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长空市，就在李凌抛弃的那口棺材里，他重新的从里面坐了起来。
“……”柯罗伊，没了。
当他捋顺了刚刚发生的事，就发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事实。
他可爱漂亮温柔善良多才贤惠的使魔，已经离他而去。
这可是相处了半年多的同伴……这可是我最漂亮的二女儿！
凭什么她要因为我的原因消失？！
有本事来对着我锤啊！
“智障崩坏！滚出来！有种你就出来和老子打一架！对女孩子出手算什么本事，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手掌不自觉的捏着棺材板，手上的青筋突兀可见。
“呵，没种的家伙……”雾气朦胧了李凌的视线，他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荡无人的天台传出去，“你倒是把她还给我啊……还给我……为什么她要因为我而死，明明我才是应该被惩罚的……你们都是瞎子吗！”
系统传来了提示音，提醒李凌有新的消息。
他擦擦眼，应该是任务结算了。
“苟屁奖励。连女儿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棺材里钻出一只小狐狸，蹦跳着落在李凌的头上，狭长的眼睛左右巡视了一圈，“狐~”
李凌把它从头上抱了下来，揉揉它的头，“你是问柯罗伊在哪吗。”
“狐~”
“……这不应该是问你的吗，”李凌闭上眼，眼角流下两滴泪水，“那可是你的梦啊……”
这就是失去了感情的感觉吗，连哭都哭不久……
明明是让我心都揪痛的事情，却一点的感情波动都感受不到。
果然，得到什么东西，就要失去什么东西吗。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咸涩的泪滴溢进嘴里。
“……我的眼泪，还是咸的。”
但是我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黑如碳吧。柯罗伊……请原谅我这个无能的家长，连为自己子女送行的资格都没有。
手指微微一缩，碰到柯罗伊最后时刻让他交递给耀夜姬的一些东西。一个小袋子，里面还有一封信。犹豫片刻。
“还是别打开了吧。做我最后能做到的一点事……”
小狐狸抬起头看了眼李凌闭上眼的脸，往他怀里拱了拱。
柯罗伊，就是那个天天给我喂饭的孩子吗，很熟悉……但是还是他身上的味道最舒服，虽然有种莫名讨厌的感觉。
但是还是好舒服。
它张开嘴，轻轻叫唤了一声:“狐~”我要睡觉了。
李凌低头睁开眼，看着它缩在自己怀里昏昏欲睡的样子，叹口气。“没有良心的家伙……”
……
就在今天凌晨，他砸光最后一个蛋。就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整个梦境开始崩塌。
从边缘到神社开始变得空洞。
视线所及，那灯火通明的城市，如停电了一般，光芒一点一点的熄灭下去。
“……就是说，终于可以出去了？”
“嗯。”柯罗伊转身向神社走去，“主人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个东西。”
“嗯？哦。”
把那件衣服收进系统，李凌把小狐狸抱在怀里，毛茸茸的小巧身体确实摸起来很舒服，只是一想到自己给她杀了一次，就有种直接砸地上的冲动。
李凌的记性并不好，所以他还记得柯罗伊曾经说过，她只能活在梦里。
意思是说，……
粗暴的敲开阿赖耶的通讯，李凌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堵住了嘴。
——对，她会死。
……操。
——原因不能细说，但是还有办法救回来。
不能细说，你是不是对我女儿动什么歪脑筋了？
——我只要一个盖亚就够了。……怎么感觉自己和变态一样。
阿赖耶旁边的黑色人影嗤笑一声，表达了对他的鄙夷。扭头朝阿赖耶面前的光屏看去，瞄见了被李凌装进系统的棒棒糖。“嗯？怎么到这来了？算了，就先放那吧。”
——咳，怎么救我之后整个思路给你。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她的死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善待她，她是一个好姑娘。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李凌露出了一个难看的表情，在这一无所有的时间内，我能做什么？
——……她喜欢你。
我也喜欢她。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的事还有很多。
看着办，我能怎么办，难不成还要违心的表白吗。我现在，连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给出连自己都不能确信的誓约，会让女孩子的心受伤的。
还是说，什么承诺都不做，更让人心痛。
一阵风吹过，一点李凌熟悉的味道传了过来。
那是分离的气息。
柯罗伊小跑到李凌的面前，拿着两个东西，塞到他的手里，“凌，不能偷看哦？”
“好。……但是这是给谁的。”
“耀夜姬姐姐啦，”她笑着说道，一身初见时穿着的黑白色礼服。“这里有我想对她说的话，你就当女孩子间的悄悄话。你如果是个绅士的话，就不要看了吧。”
“我又不是什么以偷窥为乐的家伙。”李凌无奈笑了下，把袋子打开些许，将信装在里面。然后扎紧，挂在自己的食指上。
