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蒂利斯，准备好了吗？”
“说实话…没有…”
“那我不管了，要按下去了哦。”
“等、等等！”
福尔蒂利斯慌忙地阻止了克莉丝准备按下接收器开关的手。
“呐，我说啊。”，克莉丝有些残酷地开口道，“有句话说，你永远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一般就是准备的差不多就上了哦！”
“你这冲动的发言那里算得上是数学家了啦…”，福尔蒂利斯趴在桌子上嘟着嘴，双手覆盖在开关键上，防备着克莉丝地突然袭击。
“那你这不想探测第九行星地天文学家算是哪门子天文学家啦！”
“唔——”
对着福尔蒂利斯发出奶牛叫声的可爱模样，克莉丝好心地劝导着。
“卫星在这次接受轨道只有三十分钟哦？下一次是明年八月份了。”
“可是…可是…”
突然，克莉丝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往屏幕上望去。
“这怎么可能…”
福尔蒂利斯也害怕地往屏幕上看去，但是她却发现屏幕上什么都没有。
“好的，计划成功！”克莉丝笑着说，然后按着福尔蒂利斯保护着开关的手，将按钮按了下去。
“欸欸欸欸欸欸！！！！”
无视着因为被骗而感到惊讶和无所适从而捂住自己眼睛的福尔蒂利斯，克莉丝专心看着卫星传回的指数。
“嗯…电感没有指数呢。”
“诶？”福尔蒂利斯将捂住眼睛的手指散开一点，“没有电磁波吗？”
“嗯…不确定。也许是电磁波还没到，或者说不小心被我们滤掉了？”
“可是它的波长应该很大啊…”
“嗯…再看看吧，反正这些元件的数值都会被记录下来。”
“……”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卫星早就脱离了可以接受到电磁波的角度了。没有任何电流通过卫星上的电感元件。
“果然还是…没有吗？”
福尔蒂利斯丢魂落魄的呻吟从视线外传来，克莉丝慌忙地从自己的思考中脱离出来，然后就看见了福尔蒂利斯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头发和眼镜上也沾上了泪水的她却浑然不知，只是不可相信般地盯着显示屏。
“我…我觉得！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那个…那个…你看啊。你不是算出来那里肯定有个引力源吗！我们也知道有一个引力源！所以！所以！她一定是存在的，不会没有哦！我觉得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出错了，我们可以再看看电路的接收设计…”
“不，克莉丝。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诶…不，不要放弃啊！啊真是的，你的眼神好可怕啊！”
克莉丝抱住福尔蒂利斯，由于克莉丝比福尔蒂利斯高上那么一点，所以福尔蒂利斯很轻松地就能把脸埋在她地肩膀里。
虽然她是这么想的，但是福尔蒂利斯却没有这般照做。
“不，克莉丝。结束了。”福尔蒂利斯将克莉丝轻轻推开，“她确实存在。我的假设…是对的。”
“那…那你怎么会说，没有啊？”
“我说的是电流啊。确实啊，如果是真的，那么怎么可能会有电流的读数啊…”
“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我太害怕了。我想回去了。”
……
从地面站到大学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于是克莉丝和福尔蒂利斯决定开车过来。虽然时间才六点过，但是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路上的街灯向她们冲来，然后掠过，最后消失不见，如此反复。福尔蒂利斯坐在克莉丝右边的副驾驶座上，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
克莉丝左手撑着脸，右手把住方向盘，但是视线却时不时向福尔蒂利斯的方向望去。这三十五分钟的行程被沉默所填满，在耳边的只有汽车引擎的加速声。
车子在福尔蒂利斯的宿舍门口停下，克莉丝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
“呃…到了哦。”
“嗯。”
紧接着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那个…你不打算下车，回家，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然后睡觉吗？”
