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永生（十六）
“她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是被人冤枉的！为什么她就被平白无故打成了终生残疾呀！”
耳边，仿佛出现了一个孩子稚嫩的声音，那个声音熟悉却又陌生，而且我仿佛又听到了哭声和尖叫。
“孩子，你不懂。”
一个老者拉住孩子的手，不许孩子跑过去打扰工作。但老者却没有选择捂住孩子的眼睛，他似乎是想让他也看看，这世间的残酷。
“典狱长爷爷你快去救她呀！那个姐姐是好人，她没有在偷任何人的东西！”
“但是，我也没办法。卡罗尔大人丢失的珠宝，只有她是唯一目击者，卡罗尔大人下达了死命令，哪怕是将她拷打致死，也要逼问出珠宝的下落，我没有权利干涉。”
“可是……这个姐姐我认识，她不会偷任何人的东西。”
“在刑讯结束前，没有人会相信一个人的证词，只有经历过全套刑具折磨的人，证词才有半分的可信，这就是现实。”
“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我要去救她！”、
小男孩拼命的挣扎，想挣脱开典狱长爷爷，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至今难忘。
灼热滚烫的烙铁，在她被抽打破烂流脓的伤口处，烙了下去。可怕刺耳的尖叫声和被烫伤后皱成一团的皮肤，成为了他脑海里最可怕的记忆。
“孩子，你要记住这眼前的一切，以后长大要告诉所有人，这种痛苦的肉体刑讯是不合理的，是不遵循人道的，是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垃圾产物，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小男孩擦着眼泪，发誓道：“我长大后一定要改变全世界的刑讯方式，我不要再有人因为刑讯而流血、痛苦，我要彻底革新所有的刑讯技术！”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小男孩好像就是我，我爷爷是当时伽马帝国小城市监狱的典狱长来着，这件事我以为我快忘记了，虽然具体情况不记得了，但是当时被拷问的那名女囚，后来被证实确实没有偷珠宝，而是被大公爵的女儿送给朋友了。
但由于阶级森严，即便是被冤枉了，大公爵依然没有做出任何赔偿，反而将她开除了。重伤而又残疾的她，最后流浪在街头，冻死在寒风中。
……
“汤米，醒醒，把它喝了。”
我被一声悦耳的呼唤叫醒，只觉脸上冰冰凉凉的，睁开眼一看，发现是一个紫色的陶瓷杯贴在了我的脸上。
“嗯？我又睡着了吗？”
“是呀，呵呵，今天天气这么好，躺在沙发上眯一觉也挺惬意吧。”
叶莉将杯子放在我的手中，一股菠萝的清香袭进我的鼻腔。
“菠萝汁，新榨的，我还用了冰元素魔法冷却了一下，这样口感会好的很多，正好你也精神精神。”
我捧起杯子，先轻抿了一口，味道果然不错，清凉解暑、甘甜诱人。
我抬起头，一饮而尽，果然这样的天气再喝点果汁，果然是人间的极美享受啊。
“还困吗？”
听到叶莉的话，我摇摇头，叶莉微笑的简单收拾了一下碗具，然后端坐在沙发旁。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晚宴那天，去偷礼金吗？以及我背后的组织还有其他事情。”
“对。”
“我在宣誓【主仆契约】之前，曾问过你三个问题，如果你得知了我背后的那些事情，就意味着可能和我一起被卷入很多事情的涡流这种，你曾经说你愿意，但我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还要再问你一次：汤米，你确定你要知道吗？”
听到她的话，我沉思片刻，过会儿抬起了头，认真地说道：“你有你的誓词，而我也有的誓词：尊重彼此，宽以待人，我愿承担其所有的责任与羁绊，肝胆相照，唇亡齿寒，不离不弃，直到永远。为了你，我愿意承担所有的风险与考验，所以你想知道，我只有知道了那些事情，我才能保护你。”
“好。”
叶莉重重的点了头，开始说道：“其实，我是永生派的教徒。”
“你是永生派的？”
虽然我曾经有怀疑过，因为叶莉每次在和我提到精灵族的由来时，都会提到月光女神，但是众所周知的是，暗夜派精灵族信仰莫甘娜女神，他们认为莫甘娜女神才是精灵的创造者，所以我因为这点开始怀疑叶莉。
“没错。但并非是我一开始想加入永生派，而是因为我家祖辈都是永生派的忠实教徒，认为月光女神才是精灵族的创造者，所以我从小受家里耳濡目染的熏陶，也坚信月光女神的存在，所以也就入了会，宣了【生命誓约】。”
“曾经的永生派盛极一时，每一名精灵族都毕生信仰的月光女神，感谢月光女神所带来的恩赐，虽然后来有‘暗夜’的诞生，发生过宗教斗争和歧视，但总归来说，还是较为和谐相处的保持了数百年，直到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件发生。”
