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骑士之殇（恢复十七第一人称视角）
我走向教堂，那个专属于骑士的教堂，阳光今天格外灿烂，像是为某些骑士搭起去往往生的路，这条路灿烂而荣耀，如同那位老兵兼老骑士一生的路，光明与阴影同在，自己背负着剑与职责，一生唯心不弃。
石砖的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许发烫，我一步步地踏上，慢慢地体会到了这条被金色的光铺就的荣耀之路，身上沉重，但是脚下却虚浮。
青翠的树被金色的光覆上金纱，绿色的翠意翻滚，树响涌动，随着阳光渲染开来，像是大地生灵都来参见这位骑士。
就在不久前，一位伟大的骑士迎来了他荣耀生涯的落幕，想起了他的前半生，不知道应不应该替他高兴得到了解脱。
走入教堂，今日的教堂灯光明亮，彩窗玻璃上的壁画显得格外瑰丽，轻柔的歌回荡在穹顶之下，流动的乐潮浮动，我的心脏跳动也慢了下来，整个人被某种悲凉的情绪触动，白色的花瓣在穹顶之上落下，白色的细线交缠错落飞舞，像是在生长也像是在凋零。
“十七，这边。”
一声呼唤把我精神拉了回来，是山猫，他扬着手呼唤着我，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发现蛇眼季风和白玉楼总长也坐在我们的身旁。
听说白玉楼总长和烬唯心骑士阁下是生死之交，如今老友突然逝世，心里面也不好受吧。
一想起某个老骑士在前天还在和你喝酒吐露心迹，下一刻就随随便便地被手榴弹炸死，唏嘘和沉痛不断交杂。
但白玉楼总长脸上带着笑意，不知道心里面想着什么，或许像我之前一样高兴烬唯心阁下已经获得了解脱。
“山猫，今天主持葬礼的是谁？”
无声的环境，只有音乐在律动，像是有些无名的东西挤压着我，挤压着所有人，很沉闷。
“是白玉楼总长。”
山猫低声的说道，像是怕被人听到。
人渐渐地到齐，零零散散，甚至加上打酱油和在正在撒花的神父也十个人，真是可笑，一个伟大的骑士的逝去，他的葬礼上面只有十个人，但这十个人却铸就了他的荣耀世界，组成了他的监牢，困住了他一辈子。
神父走向台上，身后是十字架和承载着那个荣耀骑士的棺椁，花与光镶嵌在棺椁上，似乎有个伟大的灵魂要飞升。
“各位，在前天夜里，我们的全联盟最强大的骑士，烬唯心阁下遭到了夜幕之刃异端的袭击，虽然使用诀刃保护了自己，但也因为失血过多而离世。”
“这是全联盟的一大损失，而在坐的各位，将见证着这位传奇骑士，甚至是骑士王的最后的历程！”
神父在上方用着激昂和赞扬的语气宣告着这位骑士的离开，我有想上去猛揍他一顿，老骑士一辈子都没有安宁过，就连他死之后，也有这种什么都不懂整日打扫教堂什么都不做的人吵得他得不到宁静。
我的拳头下意识紧握，紧接着被身旁的季风骑士按住。
“在死者面前就不要弄事情出来了。”
“嗯……”
季风的手心柔软的触感也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脑子里面没有从前那般羞涩和退避，甚至还想多享受一会，手心的温热抚平着有些烦躁的心情。
神父还在上面赞颂着甚至歌唱着老骑士的功绩，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到了十字架台上，只是有个声泪俱下感叹老骑士逝世的神父阻挡了这道光，搞得像神父自己的个人演讲秀。
“神父。”
太阳领域的烬唯心专属女联络官站了起来，双眸冷淡但带着隐隐愤怒地看着神父，半提醒半胁迫地直接让神父下台，终于有人说出来了，看来和我持同样意见的人不只有我一个。
“是的，阁下，现在有请烬唯心阁下生前的挚友，白银领域总长白玉楼阁下上台悼念。”
神父鼓着掌尴尬地笑着鼓掌下台，踩碎着白色的花瓣，与起身的白玉楼总长擦肩而过，窗外的光芒一时之间聚集在白玉楼总长的身上，可能是老骑士也在高兴欢迎着挚友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白玉楼总长走上十字架前，手中拿着一朵白花，放在了棺椁前做了个十字，我在他一举一动之中只看到了落寞孤单。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前天夜里，有人跟我说老狐狸死了，我不信，直到今天过来，我看到了躺在里面的那个他，我才不由得去相信，直到现在，我心里面还有一丝一毫在想着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不是老狐狸。”
白玉楼总长眼神很复杂，像是失望，也像落寞，他转过身看着银色的棺椁，白花依旧飘零：“最强大的骑士竟然被一个小异端的手榴弹炸死，很可笑吧。”
“的确很可笑，他一辈子都在说能杀死骑士的只有剑，但是今天却被一个简单的手榴弹重创。”
“他是一个好战友，救过我无数次，也帮过我无数回，甚至还救过我女儿，他一生承载着无数荣耀，却也承受着无数痛苦；老兵不死，只会凋零，他从没有想过退役，永远战斗在对抗异端的最前线，一生迎着炮火洗礼冲锋，迎着刀剑林立而上，拔剑迎风而舞，一人逆流而战。”
“作为朋友，他或许不是那种可以陪你喝酒之后故意喝少半杯送你回家那种，也不是那种失败的时候可以及时给予你鼓励你帮你走出困境那种，但他却是那种每当你有生命危险，第一时间想到他，即使你身处地狱也会劈开一切救下你的朋友！”
“他活得或许差强人意，但在他活着的漫长战斗生涯里，单单是救我，就不下数十次！他救下的生命赶超着他的战绩！”
