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我那句话从嘴中脱口，气氛一瞬间变成冰点，原本会说话的月曲脸带笑容的刻意沉默，任由尴尬深深弥漫在我们三个人之中，直到三分钟的流逝，冬节出现在我们眼帘里面时才让氛围稍微好转。
然而走往电影院的路上是两对情侣的行走方式，也就是冬节和月曲嬉戏快乐的聊着天，我和雪杨则是不发一语的走在后方。
严格说起来是我静静思索自己的不对劲，雪杨则是从刚刚就一直泛红脸颊的低着头，不时喃喃「怎么办？星同学真的照办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气语。
就这样经过了二十分钟，到达所谓的电影院门口。
一楼的门面、墙边全部都使用绚丽光芒的灯泡，即便在下午都显得十分刺眼，中间则有一次容纳六个人的长型楼梯，往上方一路延伸到二楼。
最上方的方形招牌写着「时限三小时内自由挑选二手电影」的粗体字形。
这与我印想中的电影院有着截然不同的认知。
在我记忆中应该是购买票券然后选择位子，带着爆米花观赏一部电影之后批评是否毁灭自己的两个小时还是值得花费这个时间。
「雪杨。」
「是，是的？」
走往楼梯的途中，冬节突然面带微笑地跑到雪杨身边，然后将身躯仅靠在雪杨身上。
「因为等一下我想要和月曲单独在一间房间看电影，所以啊，可以请妳和星同学一起看电影吗？」
不等雪杨脸上的疑惑透过嘴巴询问出来，冬节就从我无法看见的角度递了某样东西交到雪杨手中。
「这个是……咦，咦咦？」
接过冬节的东西，雪杨轻轻张开指尖窥探里面的东西，结果整张脸以肉眼都能够察觉程度急速泛红的像颗红苹果，身躯还因为这股震撼而差点从楼梯摔到一楼，幸好及时被冬节给拉住。
「那么就拜托妳啦。」
不知为何，冬节面带微笑对着我用点头，还伸出拇指比出「赞」的含意之后就冲回到月曲身边，紧紧勾住月曲手臂、头部靠在月曲肩膀上，两人快步的走上二楼。
而身边的雪杨……又变成低头模式，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她的眼睛完全不敢与我对视，也没有刚才跟在我身旁的念头，将接过的东西放进短裙的口袋之后直接往二楼冲去。
咻——
正当雪杨的位置走到我前方大约一公尺距离，也就是我平视可以看见雪杨白皙大腿的高度，刚好从入口处往二楼传来一阵微风，悄悄吹起雪杨所穿的裙摆。
「唔！」
察觉这股凉意下意识伸手盖住差点吹起来的裙子，并且用通红脸庞语带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
为了证明自己无辜，几乎和雪杨转过头时间相同的进行解释，不等雪杨做出反应赶紧走到雪杨身边，避免再度处在刚才很不妙的高度。
「真，真的吗？」
「嗯，真的。」
「那，那就好。」
雪杨用力呼出一口气，随后伸手轻轻抓住我上衣的衣襬，示意我先走上去。
很明显是为了避免自己出现再度被看光的风险所以才会要我走在前面，作为一名男性，我还是懂得基础的礼仪。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也曾经去过不少市场、卖场还有商圈，因此摆放在衣架的内裤倒是看了不少，令我讶异的是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那种印有可爱图纹的清纯内裤。
嗯，这确实令我有点惊讶。
「月曲，你觉得我们要先挑哪一部电影？」
走到二楼之后室温明显升高不少，肌肤因为厚重衣物而开始感到焖热，抬起头来看向周围没有任何一处有窗户，全是透过灯光来保持光线，而行走的通道比起楼梯还要更加狭小，几乎是只能双人并肩行走的窄走道。
前面那两名情侣就像已经来过这里许多次，完全没有对于这里的逃生路线或是透气问题感到介意，站在仅能容纳一人的简陋柜台前方，讨论要看什么电影。