“你是指劳伦斯特亲王遇袭的事情？”
我想起当初和叶莉曾经讨论过这名亲王的事情，但每次叶莉只谈及到几句，就会故意将话题转移走，或者是闭口不谈。
“对，当时都传言是精灵帝国自己出了叛徒，才导致劳伦斯特亲王被人出卖，最终在沙丘岭失踪。但你知道吗？劳伦斯特亲王曾经就是永生派的一名神职人员，他是教派优秀的传教士，一直致力于宣传‘永生’信念。”
“你是说……劳伦斯特以前是永生派的教徒？！”
这个消息着实是令我大为震惊，以前我曾一度怀疑他的失踪与叛徒背叛有关，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因为按照精灵帝国的传统，皇家成员是不允许有任何信仰的。
“是的，我曾在教会的几场私人会议中见到他的身影。”
“嗯……”我捏起下巴，琢磨了一番，然后说道：“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啊，皇家成员不允许有信仰，但是劳伦斯特却私下里是‘永生’的教徒，那么是不是也说明有其他皇室成员也会是‘暗夜’的教徒呢？”
“对！神职长老们也是这么分析的，他们认为劳伦斯特亲王的死，是被‘暗夜’派的教徒所出卖，而那名教徒的身份有可能是皇家成员，所以才让我们这些教徒私下里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你看啊，叶莉，如果我分析不错的话，实际上教派的作用就是为了某个阶级所服务的，而‘永生’教的重要成员，能成为这个教派背景的人，那就只有劳伦斯特了，而他如果死了，那么‘永生’的主心骨和最大背景也就消失了，自然对抗起来压力就会小很多。”
我继续说道：“反过来在看，劳伦斯特曾经是最有才干的皇子，也是最有机会继承新精灵帝国皇位的最佳人选。按理来说，轻易没有人敢动他，更何况是置他于死地，但是还是出现了这种结局，那么是不是能说明，那个被号称‘叛徒’的人，实则只是个背黑锅的人，而在背后真正置劳伦斯特于死地的人……”
我话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叶莉突然惊恐的瞪圆了眼睛，悄悄凑到我耳旁，轻声说道：“是比劳伦斯特亲王职位还要高的人？”
“而这个人……只有一个……”
我换了个姿势，重新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叶莉柔软的膝枕，别提多享受了。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劳伦斯特亲王失踪以后，国内的‘永生’派遭到了解散、驱逐甚至是屠杀。”
“但是……谁会想到去杀自己的儿子？！”
叶莉一脸担忧，满面愁容。
“这事可不新鲜，叶莉你虽然活了将近一千年，但是试探人心这件事，你却远不及我这个十几岁的人。在你身居高位，在高端的研究所研究魔法的时候，我曾去过人类帝国许多的监狱和贫民窟里玩，那里每天发生的事情，远比那些冒险小说来的真实刺激，就比如说贫民窟有两个家庭，吃不上饭饿肚子怎么办？他们会将自己家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的孩子，互相交换的来给对方食用，而那孩子的所有肉加起来也不够每人吃上一口的。”
我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些事情每看见一次，我心理就会跟着难受一次，但可惜无奈的是，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惨案。
通过跟叶莉的交谈，我也大概能推测出劳伦斯特死亡的前后动机了，但具体的还是需要查。
“天啊，我真的不敢想象。”
叶莉还在惊呼我所讲的东西，我打断道：“不敢想想就别想嘛，话说你还没说到重点，你现在的组织都逼你干什么事情啊？”
“由于精灵帝国全面禁止‘永生派’的存在，所以大多数人都锒铛入狱了，教会现在仅剩下除了我还不到七个人人，他们都是神职一名长老，两名执事和四名传教士。每天的任务就是寻找机会，给‘暗夜派’的宗教活动捣乱啊、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啊，还有就是查到劳伦斯特亲王死亡的前因后果。”
我抬了抬眉毛，有些惊讶道：“那叶莉你出现在宴会现场偷走礼金，也是为了捣乱咯？没想到平时一向高雅端庄的你，竟然还有那么疯狂的一面啊。”
“哪有啦！”叶莉嗔怒的戳了一下我的面颊，说道：“也不光是为了捣乱，实际上我还发现狄伦他们家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是关于劳伦斯特亲王的死因。”
（写于2020年4月10日17:59:58 游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