“他的骑士道是唯心不灭，一往无前！我希望你们记住他！记住这条唯心之道！他活得并不快乐，直到死后才得到安宁，可是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如他一样得不到安宁的平民和骑士！他还没有死！只要压迫和威胁还在！他就一日的不自由！他一直都在这里，他高尚的灵魂永远都将刻在我们心中，这是真正的骑士王！”
“他没有父母，他没有后代，从无而来，从灰烬之中死去，人这一生有三个死亡，一个是生命的死亡，一个是葬礼的死亡最后一个是记忆的死亡！没人能记住他！就是最后的死亡！但是我会记住他！我会活成他存在过的证明！”
“他叫烬唯心——！”
白玉楼总长说到最后，浑浊的眼眸里面闪着泪光，衰老的身躯里面似乎迸出灵魂想要去告诉在场的所有人某个男人还没有真正的死去，我甚至怀疑，他有一瞬间想要逆天而行打开地狱的大门把自己的友人拉出来，正如当初对方救自己一样。
我看那个棺椁，那个承载着一个骑士一声的棺椁，银色的华丽的纹路在棺椁边上被金光镀上华丽，荣耀加身，金光加持，圣歌赞扬，像个王一样高尚的死去，对于他被一个小异端炸死，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这很憋屈，不是死在战场上的骑士是最可悲的。
但是一个狂热的刺客虽然能杀死一个王，但是并不能代表他有一个王的价值。
我坚信，那位躺在棺椁里面的骑士，并没有死去。
“现在，各位，为这位征战到死的骑士，献 花 吧。”
白玉楼最后的三个字，泪水几乎要流落下来，就差那几个点情绪就要崩溃，但是就在他将要流下泪那一刻，我看着他迅速抬头，假装着坚忍，一切不言自知。
我承诺过你死的时候不要悲伤，那我便假装坚强，不流泪。
我手中拿起一枝白色的花，和一装着伏特加的纯银酒壶，这是我托人手工打造出来的，希望他能喜欢。
我走上去，脚下是凌乱的而华丽白色的花瓣铺就的路，迎着彩窗玻璃投射的光和十字架，靠近那个曾经指引我的男人。
走上台，靠近棺椁，棺椁里面有鲜花填充，芬芳的花香让他显得各位宁静，脸颊上面虽然苍白但却被光照耀依旧如活着那时一般，平静时八面玲珑如水流润物，怒时剑锋凌厉，不悦时不怒自威。
我小心翼翼地放上花，怕惊动那位沉眠的老骑士，又把银色的酒壶轻轻放在了对方的手上，这感觉很微妙，即使你已经清楚他与世长辞，但对方好像只是睡着，生怕他醒来骂你扰他清梦。
他手里面还拿着一个带血的单眼镜片，在那场爆炸中竟然没有损坏，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它而言重要过自己的生命，但是我竟然在感叹幸好没有被毁掉。
“酒是好酒，不要寂寞。”
我语无伦次地说着，然后转身离开，身后有一个骑士也走了上来，看起来也是个灰烬骑士，看年龄似乎和我是同一期。
他放上花，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盒子和火机，放在了烬唯心阁下的身边，放在了对方的手边，似乎想要对方随时都能够到。
“放了好几年了，而且还是纯正的古巴货，这次保存得很好，你放心吧。”那个灰烬骑士笑了笑：“一路走好。”
紧接着联络官也走了上去，她把代表着圣剑至高象征的裁决之剑放在了棺椁里头，置在了对方胸前。
“大骑士（Big Knight）让我交给你的，与你相识这段日子，很好，只是有点短，再见，老骑士。”
联络官行了个骑士礼，金银纹路的裁决之剑似乎发生着鸣响，哀悼着这位伟大的骑士，身边的光与空气似乎也沉淀了下来，可能是我的错觉，我有一瞬间觉得好像世间一切都臣服在了那个华丽的棺椁之上。
“再见。”
季风骑士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大概没什么交集，也没有表露太多悲伤，只是眉目之间有些沉重。
“你的道，我不会忘记。”
山猫献花之后，也做了个骑士礼。
当所有人都献完之后，我们集体唱起圣歌，我看着棺盖在悠扬的乐潮下慢慢盖上，发现自己唱着圣歌的喉部有些颤抖，紧接着一切尘埃落地，那位伟大的骑士的刀剑林立枪火咆哮的一生终于，归于平静。
覆盖上棺盖那一刻，人的一切经历就被封存起来，像是从来都没有过这一个人，也没有他那传奇的一生。
我们集体行礼，内心之中带着沉重，我眼角微微湿润，转身离开，脚下的花瓣也似乎黯淡。
我想着那晚老骑士对我的一言一语，脑子里面积聚着各种对自己反省。
在走出教堂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失衡，像是虚脱一般，需要扶墙才能稳住自己，但是抬头一看，教堂门前的草坪被洒满阳光，心中积云开始消散。
“没事吧。”
山猫扶着我说道，我醒了醒感觉疲惫的脑子，紧接着离开了山猫的搀扶，向前走去，前方阳光正好，还值得我去战斗。
向前走，侧眼发现那个个年轻的撒花神父正在和白玉楼总长交谈，神父把手中的十字架地给了白玉楼总长，然后白玉楼总长凝视着手中的十字架，呼了一口气，发现了路过的我，我立刻向前快步离开。
很奇怪，那个神父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不止一次。
算了，也罢，继续战斗吧，夜幕之刃也好，什么异世界的最强巫师也罢，我永远会拦在你们的身前，我做不了太多，但是我只能挡在你们面前，无关生死，只是职责在此，万死不辞。
这是十七，这是炮灰，这是——骑士！
我是灰烬骑士十七，暂时无名，这是我的战斗，需要帮忙，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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