「请问后面两位也是一起的吗？」
柜台里面的服务员看见我和雪杨的身影，堆满笑容的脸庞上开口询问。
「不是，我们不认识。」
正在看菜单里面要选哪一部的冬节抢在我们回答之前就开了口回应服务生。
这让服务生出现些微错愕但还是用专业笑容回答「好的」。
「这是我们电影院的菜单，饮料食物额外收费，时限内假若想要更换电影或是其它服务，可以按下房间的服务铃呼叫服务生。」
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看见的就是最上方的三种方案，第一种就是三个小时，然后是四个小时、五个小时，每个时段价格都不一样，然后菜单下方则是一大堆数也数完的电影。
翻过页面的内容仍然是电影名称以及简略的电影封面，接过的这本菜单至少也有一本书的厚重程度。
搞不好连二十年前的电影都可以找到。
不过碍于我个人的偏见，对于电影其实看得相当少，主要原因是大部分都可以阅读小说来得知剧情，另外一方面就是看完小说再看电影往往都会让我感到失望。
不管是张力、画面急速变化上的精致、人物对谈时的详细刻写，这些往往都比我脑海浮现的差上许多。
只是这不代表电影比小说描写的还要烂，毕竟脑袋是可以随便想象，完全没有成本问题，而电影想要呈现的每一样东西除了器具、技术更重要的就是经费。
「雪杨，妳要看什么？」
对电影没概念的我，向身边的雪杨轻声询问。
「咦？好，好的，我想……」
看着雪杨不知所措还不时偷偷把目光移到冬节的模样，这家伙铁定不知道要看什么。
「时间我们要挑三个小时，然后要看这一部电影，啊，请问这里有学生价吧？」
「有的，请出示学生证。」
轻松就做出决定的月曲和冬节两人将菜单还有学生证交给服务生并将需要付的金额给付清之后，拿取疑似是房间的钥匙，就像真的不认识我们的走到深处的昏暗走廊。
「那，那个我们看这部好吗？」
终于有了决定，连看都没有看是哪一部，我就用力点头。
「那，那个服务生，我，我们想要看这部。」
「好的。」
面对满脸泛红紧张、说话也显得缓慢的雪杨，服务生没有改变专业的那副面具，即便雪杨因为太过紧张的显得速度有点缓慢，但服务生仍一步一步的慢慢处理，最后终于顺利的将钥匙交给雪杨。
「星，星！我们走吧！」
似乎是能够独力完成购买这种事情，雪杨双眼充满亢奋的自信，心情极好的走到我前方，还不时说着「我会带路」这种像是导游会说的话。
简直像是小孩子一样。
「客人不好意思，六十五号房在另外一侧。」
结果走错边的雪杨立刻就被探头出来的服务生指正了。
「呜，哇啊啊，不，不好意思！」
移动速度提升到了两倍，一下子就从服务台前面冲到另外一侧的阴暗走道，并且再找到房间之后迅速插进钥匙冲进没有灯光的昏暗房间，避免自己被服务生给看见。
而看着雪杨如此快速移动的我则是缓缓走到房门口，按下里面右手边的灯光按钮，一片漆黑的狭小房间才稍微得到细弱光芒。
真的是十分细弱，周围墙面全是漆黑油漆粉刷过，沙发、桌子、拨放电影的大型电视屏幕也全是黑色一片，灯光还呈现偏暗色系的光芒，即便已经开了灯还是无法清晰看见整个房间的架构，只能微微看见能坐的沙发以及移动的走道。
「呜，呜呜！星……」
当我打开灯光的时候，那名原本冲进黑色一片房间的雪杨终于重新得到视线，一脸快要哭起来、全身轻微颤抖地看着我。
望着这副模样的雪杨，我轻轻将门给关上，逐步往座位前进。
「怎么了？」
「谢，谢谢你。」
「我并没有做什么。」
「不，星，星保护了我，真的很，谢谢你。」
「总之先冷静些吧。」
听见我的建议，雪杨伸出指尖将眼角的泪水给抹去，原本害怕且些微的脸颊硬是挤出了笑容。
这家伙难道怕黑吗？不过都已经大学生还会怕黑，还真是古怪的事情。
思索着这个可能性，我自动坐到电视机正前方最大的沙发上。
喀。
当我环顾这一片漆黑的周围到底哪里有服务铃的时候，电视机突然自动打开并开始拨放起我们一开始所挑选的电影。
