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答应你不插手直接干涉他的死活。但是我可没有说过不能利用他做额外的事情吧？难得这么好的顺风局不允许我利用他下一步『王手』实在说不过去了点……”
玄亦风少见露出富有玩味的笑容，简直就是昙花一现的奇迹。玄断手中直立的剑却替她脸上无比憎恶的表情表现出杀意，当真自己舍得让玄策一个人流浪被追杀、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自己只是为了避免玄亦风身为家主出手，毕竟任何一个世家的家主出手不可能空手而归。玄亦风身为下达驱逐令的人物自然是最应该出手的人，当时没有出手也是因为二人早有约定。只是现在……
“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就此和你进行一次以命相搏的比试，现在的玄家怎么样都无所谓，我活下来的最大意义就是我弟弟……现在能再见到他如此幸福的模样，此生即便不能见证下去至少，要保证这份幸福能延续下去！”
甚至此番话语可以理解叛变和危险，与此同时玄断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黑刀没有一丝迷茫。可以说，玄断自从那年作为家主的玄亦风对母亲『见死不救』并且对玄策下手的那一刻，不存在任何美好的希望只有无法衡量的绝望留给自己。自己的亲人就只剩下弟弟，罪魁祸首正是面前剑指着的这位没有尽父亲责任的人。
“能不能不要开玩笑？如果利用他就可以避免战场出现这无非是最好的选择！”
玄亦风并没有做出任何敌对反应，或者转入动手的征兆，冷酷无情仿佛讨论的『他』与他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就要让我弟弟深陷真正的地狱？就算你不出手他活得也有够呛，每天都要在失去一切和幸福日常的边缘生活下去……何尝不是一种身处地狱？”
玄断手中紧握的剑仍然没有想要放下的意思，但也不轻易出手。言语中听上去越来越生气，仿佛那么被对待的人是自己。这句话让玄亦风迅速回头瞥一眼，貌似是对此抱有成见。
“战场才是真正的地狱，牺牲他一人就能换来无数人的不用流血牺牲才是很划算的事情，即便是他被摁杀也好、饱受绝望死去也好……一切只要能换来和平，让他去送死也很值得吧？”
强烈压制恶寒和胃部翻滚而上的呕吐感，月光下皎白月光照耀的男人，正在玄断面前的男人，内心想法居然危险到令人乍舌。
“你这混帐……这个能用天平衡量吗？！自己做不到就用别人为代价吗！？那个家伙可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的啊！”
情绪激动的一瞬间，手中的黑刀凌厉的挥斩下来。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色刺客闪至身下抵住手腕，使得黑刀不能挥下来。
“没有代价就想取得想要的东西近乎不可能，还是说……你要我去等那个小子引发奇迹？接下来一步错足以失去所有足矣搏斗的资本，我可不是赌博者。”
这样说过以后，玄亦风便这样和黑色刺客离开。这样的愿望绝不会平行下来，对于人之极限还要伸出手的愚者和明知道够不到极限却仍然不愿意放弃的智者。
——————————
§
今天和那个绷带男对话的时候，不小心勾起尘封已久的往事。顺带一提，今天是母亲的忌日，距离『妖狐之乱』正好十年。家中毫无疑问只有我前来烧纸放花灯，老姐每年都不负责这些事情全部交付于我来解决，至于另一个人已经没有确认的必要。我自是如同往年一样来到玄家附近并不算特别远的一条河岸附近，同时我也是在这附近和老姐两个人亲手葬下母亲……
“是我太弱小吗？”
一个人对着一块无名的青苔石碑说话，我正在无声的害怕失去。更像是与逝去的母亲倾诉心声的感觉，白天的问题我想知道答案，但是我更怕给重要的人带来不安。
“弱小是罪吗？任何一个生命诞生下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半妖、妖族、人类、除妖师本来都是平等的生物却如同水火一般互不相让，自己为了活下去需要多少无辜的鲜血沾染自己。无人知晓，除妖师不除掉所有妖族无法摒除一直以来两方的憎恨变回普通人类，妖族不除掉所有除妖师无法更好的活下去直接被肆意屠杀，半妖也并非能混入人群与人和平相处。
“只是弱小没有选择权，我们妖族弱小就要被肆意屠杀、蹂躏、践踏，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只是家常便饭。”
没有征兆的出现，也可能是我太过专心，狐妖女仆走至石碑前，拿出手帕擦拭起来石碑。
“人心叵测，野兽尚且知道报恩和去爱别人，我又何曾不知这样的野兽不该无辜死去……诞生在错误的世界，我也想过对于其他人袖手旁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今天见到有人因为我的缘故被人刺伤，我还是忍不住去救助……”
完全让自己不理解为什么，我那么憎恨除妖师却依然会去救除妖师。纵然我那么恶趣味，却还是没有办法改掉自己见死不救这个习惯。雪儿听过以后却忍不住笑起来，如同天气放晴。
“那样才是主人，要是主人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恐怕雪儿就死在那片雪地上了。”
雪儿如同孩童般无忧无虑的在我身旁笑起来，我感觉一丝违和。
“雪儿，背景是坟墓诶……”
“放花灯放花灯，雪儿代替主人放上去怎么样？”
无视玩的尴尬自说自话地拿起我放在一旁的花灯点上狐火，轻轻地放在河面上，荡起涟漪随风飘去远方。
“回去了，我答应过小舞两个小时以内回去……我可不想让她担心。”
“知道了知道了，主人真是一个妻管严。”
“你平常不也管我很严？没有很大区别……”
我们就这样一路走回去，自然不会在意河面上飘着另一盏明灯。世界绝不会因为我改变，不会变得温柔……但是我发现这一点，自己变得温柔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