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娆给东良煮了东西吃，三更半夜原以为就凑合着过了，东良没想到林娆居然如同变戏法一样，弄出了很多美味的东西。
林娆用手撑着脸，坐在东良的对面，一直看着他。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林娆眯眯眼，微笑。
“呃……”东良迅速回想，刚才说是要回答什么来着？
“说‘谢谢’就行了。”林娆轻轻地说。
“谢谢。”东良如获大释。
林娆叹了一口气：“确认了，你真的是个榆木脑袋，呆瓜中的呆瓜，无法在社会中生存下去的老实人。”
“我只是……”东良想要争辩什么，可是又无法反驳，于是他气势弱了下来，说道：“我只是饿了而已。”
“你为什么会和那些逃兵混在一起？”林娆的话题有些突兀。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逃兵？”东良低着头，默默扒饭。
“上过战场的人都可以闻出来，那种独特的血腥味道。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们杀过人，杀过人的人，眼睛会和别人不一样。能看出来的，至少他们不是普通的难民。”
“你上过战场吗？好厉害啊！”东良眼神一亮。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
“上过战场，那也不一定是逃兵啊！说不定是土匪呢！”东良说。
“哦呜，你是说，你可以解释清楚你为什么和一群「土匪」在一起吗？还是说，你是他们的压寨夫人？”林娆打趣道。
“不不，不是我，我没有，别瞎说啊！”
“军靴，他们换了衣服，可是军靴还没有换掉。更何况，他们眼中都是颓然与颓废，土匪的眼睛应该是充满贪婪与欲望的。”
东良放下了碗筷，他抹干净嘴角的米饭，规规矩矩地坐着。
他说：“说出来你别笑话我。他们是骑士，是皇都骑士队的人。我想成为一名骑士。”
林娆问：“你不是说不知道长大之后做什么吗？怎么又想当骑士了，前后语句冲突了，很容易让人起疑心的。”
“长大之后确实是不知道要做什么，可是我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啊！”东良说：“我希望我苟延残喘的命，能够发挥一些剩余的价值。”
林娆看着东良的脸，冷不丁地问：“虎年的？”
“嗯。”
“几月份？”
“八月二十日。”
“我十月的，小你两个月。你今年才九岁啊，你哪来的气魄说什么苟延残喘啊！”
“那不是……书上写的，呀。”
就在此时，木头门上传来沉闷的敲击声，林娆仿佛一只警觉的兔子，她蹦了起来，拿下了挂在墙上的鸟枪。
这种鸟枪是填充火药式，在枪管前放入钢珠来充当子弹。虽然威力很小，不足以杀人，但是弄个头破血流倒是勉强可以。
东良也站了起来，他着急地来回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不要躲起来？”
“躲哪里？柜子里？”林娆很快就将钢珠和火药填充好了，枪管对准木门。
“蹲下，抱头。”林娆说。
东良照办了。
林娆深吸一口气，她从来就没有表现出这个年龄段应有的稚嫩。冷呵一声：“谁！”东良已经体会到了，上过战场之人的那一股杀气。
“是我。”门外传来回答。
林娆竖起枪口，打开了木门。
门外站着一名少年，他看上去比东良稍微大上几岁，就连看着林娆也是需要艰难地俯视着。
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袖，黑色的短裤，脚上是黑色的编织鞋。他一身漆黑，就连澄黄色的瞳孔也是黯然无光，仿佛已经被内心深处的黑色渲染。
“小黑哥哥，大半夜的，有什么事吗？”林娆仰着头，问。
“若儿她，之前给我打了电话……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少年的语气里是死寂的殇。
“我知道，村里人都知道。她发誓永远不再回到花村，所以村里才空出一个名额，爸爸才把我接过来。”林娆说。
“请转告你父亲，我可能要去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但是村里的名单可以先把我划掉。”小黑说。
“你也要走吗？”林娆问。
“嗯，永远都不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