「呜咦！」
这突然发出的声音令雪杨整个人惊吓的跳起来，如果用毛绒动物比喻，就像是受到极大惊吓的竖起毛发。
接着雪杨以惊人速度坐到我身边，伸手死命攀住我的手臂，脸色十分不好看的迅速左右警戒。
喂，这确定只是单纯的怕黑吗？
「会冷吗？我可以将外套给妳。」
空间室温控制上十分良好，没有外头那样的寒冷也没有像服务台那边一样焖热，但是透过衣物都能够感受雪杨强烈颤抖，我还是主动脱去外套并披在她的身上。
按照礼仪我应该是要先询问她的意见才能这样将外套围绕在她的肩膀上，可是她的状况明显很怪加上没有一直响应我，我也只能暂时先这样。
还有就是如果她一直都保持这副模样，我一定也想要逃离这间房间。
虽然我个人对鬼神没有概念，但是身边有人突然发生像是中邪一样的奇异反应，我还是会感觉到不妙，毕竟我既不是英雄也不是驱魔师，一点也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卷入奇幻、魔幻的状况。
「谢，谢你，又，又得到你帮助了。」
经过大约十秒的时间，雪杨似乎把周围全给巡视了一遍，最后放心的轻声回应我。
这副模样同样令我放心，让我明白可以不用带着雪杨冲出这昏暗的房间了。
「没什么，这不算什么帮助。」
「呵呵，星，星真的好厉害，果然时常帮助别人吧？」
——你这家伙，全都是你的错，我才会什么都失去！
聆听从雪杨轻轻开口的言语，我那颗昏沉脑袋却「想起」了某件事情，当时某个家伙的愤怒还有悲恨，无力却深刻的传进我耳中。
我竟然想起很久以前而且还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啊。
真是该死。
「没有。」
「这，这样子啊，我们赶紧看电影吧！」
依照雪杨的话，目光移到了电视机开始拨放的电影——是部爱情电影。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让我脑袋更加昏沉，几乎是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睡觉的疲软精神，加上雪杨和我的距离是呈现紧贴状态，我只要将身躯轻轻靠在对方的身上大概真的就会断开意识。
昨晚没有睡觉的影响果然很大。
当然，这并不是电影过于无聊，事实上按照销售量爱情相关的内容往往都是前半端，因此我对爱情小说也有进行相关的阅读以及研究，内容绝对是有趣，尤其是感人地方更是容易引人落泪。
问题是我很想睡觉，爱情电影大部分有许多静态形式的画面，有着许多要进行动脑并且好好思考的细节，这对现在的我来讲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简单来讲，虽然我的目光是看着散发彩色光芒的电视机屏幕，但我的思绪完全没有在电影里面，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然后不知道自己脑袋又在思索着什么。
大概就和痴呆没有两样。
在这个情况下，我偷偷将目光移到了身边的雪杨身上。
那副双眼就像全神贯入的死命盯在电视机屏幕里面的电影，尽管她的双手还是紧紧抱在我的手臂上，但是没有刚才那样的不安与颤抖。
可是这副模样却给了我某种异样感。
确实「看起来」很像是观赏电影，然而她的眼睛完全没有动。
硬要对于这副模样进行判断的话，就是指雪杨不是在看电影，而是看着电影发呆——正当我偷偷如此观察，雪杨回过神的突然转动了眼珠，而且还是和我一样用眼角偷看着我。
我发觉不妙的收回目光，然而对方看见我时出现的抖动简直是一种铁证，恐怕我想要装傻大概也无法蒙混过去。
「抱歉，我不是故意看妳的。」
乖乖老实的道歉了。
「没，没关系啦，星，也是一样觉得这部电影很无聊吗？」