“……你的动作很危险啊。”柯罗伊扶额。
“没办法，要是弄丢了就不好了。”
“哼，不过，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柯罗伊说着，“我不能随你离开的事实……”
“嗯，大致的猜到了一点……”
“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挑明了说了哦。”
“主人啊，我，最喜欢你了。”柯罗伊带着淡淡的笑容，脸颊在点点皎白的星月下，透着浅浅的红晕。
李凌睁大双眼。
结果，表白的方式，我都弄错了吗。
“我当然也是喜欢柯罗伊的。但是很抱歉……我现在一个感情残缺的人，没有资格说爱你这种话。”
“因为，太不真实了。”
“我这是被拒绝了吗？”
“你说了什么吗。”装傻。
“……算了，和你这木头没话说。你就不怕我跑了？”
“怕。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女儿被别人吊走了，我肯定是想杀人。”
“那就让我这个女儿，给你来一首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歌吧。”柯罗伊笑着拿出一顶黑色的圆顶帽，戴在头上。
手里出现一把纯黑色的小提琴，环绕着粉红色的音符。
这并不是李凌给她的。或许，这才是她用的最顺手的吧。然后轻轻一拉琴弓，粉红色的音符四散。
流转的轻缓节律，似乎有着李凌看不懂，读不清的意思。
然后，在一曲终了，李凌朦朦胧胧的时候。毁灭的风暴，带着不属于这里的死寂气息，席卷而来。
在李凌的感知里，使魔契约瞬间化成光子，洒落一地。
人生，若没有离别作祟，当是多么美好的事。
……
睁开眼，他似乎能想象的到，当他死去的时候，父母的心情了。
心绞痛，却无能为力。
还好，阿赖耶有办法复活我的孩子。
但是……真的能复活吗。活过来了，又真的是我的孩子柯罗伊吗？
沉默。
人生屁事多。
擦净双眼，李凌打开系统，看一眼上面的结算，不屑的笑了笑。
“给我再多，又不能把她换回来。”
或许，我本来就不应该砸蛋的。
叹着气，压下喉间的哽咽，站起来看向四周，看看太阳确认一下方向。
“我家……在那边吧。也不知道，耀夜姬有没有把小青蛇带走。”
一脚踹开天台的门，李凌走下连应急灯都熄灭了的楼道，蓄着风刃应急。
每次出金的金光都会给李凌的身体带来一定的增幅。
昨天二十四枚蛋，一共出了八个金。五个公主三个魔女，还有就是那枚蓝色的蛋让李凌的眼睛恢复了一点。
那白色的流光，简直就是损管。
视力至少恢复到了来崩坏世界之前一样，约摸一二百的程度。
身体素质，平均值，78。
而死士们的身体素质，即使到了现在，也仅仅只有50的平均值。即使它们一直都在变强，依旧跟不上现在的李凌。
当然，遇上泰坦爸爸，也只能被按地摩擦。
死士变强的速度本应该是很快的，但是由于这里被天命的女武神清洗了一遍，导致崩坏能被驱散了一大半，死士的成长速度直线下降。
或许，现在的白毛团子，一只手可以完虐李凌。
毕竟她回去后，被雷电芽衣逼着开发圣痕，实力自然是不能对比。
而耀夜姬可是B级女武神，晚上可以和A级女武神硬刚的孩子。
智障白毛和她完全没法比。
李凌现在要先回去那个家看一眼，小青蛇在是最好，不在那就去最后爆炸的地方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东西掉在那里了。
不过最大的可能，我的那把幽兰戴尔被德莉莎捡回去了。
而卢恩……至今下落不明。
而系统的奖励，则是阿赖耶自己手动结算的，所以才这么快就发放。
「强制任务结算」
结算成果——成功。
评价——SS-
奖励发放，水晶×20000，点数×10000，一次性进化结晶。
宿主以成功复活，躯体适应程度，98.6%。
建议宿主注意休息，让灵魂与躯体完美适应，发挥出最高的战斗力。
另，恭喜宿主成功存活。
开放武器库。
可以一定代价向仓库中借取装备，代价视星级而定。
23700的水晶，连升级一次系统都不够。
一万五千多的积分倒是十分可观。
只是懒得管了。
圣芙蕾雅学园，学院长办公室。
耀夜姬一身即将参加战斗的女武神装束，对德莉莎行礼。
“学院长！女武神，耀夜姬，要求探索长空市！”
“你肯出任务了？不对……长空市，那不是之前崩坏发生的地方吗。”德莉莎眼神略微暗淡了一点，然后笑着说道，“不行。”
“为什么。”耀夜姬皱着眉，有点不开心的向她问道。
“即使那里已经驱散了大部分的崩坏，但是剩下的也不是普通女武神可以受得了的，而且去长空市没有任何意义。”德莉莎盯着耀夜姬的眼睛，有些沉重的说:“李凌，他已经死了。”
“我是使魔。我感受到了哥……主人的存在。”
“嗯？你是使魔？使魔不都是琪亚娜那样的三头身吗。”德莉莎惊讶说道。
“琪亚娜没有和你说吗？”耀夜姬也奇怪的眨眼。
“……去可以，不过，带我一个。”德莉莎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么重要的素……人才，不能任他跑没了。”
“……好的。”耀夜姬是知道面前这位学院长有多么强的，也知道自己哥哥的死因就是因为她。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娇小可爱的学院长因为那个傻傻的哥哥伤心了多久。
怎么说呢……
耀夜姬打了个响指，“达成共识。”
德莉莎笑着说道，“达成共识。”
她们的冲突最主要的就是关于李凌的死，现在既然咸鱼李都复活了，那么冲突自然也是消弭了大多。
不管怎么样，能和谐的进行日常，真是太好了。
坐在家里的姬子红着两颊，灌着酒，看着屏幕里的学院长办公室淡淡的想着。
