望克莱尔你能过着有一定保障的生活，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如果因为家里的原因上不起学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你父亲现在的工作供家里吃喝都成问题，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中午就在学院和我们一起吃饭好了，院长我虽然也没什么钱，但是多供一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着克莱尔拘谨的样子，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院长老师…这怎么能行，我不能…“
克莱尔连忙摇头拒绝。
“不要和我客气，作为院长帮助有困难的学生是理所应当的。”
“不是…院长老师，我不能再给您添加负担了。“
克莱尔还在推辞。
“那…你母亲离开之后，你还能留在学院继续把书念完吗？”
我问克莱尔。
“父亲希望我去工作，希望我能早点嫁人…”
“那你自己的选择呢？”
“我…我也想减轻一点父亲的负担。”
…
我叹了一口气，便不再问下去。
……
一个月后，克莱尔离开了学院。
我的心情不好，我教她的那些东西还没有变成她手里的武器，她就被无情的社会扯进了深渊。她是一个优秀的学生，但她的思想还不够坚定，在以后的战斗中，在敌人和叛徒的重重包围下，我希望她的思想不会被污染。
她向我道别时我将一份未完成的教材原稿送给她，希望她以后有空闲能够继续学习，并告诉她：永远不要停止思考！
克莱尔的离开只是一个开始。
到了第二学年，又离开了六名学生，年纪最小的那个小男生回去给家里干农活了，其他几个有的嫁人了，有的去打工了。
爱丽丝在克莱尔走后又当上了学生自治委员会的委员长，再次当上委员长的爱丽丝老实了许多，再也没有做出过陷害我的事。
这一学年招收了三十五个新学生，我在学院门口迎接他们，然后在大讲堂进行开学演讲。
这些学生大多数是周围农村的孩子，少数几个是旧贵族的子女。
周围农村的孩子都是经过了海德勒实行的扫盲式的基础教育才过来上学的，我不知道这批学生有多少能坚持把书念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