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过去的鬼魂
圣剑地下总部。
无线电的静默音环绕在蛇眼的办公室内，他看着眼前的铁骑，女孩也在低头凝视着那个银色的小盒子，几分钟之前的紧急求救频道响起，原铁骑部队派出的潜伏骑士传来求救打破了两人正在进行的关于回收计划的讨论，潜伏骑士在两人准备派出人手进行支援的时候，几声枪响让无线电就让那边的骑士闭上了嘴，铁骑的脸色沉重得不能再沉重，她知道自己又害死了一个骑士。
叮。
后援人员把现场数据传回了蛇眼的办公室内，全息影像呈现，火焰在黑暗的小巷之中燃烧，血液喷溅的惨状像是骑士临死之前的哀嚎。
“尸体被夜幕之刃的人用电磁脉冲手雷炸毁，数据器传输的数据缭乱损坏……”蛇眼看着现场的痕迹迅速推算出来，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进了铁骑的内心之中，蛇眼无奈地说道：“他牺牲了。”
“他是我亲手派出去的……本来他可以拒绝这个任务……”铁骑撑着办公桌的双手握紧，指尖在木制的桌面上划出痕迹，双臂因为愤怒用力而颤抖，蛇眼走过去轻轻地抱住她的身躯，吻着她的后项，希望这能让她好受一点。
对于铁骑来说，这几个月来的打击未免太多了，原铁骑部队的白银骑士近乎全部阵亡，现在秘密派出的潜伏骑士又惨死在夜幕之刃手上。蛇眼知道铁骑的性格，看起来很坚强，可都是表象，她也会害怕，也会悲痛，甚至有时候还会很感性，表面那层冷静冷酷无情的铁骑副官只不过是她的铠甲罢了，只有蛇眼才知道她的内心永远很柔软。
“他知道自己可能可能面对的东西，你没有办法阻止，这是他的选择。”
蛇眼摩挲着怀中人的头部，细细的发丝带着柔和的香气弥漫，像轻抚着自家的猫。
“可是我知道他喜欢我，当初我只想让他不要为难于你和我的关系，所以才找各种方法和人物想要调走他，谁知道他选了一个可能会荣耀归来的潜伏计划……我害死了他。”
铁骑转身过来用额头撞着蛇眼的胸口，她很恼火，很愤怒，很悲痛，很烦躁，很多人的死都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好了，有什么东西，我和你一起承担，但是我不允许你这么糟践自己，弄得自己一无是处一样。”蛇眼停住铁骑的动作，轻轻吻了一下她有些发红的额头：“他的死也有我的份，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把他用生命换回来的东西找回来。”
“报告——对不起。”
一个骑士推门进来，发现搂抱在一起互相温柔对视的两人，又尴尬地想要退出去，蛇眼一把按住铁骑头部往自己胸前靠，铁骑红着脸拍打着对方想要挣扎开来，却又被蛇眼更加用力地抱住。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又不是没见过。”蛇眼笑着说道，紧接着被铁骑恼羞成怒地一拳打在腹部。
“指挥官阁下，副官阁下，我刚刚在接收到紧急频道赶紧调取了那位骑士所在地方的所有监控录像所发现的录像。”
骑士郑重地报告着，调取出蓝光投影照射到房间之内，蛇眼揉了揉发疼的腹部撑着铁骑的肩膀看着。
监控摄像的画面里一个男人从黑暗的小巷之中跑了出来，但是身后的黑暗小巷里面打出的一发子弹打穿了他，骑士半个身躯探出了小巷，紧接着一个男人从黑暗的小巷之中走了出来拿走了骑士胸前的文件……
“等等——！”
铁骑喊停，伸手放大画面，一层层过滤阴影，模糊的脸开始重新勾勒出来，那个男人的侧脸终于显现出来，铁骑对于这张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107？他杀了潜伏者？”蛇眼疑惑地说道。
“不可能！“铁骑坚决地说，其实内心之中却也在不断询问自己内心107背叛的可能性。
“不管有没有可能，回收计划必须要改一改了，武器的致命性可能还是需要的。”蛇眼转身看向办公桌，人员武器装备调度上准备着手更改，但是铁骑抓住了他的手腕。
“喂……”
“他不可能会叛变的，相信我，我担保一切。”铁骑哀求地看着蛇眼，蛇眼也惊讶于她的态度，认真回想起来，这是铁骑第一次放下身段去求自己。
“我就是害怕你现在这样担待着他，发生的问题一切都会追查到你的身上，听话，只是把武器调度一下，不会伤害到他的，我向你保证。”蛇眼伸手抚摸着女孩的脸颊，捏了捏她的嘴角：“没事的，开心点。”
铁骑迟疑地松开了手，蛇眼把原本的镇暴橡皮弹步枪换成了实弹的突击步枪，然后用眼神示意身后的骑士离开。
“看，就这样，这么简单，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吧。”
