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永生（十四）
高级魔法阵发动时带来的威压，我难以用词汇来形容。
我以前曾经读过旅行家半兽人卡尔的游记《冰原》，其书中是以第一人称形式记载了他早年漂流在自由冰洋海域、自由冰川，桑塔莱克洲西北海岸以及海神岛等地方探险的故事。
他曾试图闯入传说中自由冰川中，那一处从未有生命物种涉足过的地方，去寻找诺德神明流下的宝藏。虽然他后来失败了，但是他侥幸活了下来，后来被人发现时，他正趴在简陋的木筏上奄奄一息。
后来他在书上，曾写到：
我从见过如此恐怖的地方，待我还在为脚步刚刚踏过危险的长城高墙而兴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那里才是最危险的！方圆十里，到处都是冰雪覆盖，甚至连天空都似乎要被这大雪吞没，天空到处黑压压的，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压抑不堪！
我正向着地图里那个坐标走着，顷刻间我看见地平线的尽头，竟然出现了更加黑暗压抑的东西，正以极高的速度向我奔来。对于常年在野外探险的我来说，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那个东西是超大型暴风雪！
几百米高的冰雪“巨墙”，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奔袭而来，仿佛要连这天都为之颤抖，即便是相隔数千米，我仿佛也能感受到他所带来的寒意与压抑。
强烈的气流吹过我的面颊，犹如锋利的刀片在切割我的肉体，那一瞬间，仿佛是世界末日降临。
他对压抑的形容如果是“千军万马”，那我我对魔法阵的形容，那应该就是“吞天巨兽”，那种压抑来的窒息感和巨大感，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忽然，我感觉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瞬间轻松不少，刚才那股窒息感全部消失了。
我抬起头一看，果然是叶莉暗中帮了我一把。
“别愣着，快站在法阵旁的魔眼处！”
叶莉言语间有些催促的味道，不再像平日里那般温柔可亲了。但是这我也能够理解，操纵这样的高级魔法阵，她已经是拼尽全力了，还要分身乏术的来照顾我一下，换做谁都没空去顾忌个人情绪。
我听从她的指令，第一时间就站在了她指定的位置。
此时的叶莉表情凝重，双眸紧闭，口中默念着法咒，片刻后她的双目睁开。
就在双目睁开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缓缓悬浮在半空之中，原本漂亮的碧蓝色双眸，现在泛着强烈的白光，瞳孔消失，只剩下乳白色的眼球。
魔法阵的最关键就是其中心的魔法核团，它能决定魔法阵的属性、强度，而常见的魔法属性总共有十二种，主要分为自然系、时空系、黑暗系和精神系四大系统，而其他的魔法灵力颜色没有一样是乳白色。
虽然我曾经见过叶莉使用过自然系和精神系的魔法比较多，却都是一些小魔法，从未见识过她真正的实力。
而这一次，她没有保留真实实力，乳白色的魔法灵力正是她展示真实实力的体现。但是，乳白色的魔法灵力，究竟是什么？
但此时，我已经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些事情了。叶莉的状态已经进入到了冥想状态，此时操控身体的是魔法自身，而叶莉的灵魂隐藏在脑海中。
冥想状态是魔法师最能聚精会神的时刻，足以可见【主仆契约】的魔法阵等级，岂非是凡间普通人之间签署的简单的【卖身契】那般简单？【主仆契约】可是专门签署神鬼和超级帝国之间的高级魔法，操作运转难度根本难以想象。
魔法阵在汲取了叶莉的灵气后，逐渐开始有了生机，但它就是刚出生不懂事的孩子，肆意胡闹。它将叶莉刚注入的魔法，变成一道道灵气鞭，向周围抽打。
灵气鞭由于蕴含了叶莉的魔法灵力，威力经历，周围的一些实木家具被它鞭笞的伤痕累累，有些灵气鞭摔打在了叶莉身上的时候，叶莉白皙的手臂顿时出现一道道血痕，看得我心疼不已。
虽然我也被抽了几鞭子，但似乎是魔眼的位置是它的死角，这里反而是灵气鞭抽不到的位置，我挨的那几下，纯粹是我手贱，想去触摸一下灵气鞭。
我气的咬牙切齿，当即怒骂道：“他妈的，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赶着去投胎啊！”
似乎是这句话有了效果，魔法阵的戾气果然平息了一部分。
难道是因为这个魔法阵是我绘制的，它能认出来我？
“#￥%%*（）#￥%#￥%……”
乱码级别的特殊语系咒语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所幸的是，念这段咒语并没有用多长时间。当咒语念完以后，叶莉眸中的光芒逐渐散去，瞳孔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再一次变回了原来那个温柔美丽的叶莉。
而魔法阵，也在咒语默念结束后，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再向刚才戾气那么重了。