倒也不是无聊，而是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清晰意识注意电影内容。
「算是。」
「对，对不起，找了个不有趣的电影，我果然不应该主动挑的。」
「这不是妳的错，只是我现在精神不太好，稍微无法集中。」
「咦，咦？星难道生病了？这样子不行，要赶快回家才行。」
「不是，只是睡眠不足。」
「睡，睡眠不足？」
「嗯，昨晚熬夜了。」
雪杨恍然大悟的轻微点头。
「难，难怪星上课的时候才会睡着吗？」
「妳怎么知道？」
「咦，咦咦？我，我……」
只见雪杨脸庞处在昏暗房间仍然能够清楚浮现出泛红的模样，并且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一样的四处乱看，深怕与我的眼睛对视到。
「怎么知道？」
不清楚雪杨到底是在思考什么，我没有多大的好奇心，可是就这么继续沉默的话，我很可能真的会睡着，选择再次开口来保持意识。
「唔！其，其实是因为，我，我们是男女朋友……啊啊！那个，星，熬夜的原因难道是在打小说吗？」
「是的。」
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转移话题，但总比安静的让我睡着要好多了。
「可，可是早上的时候，不是说已经醒了？」
「嗯，清醒超过二十四小时。」
听见我的答复，对方先是沉默了一下，接着从羞涩神情微微勾起嘴角。
「……嘿嘿，星，你真的很厉害哦，一定是因为这样，才，才能做出那种很棒的作品吧。」
「什么意思？」
「因，因为很有趣啊，月美很可怜，好多背叛还有朋友的牺牲，迷失的处境，但还是找到了生活的毅力，我昨天一下子就追了不少进度！」
不知道是由中的沉浸在自我世界，雪杨原本还一脸紧张到快要陷入混乱的神情一下变的放松冷静。
而且比平时都还要更加自然、开心。
在沉重脑袋的摧残下，精神上实在很难思考出什么正确应对的话语，可是这副表情还有对我作品的言语，深刻烙印在我脑海。
到现在为止唯一读者对我诉说的称赞，怎么想都没办法忘记。
「谢谢妳。」
然而正当我还想说更多的话来交谈，雪杨丢出了下一句话。
「那，那个一定也会有很好的结局吧？月美得到救赎的机会。」
「……」
无法回答。
知晓剧情以及结果的我本来是可以自然的说出口，但对方是读者，秉持不能剧透原则，我不能就这么轻易说出来。
更重要的是「我无法响应这个期待的心理」。
「星，星？」
「也许吧。」
最终，只能含糊回应雪杨的疑问。
「是，是这样子啊。」
察觉到我的模糊答案没有响应她的期待，雪杨原本雀跃的情绪一下子就降低了不少，跟着陷入沉默的看向眼前根本没人看的电影——沉默垄罩在漆黑房间，彻底将存在于房间里面的我们给盖住，只留下电影传来的声响。
啪。
正当我以为会这么安静地直到结束时，一个扣除掉电影之外显得格外异样的声音轻轻从沙发上传出来。
「不，不能看！」
当我下意识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雪杨陷入慌张的情绪，以非常快的速度将掉落出来的东西用双手掩盖并小心翼翼抓进手掌里面，深怕被我看见的收了起来。
「我没看见。」
「嗯，嗯！那样就好。」
听见我的回答，雪杨发出「呼」松口气的声音，原本澎拜的紧张情绪得以放松的缓缓平静下来。
果然说谎才是正确的应对方式。
事实上我早就看光了那个东西是什么，也因为那个东西的出现我终于理解月曲、冬节两人要和我们分开房间看电影。
长约三公分左右的四方形薄型塑料，空气抽离的设计让里面东西的纹路透过外头塑料包装而浮现出一个正圆圈的外貌。
是一种某些大学生确实会使用，但不会特别摆放到外头的东西，按照合理的说法就是一种安全物品，是我不会使用到的东西，但如果说是那对情侣确实就又可能需要了。
这个房间的采光还有设计都刻意偏向昏暗，加上不会有人随便打开房门，可以说是绝佳的独处房间。