蛇眼把半信半疑的铁骑应付了出去，转身又走到了办公桌前，又设置了一套全杀伤武器方案，并附上了一句话：
若回收目标有任何异常状况，在场骑士无需请示，就地击毙带回尸体。
蛇眼坐在办公桌前，眼神悠远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微微转动座椅拂动着空气。
另一端。
城市的深夜总是那么寂静，虽然还是会有某些东西不知疲倦地在流动，某个等待已久的废弃工厂内，夜幕之刃的总联络官黑色剪影般的身形在空荡的房间内来回踱步，他很烦，很烦很烦，烦着开始没有办法控制现在的这个场面，他讨厌的就是这种只能看着事态发生无力挽回的局势。
就好像自己还不够努力，还不够资格，还不够强地独当一面，就好像回到了当初那个除了手边的武器一无所有的夜幕之刃小成员一样，权利的力量被强行剥离开来，他便像个赤身裸体的人走在寒冬之中，真是搞笑！
嗒 嗒 嗒。
腕间的机械表分针转动声牵动着自己神经，那个男人还没有来吗！他不知道现在事态有多么严重吗？！真是该死！
他抬头，发现一双深邃的双眸正在看着自己，心头一惊，但是又迅速冷静下来。
“你终于来了！”夜幕之刃的总联络官阴厉地说着，面前的男人走出黑暗，银色的军装与他相映出两个世界。
金色的日轮似乎在黑暗之中闪耀着，他竟然是太阳领域的圣殿骑士！
“圣剑在我身边安插了卧底你竟然不提醒我！我们说过要一同携手奔向巅峰，我为了你的前途，把整个夜幕之刃的通讯网络图给你，但是你竟然背后捅了我一刀！”
总联络官简直要像头野兽一样扑上压制住对方开始自己的咆哮，他们是利益共生体，互相提供情报协助对方登上权力巅峰，他把圣殿骑士的主要人员图包括他自己交给自己，自己也要把网络图交给对方，然后经过双方的挑选出一些交给上层立下大功，互相饮着对方的鲜血而生，只是这次的失误实在是太致命了！
他不知道这份夜幕之刃网络图流露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上面也有自己的情报，自己很有可能也会死在某个地方！
“圣殿骑士的情报不会互相流通，也不会经常过问猎犬领域的情报，这些安插卧底的事情一般很小，没必要惊动上层，所以这个潜伏骑士不是我故意安插的，而是我根本不知道。”
圣殿骑士谈吐之间呼出流动的热气，让人感觉那是他仅有的温度。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想只要我出手，这件事情应该很快可以摆平。”与联络官相比
圣剑的圣殿骑士更加平和，一个试图挽回局面，另一个感觉天平就在倾向自己，自己只要用点力整个天平都会是自己的。
“当真？你怎么解决？”夜幕之刃的总联络官试图冷静下来，把自己的一副小孩子抢走玩具宝剑的架势给收起来。
“我刚刚收到风，再根据你的发来的情报，是某个失踪的骑士夺走了那份情报，我已经插手监督关于他的回收计划，我给你提供位置，你派人解决掉他，由你或者我拿走文件。”
“失踪的骑士重新出现，为什么他不直接回圣剑？”联络官完全冷静下来，无形的手再一次抓住了熟手的武器，那个无可奈何的小子早已经被埋葬了，现在只剩下这个强大的人。
“或许是害怕了，想借此脱离联盟，但这我们不需要关心，你和我从现在开始同坐一条船，我们要开始互帮互助了。”圣殿骑士终于笑了出来，阴暗之下显得狰狞恐怖“像以前一样。”
“没错。”
黑色的军装外套的男人伸出了白色的手套，白色军装的男人也探出了黑色手套的手，他们脱下手套，露出了一样颜色的皮肤，这双蕴藏着无数鲜血与愚夫所不理解的力量的手握在了一起。
咚！
黑暗之中，像是发出了某种机械咬合的声音，寒风冷月在房间之外交映，沉浮的云层被清空，一切重新洗牌。
出租屋。
狼狈回到自己家的杰森打开了书台灯，拿出了那份还带着鲜血的文件袋，他咽了唾沫，手掌不知道因为发寒还是热血在颤动着，好奇心让自己拿出了里面东西，一份又一份的文件倒了出来，沉重而清新的纸张气息丝丝缕缕地顺着鼻息进入大脑之中。
杰森开始迅速分类，这些文件像是某些人的档案，但上面都是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什么夜幕之刃，什么勋章，什么时候立过功，什么时候担任什么职位……但是信息就这么美好，它或许与你毫不相关，但是身体里面就是会涌出一种奇怪的本能让你上瘾一般去搜字逐句地去搜刮……杰森就是如此。
他的大脑正在遭受着信息的轰炸，这上面的每个人对于杰森来说像是来自于其他世界星球所带来的文件，组成一个文字构成的漩涡，把自己一步步牵扯的进去。