“叶莉，你刚才……”
“别说话，仪式准备开始了。”
叶莉向我使了眼色，打断我的话。
忽然，魔法阵周围开始有流纹在半空中流转，可以清晰看到有许多魔法元素漂浮在空中，宛如一条美丽的星河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紧接着，魔法阵中心的魔法核团向天空直射一道光芒，将天际与大地连接在了一起。
“好了，现在魔法阵终于与神界成功相通了，说明魔法阵已经可以运转了。”
叶莉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心的晃了晃可爱的小脑袋，又看见胳膊上一道道新鲜的血痕，噘起嘴略有不满的说道：“让它打出这么多伤呀，完蛋了，又有一段时间不能见人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抬起头看着紧张的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噗，呵呵，对不起呀，刚才我的态度吓到你了吧。”
“啊？没有没有，我能理解的。”
“真的吗？谢谢你。”她双手交叉，放置在胸口前，目光充满了感激。
“在签约之前，小汤米，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她的目光又有了些许的犹豫，我连忙点头。
“第一个问题，我是一个活了将近一千年的人，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我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撒手人寰，这样的我，你愿意接受吗？”
“我愿意！”
“第二个问题，我身上还有许多的恩怨纠缠，组织势力还没解决，和我签订契约，你就意味着要卷入许多的风波之中，你愿意不顾一切，甘愿被卷进这场风波之中吗？”
“我愿意。”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在这个世间了，你还愿意……愿意想着我吗？”
“我……”
说到这儿，我心里忽然一顿，因为叶莉身上的迷雾与背景错综复杂，她可能知道自己某一天会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被人取了性命，所以这些事情她想要自己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我不愿意！”
我大声吼道：“因为我不许你死！这是命令！”
“呵……是吗？我……答应你。”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脸颊上轻轻划过，滴落在地上。
这颗泪珠并不属于我，而是来自叶莉的眼中。
“仪式开始。”
天际间，一个古朴的声音传了进来，似乎是在催促我们的进度。
“开始咯。”
叶莉朝我微微一笑，随后视线移开，转向法阵中心。
“我愿意成为汤米·布迪的守护圣灵，爱他所爱之物，思他所想之思，我，叶莉·圣灵，大魔导师，愿意以圣灵之血之名起誓，愿替汤米渡过苦难，献出所有，付出一切 。无论贫寒富贵、卑贱高贵，我都愿意执起法杖，为他而战，不离不弃，直至永远。我愿此主仆契约以我个人之名义，签订终生契约。”
叶莉目光真情流露，口吻平静淡然，我驻足在一旁，默默听完了她的誓词，眼睛不自觉又开始湿润了。
“我愿意签订契约，成为叶莉·圣灵之主人，尊重彼此，宽以待人，我愿承担其所有的责任与羁绊，肝胆相照，唇亡齿寒，不离不弃，直到永远。我愿此主仆契约，以我个人之名义，签订终生契约。”
我每念出一个字，都是用着我的真心去念。这段誓词，不像是宣誓，而更像是一种承诺，一种祷告词，一种彼此给予对方的终生目标。
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和叶莉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用爱去感受她的爱和她的心。
承诺是彼此之间最好的东西，它沟通着两者彼此的心和人生道路的最终目标，能否完成承诺，也是测试爱人最好的试金石。
当我的话音刚落，天际照下一束光，顷刻间照在叶莉身上。
她整个人瞬间悬浮在半空之中，一对洁白如雪的翅膀忽然从她身后展开，那种白色象征着圣洁与希望，而她却在半空中望着我。
四目汇聚，我甚至能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希冀和欢乐。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天使降临。
“你是否真心愿意终生侍奉这个人类？”
天空上，那个古朴的声音再次发问道。
叶莉看了我天空的尽头，又看了看我，最后低头，嘴角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
“我愿意终生侍奉他。”
“【主仆契约】契约签订成功，天地可鉴，日月可寻。”
（写于2020年4月8日星期三 游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