相信月曲和冬节不会是特例，因为在二楼服务台的旁边就贴出「禁止做出除了看电影与吃饭以外的动作」的字幕，很明显就是在这家电影院常常有不少人会做出那张告示之外的事情。
也就是说月曲、冬节这对熟客是为了掩盖掉被追查或是发现的可能性，把我们抓来当作烟雾弹吧？
「那，那个啊，星，你过去，有交过女朋友吗？」
思索那对情侣一切种种举动以及理由，雪杨突然就丢出了这个问题打破沉默。
而会脱口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电影里面正好是女主角也在询问男主角这句话。
雪杨是为了避免尴尬才脱口这个疑问的吧？
确实很稀奇，「主动」打开话题，刚才去服务台也是，她不断鼓起勇气的向服务生攀谈，这些都是她「尝试改变的象征」。
「没有。」
「是，是这样子吗？」
结果话题就被我的简短回答给划下终止符。
虽然雪杨已经尝试改变，但果然不可能是一下子就能够变得像月曲那样轻松应对任何人。
不过这样就好，至少我觉得雪杨已经努力过，所以可以就这样安静下去……因为我已经无法抑制这股睡意了。
原以为我至少可以撑到电影结束，可是这股浓烈睡意简直和毒药在侵蚀我的精神一样，这股昏沉不断席卷在我沉重的脑袋和四肢。
就这样睡到电影结束就可以了吧？安静，然后就这样直到结束。
只要闭起眼睛就可以无声无息结束这场约会，然后一个人继续窝在房间打字。
「雪杨，妳喜欢月曲那种开朗而且能够和人自然聊天的性格吗？」
然而我却在闭上眼睛聆听见这句疑问，在厂房间没有其余的人，这句话的声音主人明显就是男人。
也就是说这句话必定是现场我一人发出。
我为什么要开口提出这个问题？明明就这样睡下去才是最佳的答案。
「咦，咦咦？这，这个……是的。」
对于我突然开口的举动明显感到吃惊，这点是十分合理的行为，事实上就连我也对自己的身躯、嘴巴感到疑惑，但雪杨经过几秒的犹豫还是给了明确答复。
「那么喜欢月曲吗？」
「咦？」
还是开口询问了。
昏沉意识底下，我还是开了口如此询问。
望向那副错愕不已的泛红脸庞，我直接询问这个核心。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不懂，作为只想要平平淡淡看着一切发生的我，到底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啊，啊啊啊。」
果然，雪杨完全没有意料之外的浮现出慌张神情，双眼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摆，身躯更是不知所措的与我拉开了距离……直到她的目光从眼角窥测到我的双眼。
「呼，呼呼！」
泛红的脸颊将目光移到自己的双腿，尝试冷静的深呼吸好几次，让快速跳动的心跳渐渐平稳，努力将快要冒出白烟的脑袋给降低温度。
接着好几次犹豫的挣扎，最后同样将目光移到我的眼睛上，蠕动那即便在漆黑之中仍显得粉嫩而小巧的嘴唇。
「星，星，你会觉得我们表面的情侣行为，很，很奇怪吗？」
「当妳选择顺应冬节的时候应该就算是奇怪了。」
「是，是这样没错呢，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果然无法拒绝冬节。」
「为什么？」
从我的口中脱口出这个疑问时，从漆黑的视线内看见了雪杨那副满是泪水并带有羞涩的表情——是我这名长期观察别人都无法判断是什么心情的表情。
「其，其实从以前，我就受到你的帮助和保护。」
「有这回事吗？」
「我，因为以前的经历，很怕生，也很容易紧张，可，可是你毫不犹豫地接纳我，而且看起来没有企图，一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变过。」
雪杨说的难道是以前分配组别的事情吗？