过去了多久？杰森不明白了，只知道再看到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的时候，跟着序号放下最后一份文件的时候，几乎从不疲惫的他突然感觉到身体四肢里面被抽走了所有，无力躺在椅上，只剩下思想是自由的。
这到底是什么？夜幕之刃，107，圣剑……
人对于所不理解的事物，即使是证明事物存在的证据就在他的面前，他也还是抱着“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这些是什么，怎么得出来？”的想法，就好像杰森这般，面前摆成金字塔一样形状的文件就在他眼前，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侧肩上的那个107的数字纹身与那个死去的男人口中的107只是一个简单的巧合。
真的吗？
杰森感觉命运在不断捉弄着人，在自己不知道生命的意义之时有人给了自己道路，在自己坚守道路的时候，曾经的过去好像又涌了上来。
“啊……”
杰森感觉到了困意，他想把文件袋收好，但发现了里面有某个银十字架，杰森记得这个十字架是在那个骑士的胸前的，难道是他临死的时候塞到了文件之中？
杰森手指按上了那个银十字架，紧接着蓝光闪烁“指纹激活，允许读取数据。”
“嗯？”
杰森一阵疑惑，但是他没有立刻去摸索这个奇怪的十字架，他注意到一些更特别的事情——身后的门，把手正在慢慢地振动，生锈的零件开始传动发出响声……
吱呀。
门发出极细微的声音，门锁被人用万能解锁器扭开，两个端着消音手枪的男人踏前一步进入房间之中，枪口迅速扫视着所有角落，身前的夜幕之刃士兵蹲姿瞄准，倾斜地看了看出租屋内的规格大小，开始推测视觉盲区，身后的人用脚慢慢地向后关上门。
这次是秘密行动，两个人已经是最大上限，在不惊动高层以及目标的情况下快速完成任务，默契十足的两人枪口分开，小心谨慎地审视这个房子里的一切，出租屋不大，也就六十平方，那么能躲的地方不多。
一个士兵看到了左方正在虚掩着的门，他伸手示意队友看过来掩护他，他慢慢向前进步，黑色的枪口时刻等待着开火，越靠近，他越能听见水流声，他轻轻地推开虚掩的门，这里是卧室，卧室里面关着灯，但是浴室里面却传来悦耳的水流声。
其中一个伸手示意直接开火，隔着木门打碎狭小浴室里的人，另一个示意别急，他低身看了看浴室木门下方缝隙的灯光，有阴影在动作，他点了点头退后半步，两支消音手枪一同抬起。
啾，啾，啾，啾……
鸟啼声不断响起，木门被子弹打碎，木屑飞舞，门后的光与水流开始呈现在他们的眼前，两个男人一发弹夹打空，其中一个低身开始抽出弹夹准备再来一轮永绝后患，另一个准备伸手推开破败的木门。
吱呀。
惨叫亦或是嘲笑一般的木门推开声，子弹上膛，左侧的士兵枪口再一次直指前方，他们发现，浴室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有的只是一个正在洒水的花洒已经绑着手电筒摇头的电风扇！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发出疑惑的声音，但是随着“砰”的一声！身边的衣柜突然冲出了一个男人！他迅猛地低身把整个肩部撞入了自己胸口，紧接着袖口的刀刺穿心脏，杰森推开身前的男人，还有一个士兵举枪开火，反手刀锋架起枪口，子弹打碎天花，那个士兵右手甩出利刃斩来，杰森低身闪过，反手的刀锋带着消音手枪甩开，士兵也顺势向前冲来掌心的刀锋弹手急刺！
杰森侧头退身闪躲，对方左拳顺着右手刀锋弹手急刺节奏迸出，杰森后撤半步躲开重拳，反手一拳打断对方攻势，紧接着对方匕首刺下，杰森冲前用肩膀架住了对方的刺下的肘部，拳势带着刀锋瞬间爆发，喉部侧项肋下侧腰腘窝，刺拳，劈击，勾拳，弹踢——最后一拳放倒！
咚！
士兵被打翻在地面上弹起，杰森冲过去十字勒锁对方喉部，士兵舞动着四肢，喉咙发出空洞的喉音，血色涌上脸部，侧项上的伤口被挤压出更多鲜血。
“你们夜幕之刃到底是什么！”
“众生平等！”
“你们到底是谁——！”杰森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什么，他只是想喊出来心里面那些困惑，他很烦躁，今天晚上的自己烦得不能再烦了，像个被命运捉弄的小孩，真是糟透了。
“你们这些虚伪的骑士！垃圾！混蛋——！”士兵大骂着，杰森的怒气高涨。
咔啦！
清脆的响声撕裂了一切，今晚的夜，今晚的月，今夜的死亡已然够多，杰森看着那个再也没办法吼叫的士兵，只剩下胸膛起伏的自己。
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