“嗯。我的确想那样做。”
“嗯…”
沉默的气氛依旧填充着车辆内部。
良久，福尔蒂利斯看向克莉丝，却突然发现克莉丝一直盯着她，吓得她又缩了回去。
“啊…你真的没事吧？”克莉丝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你去停好车，我想给你看个东西…”福尔蒂利斯小声地说。
“嗯！”
……
“哇，你的房间这么乱的吗？”
福尔蒂利斯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克莉丝就不可置信地呼喊起来。
可不是嘛，草稿纸一张一张的散落在地面上，或者被揉成团一样的到处都是。资料袋和文件夹也到处都是。桌子上的能量饮料和啤酒瓶也攒了好几个了。床上也摆满了笔记本，面包板还有文具。
“我以前其实还是很注意整洁的啦，只是最近…，我给你看照片！”
“活在当下啊，当下！”克莉丝从福尔蒂利斯的手里夺过她的手机。“你这像是什么样子？”
“唔…”
“好啦，去洗个澡。我帮你收拾一下。这样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嗯…好…不要偷看哦。”
“哎呀！”，克里斯一拍脑袋，“谢谢提醒！”
“呜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安心，不会看的。”
当福尔蒂利斯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她的房间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文件袋和资料夹被堆在了一起，笔记本整齐的在书桌上垒起一个高塔，所有的工具也被放在了一个不知哪里找出来的塑料箱子里。
“哦？洗完啦？”
“诶？！诶…嗯…谢谢你啊。”
“突然好生疏！我受伤了！”
“不是啦！”
克莉丝揉了福尔蒂利斯的脑袋一下，轻声说，“不要悲观，即使相距这么远，从地球上也是能看见的。光等可能比较低就是了…”
“噗。谢谢你呀，大数学家。”福尔蒂利斯冲着克莉丝笑着说，“我已经找到她了。”
“哈，虽然不是我，但是我还是替你感到开心！好了，赶紧睡觉吧，明天是周天呢，我们去喝酒。”克莉丝说着就转过身去。“虽然不能留宿十分可惜。但是好好休息也是很重要呢。”
“等等。”
福尔蒂利斯从克莉丝身后抱住了她，克莉丝也在同一时刻僵住。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克莉丝的肩膀便变得再次放松。
“怎么啦，搞得像是我是闹分手的女朋友一样呢。”
“唔…我们是朋友吧？”
“啊？是的，你是我的女朋友。”
“现在就不要占我便宜啦…”
“嘿嘿。”
“呐，我们是朋友吧。”
“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那种朋友。”
“那，当你和我一样疯狂的时候，我们就不当朋友了。”
“好的！那么我绝对不会比你更疯狂的！”
“…到时候倒是可以尝试下女朋友哦？”
“好的！那么我绝对会比你更加疯狂的！”
“好哦！那我记住你的话了！”
克莉丝转过身来，摸了摸福尔蒂利斯的头。
“我会往这方面努力的，但是我自认已经比你疯狂多了！”
“才没有欸！”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
“那么，我会用一百二十份的力气活下来的！记住了哦！”
“一起努力吧！” 克莉丝看着面带笑容的福尔蒂利斯开心地说，“但是在那之前，头发要吹干才能睡觉。”
“嘿嘿，我知道啦。哦对了，借你雨伞一晚，外面下雨了，明天还你。”
“拿去吧，但是要记得还！”
……
天下着蒙蒙雨，雾气笼罩着这片绿油油的草地。克莉丝穿着黑色礼服的左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右手抓着一把粉色折叠伞，远远地看着小径对面的人将棺材缓缓放下。福尔蒂利斯一生没什么朋友，来的人很少，很快的，致辞便结束了。看见牧师指挥着将坑洞用土填满，又铺上草皮，克莉丝握着伞转身离去。
“福尔蒂利斯…我的朋友，你怎么就死了呢…？”克里斯抬头看向天空，视线似乎穿透了云雾和大气层，穿透了真空，穿透了科尔伯带，穿到了那条没有星体的空旷轨道，“这伞，我本是要亲手还你的啊…”
福尔蒂利斯的宿舍在她离去的那一天夜里，起了一场大火，以至于第二天克里斯来接福尔蒂利斯喝酒的时候，当地的消防局依旧在尝试扑灭这骇人听闻的大火。而福尔蒂利斯也被列入失踪名单上七十五人的其中一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