大学要得到学分的主要核心就是依靠报告，而报告基本条件就是由好几名同学一起讨论、分配工作才能顺利做出来。
当时雪杨凭借着美貌确实有不少同学主动愿意接纳她，然而因为她的紧张性格让她渐渐被同学们给遗忘，最后沦落到和我一样是边缘人。
也从那时候开始我和雪杨都是被同学们舍弃的学生，只能由几名边缘学生自己组成一团来进行报告。
一直到现在，我和雪杨就只是报告上的伙伴，明确的分配下没有太多交集，最多就只是了解她这个人的名子而已。
就我对雪杨的事实层面来讲，我没有像雪杨所说的那么伟大、厉害。
「我确实没变过，所以我不记得有帮助妳什么，我们会合作只是单纯为了学分而已。」
「是，是的，只是很单纯的合作，可是，你和其他学生不同，是真正为了公平而冷静应对……虽，虽然都只是平淡的事情，可是我觉得这是最珍贵的，是我大学的重要回忆，可，可是我却没办法报答……就连上次你被同学污辱，我也没有勇气站起来反抗。」
「那不是妳的错，况且他们说的并没有错，我确实就只是个妄想的废物，不，或许就连废物都没资格，撰写小说只是浪费自己的精力和时间去制作一堆废字而已。」
「绝对不是这样！」
从雪杨口中突然发出了咆啸，清晰声音响彻整间小房间。
容易紧张性格的雪杨发出十分不符合她性格的吼叫。
「雪杨？」
滴。
从雪杨白皙的脸庞上滑落下一道泪痕，一滴又一滴地落在我的外套上。
温热的透明液体从脸颊滑过，雪杨却像是没有发现的直直瞪着我。
「其实我很高兴，能够看见星的故事，真的好高兴，冬节同学的事情也是，我，我其实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和你有更多认识，因为我好想，好想和你接触，好希望就这样，和你一起……对不起。」
「雪杨。」
「如，如果造成星的困扰，真的对不起，我没想过星的想法，这，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这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和冬节同学说清楚我们没办法成为情侣。」
啪沙。
将我的外套从肩膀滑出，任由外套滑过沙发掉到地上，站起来直接往房门冲出去——穿着白色衬衫与红色短裙的学校高中制服，那副悲伤的背影，重迭了。
「不要走……澄许！」
我的手在颤抖着。
无力却想拼命的抓住，就和「那时候」一模一样。
「不要走。」
脑袋无法抑制的，不希望雪杨就这样离开。
不想要她就这样走出去。
因为一但让她出去，我知道就不会回来了。
「星……」
「不要，不要就这样离开。」
肌肤清晰感受到一股灼热而柔软的触感，依靠重心与对方紧靠在一起——这次有抓住，牢牢抓住了。
一股令人放松似的安心感从对方身上不断传递我的身躯里。
不，不光是对方，还包含着我给自己的安心。
是我过去……没有成功抓住而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明明没有体验过，我却非常清楚这份感受，以及不想放开的意志。
「星。」
「……我去厕所拿卫生纸给妳擦眼泪。」
如同要将我给融化的感受麻痹脑袋，明明自己说了合理的话语并轻轻的松开双手的力道，迈开步伐走出昏暗房间——同时过去都没有仔细产生出一股想法，深深认为自己原来正在逃避。
踏，踏踏。
每当下一步走往门口的时候就感觉身躯受到长剑刺在脚底般的惊悚而冰凉，这股要将我心脏给撕裂的疼痛不断在昏沉脑袋内产生，彷佛我的身躯非常不愿意我就这样离开这间房间。
太不正常了，明显和平时的我截然不同，按照机器人的分析就是出现了过热以及故障，可是我却享受这一切而且不希望改变。
明明已经「决定用第三视角看待自己的我」，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